第二卷 第五百八十一章 火腿夾蛋豬哥哥，遍插茱萸獨我存！ 文 / 小樓明月
第五百八十一章火腿夾蛋豬哥哥，遍插茱萸獨我存！
鄔思道的出現，讓胤祥驚喜連連。
望著這位沉靜無比的先生，他忽地覺得好溫暖好溫暖，監國以來的緊張和疲憊也在瞬間消失無蹤了。不惟是老十三，當胤祥親自護送了鄔思道前往超親王府的時候，欣馨和玉婷等人聞訊，也是一陣的歡欣鼓舞，圍著先生噓寒問暖，紛紛爭搶著要給凌嘯獵鷹傳書，報告這個大好消息。因為，儘管鄔思道還沒有開始辟清紛繁蕪雜的政局，但大家都相信，任那局勢如何的疑竇重重，憑這位第一先生的能力，定然可以彈指間就廓清得海闊天空！
回到楓晚亭，鄔思道卻沒有先給大家講解政局分析，而是未語淚先流。他給豪成的如夫人小雅深深一躬到膝，哽咽道，「小雅夫人，令表哥失蹤多時，凶多吉少，思道有負大公子和小雅夫人，我有不情之請，願將墨雨老家子嗣收為義孫撫養之，萬望夫人成全……」
小雅被噩耗激得昏軟過去，眾女一看妯娌昏厥，慌亂搶救中大吃一驚，誰也不知道這裡面的故事。鄔思道等小雅漸漸醒了，這才握了胤祥的手，解說了曾要墨雨給他送密信的事情，悲慟道，「十三爺，墨雨機敏非常，孔武善戰，他手中持有的是勤王軍游擊軍官腰牌，兜裡還有社調寺幫辦探員通行證，就憑這兩樣東西，他便能暗調各地軍驛護送之，然而大半年過去了，墨雨卻還沒能把密信給你送達，可見，你的身邊藏著磨刀霍霍者的暗諜，在最後關節加以了攔截！這腰牌，這通行證，不是熟悉勤王系內部的人，是絕不敢有所動作的……」
老十四？！
石玉婷和胤祥齊齊眼皮一跳。老八老九看到勤王軍游擊和社調寺密探，只會腿肚兒直打顫，除了向來膽大又出自勤王系的老十四之外，還能有誰？鄔思道霍然以指敲桌，「對，就是十四爺！墨雨的失蹤給我們提了一個醒，他既然在監視你十三爺，他既然敢百無禁忌的下殺手，十三爺，你就決不能輕易讓他去到皇上的身邊！」
胤祥寒心於兄弟行徑，石玉婷思索先生這論斷的時候，鄔思道卻在心中暗自歎息。他其實還沒有把話徹底說穿，墨雨的失蹤能提醒的事情還多著呢，可這些鄔思道暫時還沒有完全的把握，不能說，他遂就事論事地解釋道，「十四爺一去皇上身邊，就會從根本上動搖皇上和二公子謀劃的三足鼎立局面，造成凌怡是一坨、康信又是一坨的格局，他去抱皇上的大腿了，卻對你和二公子有百害而無一利！」
凌嘯的妻子中，欣馨沒有石玉婷那麼善於權謀，但每日介免不瞭解觸這些蠅營狗苟，此刻一聽鄔思道的論斷也自醒悟過來，「對，十三弟不要講什麼心胸度量，心胸度量是什麼？只要你有大量的人擁護和景從，你就有心胸，有度量，有霸氣，有人望！你彈劾他，咱們十來個直轄的部院卿寺，再爭取發動到二十個以上的部級衙門也全部上折子彈劾他，彈劾得他滿頭包，彈劾得他滿屁股瘡，彈劾得他成為政務院上下眼中的一坨臭狗屎，彈劾得皇阿瑪進退兩難，哼，要彈劾到每當皇阿瑪看見他，即使想要重用他，也不得不擔心劃不划得來。」
眾人一聽，面面相覷……好大的陣仗，欣馨可是老十四的同胞姐姐啊。
鄔思道卻一點都不驚訝，雍正還是欣馨的親哥哥呢，得罪了凌嘯，欣馨一樣對他恨得牙癢呢，馬上笑讚道，「欣馨此言善哉，對策就是如此……十四爺擺了咱們一道，咱們就一定要針鋒相對地還以顏色，這顏色，要還得小題大做，要還得勢不兩立，要還得經久不息，要讓皇上都覺得划不來，嘿嘿，這一舉就能大大削弱老十四的皇位可能性……皇上選他，不怕寒了佳子、愛女、良婿的心麼？皇上選他，不怕疼愛的眾多皇孫外孫都沒活路麼？嘎嘎，咱們打份量牌，嘎嘎！」……真毒！
大家在心底轟然稱妙，一個個望著不負眾望的鄔思道，感歎他的國士手段，端地是運籌帷幄信手拈來，卻於千里之外釜底抽薪，滅人前途於無形之中。
的確是無形之中。
對自己的前途充滿信心的信親王胤禵，此刻正在自己的王府中，看著還沒有花影的桂花樹，嘿嘿地給心腹們講著笑話。這個笑話，是他從凌嘯那裡聽來的，「超王在閩粵大力發展養雞養豬，哈哈，你們可知道，他一向是對雞豬別有垂青的……有一天，雞對豬說，『豬哥哥啊，咱們一向不受人重視，不如這樣吧，咱們發一次狠，給人做一樣驚天地泣鬼神的美味佳餚∼∼∼金華火腿夾蛋，怎麼樣？』豬是很笨的，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可直等到金華火腿給做出來之後，這頭笨豬才如夢初醒，大哭道，『你……嗚嗚嗚……你欺負豬哥哥腦子不好使，哼，一個金華火腿夾蛋，好吃是好吃，可是你僅僅是貢獻了一個不疼不癢的副產品，我卻整整失去了一條腿啊！』哈哈……」……霍霍……心腹們聽得哄堂大笑，笑得好些人都岔了氣。無它，這些信黨都知道，胤禵口中的豬哥哥，就是胤祥，十四爺一招「老子不侍侯你」，就是一道「金華火腿加蛋」，只要十四爺如願以償到了揚州，就能就近影響康熙這個至尊，什麼怡親王胤祥，什麼超親王凌嘯，都頂不過近水樓台聲音響！更何況，誰都看得出來，十四爺去江南，還不是要把康熙剽竊自凌嘯手中的江南寶地，再剽竊過來？！
可惜，苦等著胤祥一怒之下讓自己滾蛋的胤禵，直等到了桂花香飄的八月，也沒有等到他所想要的結果，反倒是等來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彈劾大戰……除了他主掌的兵部和門人控制的詹事府、光祿寺之外，刑部、戶部、吏部、禮部、工部、農業部、工業部、商務部、外務部、教諭部、格物部、醫療部、軍工部、巡捕部、翰林院、理藩院、都察院、大理寺、社調寺、宗人府、內務府等二十四個部級衙門的主官或副手，全都蜂擁而上，幾十封大員奏折彈劾信親王，彈劾他散播謠言攪亂人心，彈劾他動搖政務院施政基礎，彈劾他離間皇帝朝庭一體，彈劾他對舉國革新口是心非。
∼∼噗！老十四扶著沁香的桂花樹，開始了噴血施肥。政務院勢不兩立的大手筆，打得他賠了夫人又折兵，而胤祥違背隨和性格的小題大做，更是讓胤禵深深明白了，老十三是在打「份量牌」，大舉削弱了自己的皇位可能性∼∼∼金華火腿夾蛋，那條豬哥哥的火腿是自己胯下的！！！
等到王府侍衛們幫他叫來大夫的時候，他已經換了狀態。老十四搖著花絮亂墜的桂花樹，滿眼都是淚花的洶湧，氣得「嘔∼∼嘔∼哇」的吐血起來……「是誰？！是誰讓我沒算準老十三的性格的？是誰！是誰啊，啊∼啊∼啊∼∼嘔……」
老十三的性格卻並沒有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得知政務院的蜂起彈劾，讓胤禵嘔了血告了病，胤祥多少有些覺得不忍心。在中秋節前一天晚上，他提擰著大內上好滋養貢品上了信親王府的門，前來探望淒風苦雨中的弟弟，用胤祥的話來說，「弟弟可以不仁，哥哥卻不能不義！」
但老十四又豈止是不仁，簡直就是殘忍！
在勤政殿內侍的提前通知下，得知到胤祥要來的消息後，面色慘白的胤禵愈加嫉恨，「這陰險傢伙害我嘔了大半的鮮血，又來沽名釣譽做好人？來呀，召集所有家生奴才，刀斧手侍侯……爺……爺要和他同歸於盡……都……都沒水喝！拉倒！」
一時間，夜幕下的信親王府刀光劍影，外府之人紛紛被逐出，內府家生奴才殺氣騰騰，氣氛詭異得和這中秋氣氛格格不入，倒把先一步進府的皇九子胤禟驚得滿身冷汗。胤禟是從江都行宮趕來的，他奉有康熙的聖旨，要他將在北京臭成一坨狗屎的老十四接到揚州去∼∼北京城對老十四群憤洶洶，康熙殺他又捨不得，不用又覺得浪費，只好先弄去教訓一番再說∼∼可老九一看到信親王府內的詭異氣氛，第一個念頭就是狂喜，第二個念頭就是撒丫子快跑：你們搞吧，搞到十三十四都同歸於盡了，嘎嘎，就輪到咱們聲名猶存的八哥上台了，嘎嘎，哎呀，等等，等我跑出去了之後再開打！
然而，胤禟的如意算盤又哪裡能行得通，返身的他連詣門都難得走出去。沒別的，進來容易出去難，別說老十四的家生奴才們不會讓他閃人，就是提督黃浩親率的勤王軍，也已經虎視眈眈地把整個府邸圍得水洩不通……鄔思道是支持胤祥「沽名釣譽」的，但他更提防老十四一拍兩完蛋，所以，他這才通知了勤王軍，算好了九阿哥的行程，算好了老九必定能當好潤滑劑的作用，派荷槍實彈的勤王軍為老十三保駕護航。
胤禟沒有負了眾望，也不曉得他是用了什麼方法，事情的結果真的被潤滑了，老十三安全的進出了一趟，遂了俠義親王的好名聲。
而當九九重陽，人人登高的時候，胤禟陪著黯然神傷的老十四，離開了京城。回望茱萸香飄的繁華京師，兄弟二人都是感慨萬千。
老九還在後怕和後悔，懼悔得恨不得抽自己十七八個大耳光，「早曉得老十四有同歸於盡的衝動，老子咋不晚點回京呢？日，我的機會啊……你咋比二哥的春光還要少呢？」
老十四望著路邊野菊，遙想「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詩句，恨恨不已，「九哥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子還有殺手鑭，殺手鑭一出，定要『遍插茱萸，獨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