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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百六十四章 康凌居天灑金雨,調虎離山焚尼姑 文 / 小樓明月

    第五百六十四章康凌居天灑金雨,調虎離山焚尼姑

    皇家宮廷內務,不是凌嘯願意沾邊的,他馬上向康熙請辭了。

    因為曹寅的緊張,在凌嘯眼裡不值一哂……要知道,與他即將點燃的戰火相比,一個皇家的破庵堂著火,頂多也不過損失些許財產,燒死幾十人,而他下定決心改變兩千個縣令的行政角色,則不知道會剝奪多少人的既得利益,會氣死多少利益鏈中人呢!

    凌嘯一出西華門,就看到了苦苦等候的高夫子。

    熱汗淋漓的高夫子,是老於成龍以前的心腹幕僚,清官的那本筆記札子,正是他以前獻給凌嘯的,凌嘯以此當為佐證向康熙慷慨陳辭,高夫子作為始作俑者,如何不關心「改角色」諫議的成敗?不過,有種幕僚往往是這樣的,在所持觀點不被人接受之前,拼了命地期望能說服當權,可真正被通過了採納了,卻又瞻前顧後起來……高夫子,正是這樣類型的幕僚。

    所以,一看凌嘯得意的面色,高夫子便曉得康熙首肯了。隨凌嘯來到勤政殿之後,他不得不提醒凌嘯,「王爺,皇上同意了縣令改職之議,學生很為您高興,可同時,學生也想諫言幾句,您如果真的決意這麼做,那就要充分考慮反對者的強大!一,俗話說,破家的令尹,滅門的刺史(漢朝的太守,清朝知州的別稱),可見,司法審判權,不僅是縣令知州們最大的權威體現,也是他們收取各種陋規銀子的財路之一,您一股腦兒全給剝奪了,首先不服氣的,就是兩千多的縣令知州!二,他們這些最前沿收刮民脂民膏的錢少了,就勢必影響對知府、道台、省垣官員、京師官員的各項孝敬。雖說接踵而至的,就是增設各州縣的提刑官,孝敬款項總體上仍然會如舊,但您要曉得,孝敬的渠道卻往往是多年來人情關係的體現,人新關係新,就意味著利益上的分配又要重新來過,過程當中肯定有此消彼長的風險,所以,整個官場必定不願意有此大變!所以,為免上至台闕下至州縣的強烈反彈,能否把這次的舉動搞得隱蔽一點。比如,拈出沿海幾個省份搞一下試點,或者……」

    「不!」凌嘯點點頭,卻又毫不猶豫地否決了高夫子的諫議,笑道,「夫子啊,就憑你剛才說了一個本王熟悉無比的詞,本王就決意,九死不悔地全力推進此事!」

    高夫子一愣,不曉得自己哪個詞是凌嘯熟悉的,又為何讓凌嘯如此剛愎。

    這個詞是「渠道」!凌嘯曾經做過招商經理,嚴格來說,招代理商的工作,其實就是流通渠道建設。高夫子口中的渠道,雖是途徑的代名詞,但凌嘯卻覺得無比熟悉,也感慨萬千,因為,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常常對代理商說起的一個比喻。每當代理商詢問公司有沒有央視等大媒體廣告支持的時候,凌嘯總是這樣鏗鏘回答,「我們肯定會投放廣告,但決不是現在。高端媒體的廣告投放,效果就像是天上下金雨。可是再多再密的金雨,也需要有?此刻我們招代理商加盟,就是為了讓全國出現更多的手去接住金雨!所以,代理商層次建設完善之前,我們不能投放這樣的金雨,否則的話,有金子自天上來,地上卻沒有足夠的手去接,豈不是白白浪費資源嗎?」

    這個比喻,雖是招商經理們慣用的太極推手,但是,比喻本身的道理卻是真知灼見。而如今,改變縣令知州角色的必要性,和這個比喻是情不同理同!只要全國州縣的正堂們從繁重的司法審判中脫出身來,放開手來,把有限的精力向民生建設上傾斜幾分,即便康熙不鼎新,凌嘯不改革,老百姓也會從中大受裨益!更何況,康凌要義無反顧地超越,國庫投資將源源不斷地向下撥出,優惠政策也層出不窮地向下施行,就好比,康凌撐起的天,要下一場真真切切的金雨,而縣官們若騰不出手去接住,那幹什麼都是浪費!

    後世的先進見識不是蓋的,凌嘯略微一解釋,信手拈來的比喻一說,高夫子就明白了凌嘯的決心,並不是剛愎自用,醍醐灌頂之下,高夫子慚愧得滿臉棗紅。

    凌嘯很喜歡這種折服自家屬下的成就感,哈哈高笑著分排他差事,「好,你想通了就好,不過自己想通了還不夠!你本身出自州縣官得幕僚,對縣官多任的危害一清二楚;又閱歷豐富飽經世情,對官場上下的利益鏈條耳熟能詳;這次又有緣親聆了本王耳提面命,呵呵,寫闡辯文章,和一幫子反對者大打論戰的任務,也就非你莫屬!嘿嘿,不教訓得那些反對者啞口無言,老高啊,你就真對不起本王的器重啦!」

    高夫子激動得渾身顫抖,馬蹄袖子翻飛得都能幫凌嘯扇風消暑了,拜倒在地錚錚而誓,「王爺放心,若有負王爺信任,夫子攜三個兒子一起自裁謝罪!」

    「霍?什麼事情要高夫子父子俱亡啊?」

    咄咄咄的枴杖聲傳來,鄔思道的笑聲自殿外傳來。凌嘯連忙起身迎接老師,鄔思道卻不是一個人來的,除了遷拔新任巡捕部侍郎的沈珂扶著先生之外,還有如今官拜五城都察御史的胡濤,也有任社調寺正卿的胡駿。他們都是被凌嘯委以京師內保安全重任的人,幾乎包攬了京師內外城警戒、巡邏和治安之事,號稱是勤王軍的三大俊傑美男,如今一起聯袂而來,著實讓凌嘯覺得有些詫異。

    鄔思道卻比凌嘯還要詫異,甫一落座奉茶,先生就沉了臉道,「我心不安!你們三個向王爺稟報吧。」

    先生的心不安穩,這可不是樁小事!

    凌嘯瞬間就凝重了起來,只聽沈珂滿臉不可思議地說道,「爺,今日上午,您去送四個阿哥和各國領事南下的時候,京城之中真是風起雲湧啊!不曉得為什麼,街頭的混混們全都鬧事了起來,賭坊裡面為出老千的爭端打架啊,妓院裡面為爭粉頭鬥毆啦,高利貸收本索息大打出手之類的不一而足,事情都不大,卻彷彿是爆炸性的,弄得滿城的巡檢捕快跑斷了腿,順天府和五城都察衙門擊鼓不斷!這不,連黃浩大人的九門兵丁和容若大人的御林軍士都被調入城來,協助彈壓這股子邪氣呢?要是下午都還再不平息啊,碩岱軍門和舒恕中堂還準備調集豐台大營入城彈壓呢!」

    凌嘯一驚……騷亂了?!暴動了?!

    他這一匯報,胡濤也連忙點頭證實,而負責秘密調查的胡駿,則皺著眉頭說出了自己的分析,「爺,這件事情一出,我社調寺雖然還有很多組建籌備要忙,但也是全程關注著事態的進展。經過現有秘密探員所提調自各衙門的資料來看,這不是騷亂,也不是暴動,卻有著絕對的預謀性、統一性和紀律性!縱觀閱兵式後的政局形勢,我社調寺認為,這不該是反對派的抗議行動。同時,左家莊坑殺的震懾之下,這也不可能是為被坑三十八人鳴不平的。而八阿哥他們今日離京南下,和八爺黨也沒有關係,至於說是天地會等秘密組織策動的,他們就更不可能有此能量了!所以……」

    「所以是調虎離山!」凌嘯老看香港電影,看得耳朵都能長繭子,眼睛都能生翳子了,焉能看不出這個來?

    鄔思道也看出來了,他的不安便是來自於此,「是調虎離山啊,可是二公子,這背後之人搞這麼大的動靜,調得是什麼虎,離得是什麼山,他遮遮掩掩之下想要干的,又是什麼事情呢?」

    凌嘯卻沒有鄔思道那麼多的驚疑,也堅信魑魅魍魎再厲害,也經不住國家政權的決心一查,呵呵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先生何須擔心,依著我來看,只要把整個風波期間所發生的一切事件全都列出來,然後逐一分析,看看那件事想要辦得成,就非得要調開或者拖住滿城巡檢捕快不可,那麼這件事,十有**便是這次風波的目的!小濤小珂你們加緊查,必要時,小駿也用至高通行令協助他們!」

    但是他的話音剛落,勤王軍提督黃浩的到來,就告訴了眾人,根本就不用查了,「爺,內廷傳來噩耗,在慈恩庵帶髮修行的前皇貴妃章佳氏,不幸在火災中薨了。皇上悲痛欲絕,屢次以頭搶地,數度昏厥不醒,皇太后急發懿旨,令您即刻派快馬召回怡親王,回來為生母服喪!」

    一言既出,滿殿人等聞訊無不大驚失色,老十三的母親竟是尼姑?

    調虎離山,調的是守護暢春園的御林軍,離的是皇家寺廟慈恩庵!

    有人竟然膽大包天,在老十三奔赴革新前線之際,暗算了他的老娘?!這等噩耗如雷轟頂,凌嘯既為暫時得調回老十三而勃然大怒,也為背後主使者的無法無天氣得手腳冰涼,即便是一腳踢翻了身前碩大的王案,又不解恨地踩踏得木屑滿殿亂飛,也不能平息他心中的萬丈怒火,「高夫子,馬上去通知方苞總裁,本王的《罪己令》,無限期延遲刊發!」

    無限期?還要非刑殺人?高夫子略一遲疑,便速速離去通知。

    而凌嘯豈只是要殺人,還是大規模的非刑殺人!他猛地一指沈珂,「傳本王鈞旨:不法者糾集市井之徒,役調國家捕快軍衛,謀殺當朝親王母妃,陰謀之奸,膽格之大,手段之毒,誠乃開國以來未有之喪心病狂!著社稷調查寺牽頭,總領刑部、巡捕部、五城都察院及順天府組成專案組,對此案來龍去脈一查到底……涉案者,無論市井混混、軍民縉紳、官宦王公,但凡敢不交待涉由者,一律當堂杖責至死,決無赦宥!」

    鄔思道無言地聽了,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這命令也是題中應有之義,即便是康熙來,恐怕也只怕更狠……康熙曾透露過,凌嘯胤祥加上他自己,是天家僅剩的三個有情之人呢!但說句老實話,事情一出來,鄔思道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老十四胤禵。南下行程之中,少了胤祥的一展海龜能量,無疑是更有利於老十四獨領風騷的!

    只是,老十四好歹也是學了毒親王不少本事的,他會犯這個傻,做得這麼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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