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百七十九章 老康腦亢！ 文 / 小樓明月
第五百七十九章老康腦亢！
根本用不著戴名世詳述了，他等待凌嘯回來的這半個月，已足夠朝廷將康熙的上諭刊登上邸報了。
凌嘯抖了內參性質的邸報，一字一句讀著康熙關於此事的上諭，可是，越看凌嘯就越糊塗。在康熙短短的百多字中，把浙江巡撫金虎、杭州將軍特廷、陸路提督周文淵、水師提督彭友和十來位勤王系將官全部免職，令他們到京師吏部述職另任，卻居然連免職的原因都沒有明言，言簡意賅得到了極點。糊塗中，凌嘯不由得更加的火冒三丈，人家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也好，莫須有也罷，怎麼著也有個罪名吧，得，老康竟是一口氣免掉近二十名三品以上大員，卻是連罪名也懶得編上一個！
這也怪不得凌嘯憤憤難平。在清代，真正意義上的江南其實並不是指的江南（安徽）省，也不是指的江西省，而是專指跨越了兩個總督管轄區域的江蘇和浙江，這兩個省是全國經濟最發達的，人口密集不說，社會財富也遠遠能抵其他任何兩到三個省份，在革新大計中得地位可想而知，如果把這兩個省份的潛力充分激發了，中國就鐵定強大得再上一個新台階！而同時，支持革新得勤王繫牢牢佔據了浙江的軍政大權，向來是令凌嘯引以為傲的光鮮事，也是他篤信江南革新步伐不會亂的資本，不料一夜之間，康熙翻臉就把勤王系給盡數趕了出來，這讓凌嘯如何不為浙江的前途而倍生擔憂……難道康熙真的要把江南當成他的御用禁臠？！
「剽竊！爺，這是皇上對你最大的剽竊啊！」聞訊趕來的顧貞觀，看得倒吸一口冷氣。
凌嘯當然知道這是剽竊，而且是最徹底的剽竊。康熙此舉徹底把江南掌握在了皇帝的手中，從受體上剽竊了他整個出使的成果，而且還剽竊了金虎等人幾年來在浙江整頓出來的十萬亞勤王軍，好一招調官不調兵，輕輕鬆鬆就奪了浙江的十萬大軍控制權！突然，黛寧和瑪麗也一人拿著一份相同的邸報走了進來，見凌顧戴三人正在呆呆地消化著這個崩盤訊息，黛寧癡癡笑道，「小嘯和兩位先生，你們這是怎麼啦？草木皆兵了？風聲鶴唳了？嘻嘻，依姑姑看啊，你們這完全是在杞人憂天。」
凌嘯愣愣中一抬頭，卻見豐腴韻味的姑姑正夾著嬌弱的瑪麗，長裙飄逸中搖著香妃扇，迷人得神采風流，走近了侃侃而道，「瑪麗兒，快，把你讀邸報的心得給咱們超級king談一談吧，呵呵，乖，好點兒表現喲，晚上賞你一種新花樣……」
師徒三人面面相覷……英國女王已經開始學習文言文了？還會看邸報？
瑪麗得了黛寧的承諾，一時間兩眼都是憧憬的興奮，展開手中邸報朗朗說道，「超級king殿下，兩位先生閣下，請把邸報翻到戊頁副，聽朕給你們朗讀這一段。『掌兵部信親王諱胤是（缺旁諱）轉呈兵部員外郎胡懇道奏曰：臣彈劾勤王海軍提督楊成碧隱瞞主母喪事，貪戀爵祿拒不丁憂，奏請聖上奪其職削其爵，交吏部嚴處。上諭：胡懇道昏昏然眼睛長褲襠裡乎？枉顧楊成碧遠征積年在外之事實，誣告之心路人皆知，著革職交社調部嚴審後處決。欽此。』哈哈，超級king，想不到你和楊成碧將軍的政敵還真不少，他們的見識真不錯，胃口也不小，一眼就瞧上了你的勤王海軍，只不過你們的皇帝沒有上當啊……達琳，他們應該懂了……今晚上……」
凌嘯和戴名世顧貞觀全是大吃一驚，一蹦三尺高地搶著看邸報的戊頁副，看完之後都是心跳若鼓，是的，他們都是響鼓不用重錘擂，一聽瑪麗女王的提醒，就聞絃歌而識雅意，只不過，這道並不起眼的政務通報，讓他們又驚又喜又駭又怒罷了。
他們驚的是，瑪麗女王以她外國君主的眼光提醒了自己……現今世界中最厲害的軍隊，海軍便是其中最重要之一，這一點尤其是在中國，有了勤王海軍堅船利炮在手，北上渤海灣就可進逼北京盛京，西入吳淞口便能一日千里打擊揚州江寧，端地是凌嘯手上遠比十萬浙江軍馬更犀利的武力。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們喜的是，康熙居然沒有為一個狗屁員外郎的誣告而動心，不僅憤怒地責罵其拿雙卵當眼睛，不由分說地誅殺其身，而且也以此行動鞏固了凌嘯對勤王海軍的絕對控制權……這無疑是任由凌嘯繼續保有海軍利器，傷筋卻不動骨！
而讓他們駭怒的則是，這件低調處理了的事，已經表明，有不少人在覬覦著凌嘯手上的勤王海軍，而這些人中最打眼的就是幫胡懇道轉呈彈劾奏折的信親王老十四……靠，他老十四坐著楊成碧的旗艦飄洋過海，又親自安排馬不停蹄的勤王海軍征討泰國去了，他要是不曉得楊成碧沒報家母丁憂是為了什麼，還有誰知道？！這份胡說八道的彈劾奏折，根本就不應該在老十四那裡過壩的，這一點說不通，恐怕是康熙也心知肚明，上諭中所罵的「眼睛長褲襠裡乎」，恐怕也是在罵老十四居心不良呢！
一時間，兩個巨大的疑問在府衙內瀰漫開來，康熙為什麼要幫凌嘯保住勤王海軍？老十四這毒弟子為何會突然這麼喪心病狂？這兩個疑問，恐怕非得要康熙和老十四自己在今後的進一步動作中才能看得出端倪了，但三男兩女正在思索的時候，一身紅裝的曹敏快步走了進來，幫他們揭開了另外的一個謎底。
曹敏拿來了剛剛收到的政務院鈞旨，和這份鈞旨一同來的，還有十三阿哥的親筆信，「胤祥給姐夫請安，姐姐與諸位王妃及外甥們俱安，勿念。奉皇阿瑪密旨，政務院大舉對調浙江廣東兩省官員，已頒任狀給金虎特廷等人，浙江已免官員悉數赴廣東聽姐夫任用，郭琇穆子曛等同數同等官員調浙江為官。皇阿瑪令十三寄語姐夫，此舉緣於十五弟一句要來你衙前學習的笑語，望你日日捫胸讀詩，勿驚，勿懼，勿疑。」
這封信讓整個大堂上的人，全都驚呆了……原來康熙的真正用意不是免職，而是要把勤王系全趕到閩粵來集堆啊？！可是，集堆了有什麼好處？
「皇阿瑪……你……你閒得慌也不能拿我當對手啊！」
凌嘯反應最快，鏗地一下便即站起身來，懊惱地一拍腦袋，淚水奪眶而出。他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有可能是這樣的∼∼∼小孩子都是仰慕英雄的，而自己的傳奇功勳和康熙的枯燥治國相比其來，對小孩子的吸引力更強，所以，老十五這小屁孩更喜歡年輕些的自己當老師，想必是爭辯或者要求中，不小心嚴重刺激了老康的自尊心。康熙是岳父沒錯，但康熙畢竟是個喜歡和人比高低的傢伙，個性強得無可救藥，連自己的小崽子都征服不了，他不抓狂才怪呢！而老康是個思維很有跳躍性的人，老十五的這種心理崇拜狀態，在他老康看來，說不定會推及開去，會認為大清百姓心中也有「只見超親王牛屄哄哄，不見康熙帝善用人才」的偏狹看法。所以，多半啊，老康惱火了，老康腦亢了，一怒之下把勤王系通通趕出浙江，扔到廣東凌嘯的地盤上……他想要翁婿倆擺明車馬，來一次江南和閩粵之間革新成績的公平競爭！
競爭就競爭，地域競爭也是一種動力呢。
這個十分大膽的推斷，是基於凌嘯對康熙性格的深入瞭解才做出的，分析到了這裡，他覺得自己已經有了大部分的把握，而侍衛統領賈縱飛也似的送來的另一封信，則更加堅定了凌嘯的判斷。
事情比凌嘯的想像還要複雜，金虎等人的對調還有更深刻的江南政治背景……金虎的這封信是在被免職後寫的，他介紹了自己被免職的部分原因：這些對凌嘯忠心不二的傢伙，一看到閩粵的八戒豬和雞霸雞到了浙江，大肆給軍政部門採購供用不說，居然毫不理會浙江本地商戶的壁壘要求，堅決不徵收入境稅等等。這還算是小事，閩粵工坊免稅得消息傳到了浙江，難免會有本地工坊老闆動心了，懷著對閩粵免稅政策的憧憬和對閩粵人力成本低廉的垂涎，紛紛要求遷去閩粵開設工坊，對此閩粵赤裸裸的勾引政策，金虎等勤王系旗幟鮮明地幫閩粵放行工坊老闆們，可惜，幫也幫得，唉，實在太赤裸裸了一些，浙江官商怨聲載道也是情理之中的，前往揚州告狀的人紛沓不絕，想必老康也是頭疼得很，索性一搭兩就，把金虎這些身在江南心在凌的傢伙們全部趕走了事。
一頓兒解說完了，見大家全都點著頭贊同自己的推理，凌嘯的心頭算是放下了一顆大石頭，不由得，他對自己曾經懷疑康熙這啊那啊的猜忌，很有些慚愧。對康熙慚愧了就該要撫慰岳父，不過凌嘯的撫慰很有意思，他把滿腔的歉疚全撫慰給了岳父的親妹妹。
見大家都去該幹嘛幹嘛了，凌嘯悄悄拉住了黛寧，貼在她幽香盈盈的耳鬢旁笑道，「姑姑，你今晚賞給瑪麗的是什麼新玩意？嘻嘻，不會還是那種雙棍彌勒佛吧？嘿嘿，姑姑啊，小嘯看那種玩意似乎重量不輕的，你要是胳膊太酸了的話，我，我自告奮勇，我毛遂自薦，我的胳膊蠻有勁的……哎呀，別打……」
打凌嘯的卻不是黛寧，而是折返回來的瑪麗。黛寧早被他的耳鬢廝磨感化得閉目溫存著，哪裡會管凌嘯說的是什麼？一見瑪麗竟敢對口水漣漣的凌嘯動粗，黛寧立刻花容失色，狠狠抓了瑪麗的手怒道，「你幹什麼打我家小嘯？！」
瑪麗第一次看到黛寧兇猛得如護崽母雞，嚇得委屈萬分，一指也莫名其妙的凌嘯，哭訴道，「達琳，他太無恥了，毛遂自荐居然被他說成毛棍自薦……嗚嗚嗚，超級king你當我沒背過成語啊！」
黛寧色變嬌嗔之際，凌嘯頓時目瞪口呆地拔腿就跑……不會吧，毛遂自薦什麼時候被我說得這麼……難道是咱潛意識的腦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