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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百一十六章 流毒駙馬的遺毒 文 / 小樓明月

    第四百一十六章流毒駙馬的遺毒

    凌嘯的手不冷,自然是不會冰老人家的。他知道,自己這一去,靠風帆船少說也得要兩年,卻有兩件事放心不下。

    一件是五月將至,俄羅斯索菲亞女王增兵邊境,顯然就是不肯履約割讓北西伯利亞。凌嘯倒也不在意那些苦寒之地,領土名份已經擺在那裡,以後收回也不妨。凌嘯憂心的是,如今飛揚古闔然長逝,無大帥鎮邊的中**隊,架不架得住住俄羅斯的騷擾寇邊,畢竟那些新占的土地,都是老毛子經營了幾十年的地盤。但有強烈自尊心的康熙在,凌嘯也不擔太大的心,想必,康熙是寧可守不住撤退,也斷然不肯簽不平等條約的。只要法理主權不失,來日國力大盛,再收復領土也不為晚!

    而另外一件,就是蒙古了。康熙如果決定了改土歸流並在自己出使期間推動的話,皇太后的親蒙立場就可能會導致母子不合。在這件事情上,凌嘯當然是支持康熙,即使大戰一場也在所不惜,畢竟,中國已經不是以長城為國界的國家了,成為內陸的蒙古進行改土歸流,合乎長治久安的國家利益。但皇太后對自己著實不錯,蘭芩、雅茹是拜她所助不說,收瑾虹誅簡親王進賬千萬兩、「賜死」遲姍姍遮掩自己的失足,都是這老太后無怨無悔幫忙的,而康熙,現在當鰥夫也很可憐,這兩個人,是凌嘯不願意他們隔閡反目的。

    「皇祖母,我也是您的表侄兒,今後我就是您的後盾,不需要靠那幫蒙古王爺給您長臉撐腰!」在慈寧宮,凌嘯苦口婆心地勸諫了太后一番之後,撂下這句話辭別出來,至於皇太后聽不聽,能否放棄蒙古王廷出身的門戶之見,那就是凌嘯想管也管不了的了。

    剛出隆宗門,凌嘯就被一聲怒吼給驚了一下,「呔!張廷玉,這是誰的指令,如果是皇上的聖旨,你拿聖旨來,口諭不算!如果是你的,嘿嘿,請恕李某不奉承!」凌嘯茫然四顧,卻見上書房門口,一個二品官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出,口中猶自不饒人地怒道,「僅剩三千八百萬兩的國庫,憑什麼要給福建撥去一千萬兩?!現在馬上就農田青黃不接,黃河也快要菜花汛,邊疆羅剎也列兵不安好心……那些軍功爬上來的封疆們,以為國庫是無底洞?哼!」

    呵呵,好風骨!

    凌嘯看著那人的背影遠去,心中甚是賞識,雖然這人口中對金虎特廷他們很不敬,但敢於為國庫而斥責宰相,光這膽氣就令人肅然起敬。對張廷玉要撥款給福建一千萬兩,凌嘯也是大惑不解,踱步進了上書房,卻見裕親王、佟國維、張廷玉、陳廷敬、尹泰、隆科多和碩岱都在,一個個面面相覷呆坐著苦笑,顯然還沒有從李姓「強項令」的硬挺中醒過神來。

    見他進來,眾人各按名分見禮,凌嘯一問之下,這才明白過來事情的始末,忍不住苦笑起來,也難怪人家戶部侍郎不見聖旨不撥款的。康熙的雄心烈火炎炎,居然是雷厲風行,自從同意了凌嘯的出使請求之後,凌嘯和他分手的這一個時辰之內,康熙竟是奇思怪想層出不窮,聖旨迭發。

    一聽凌嘯說西洋人畏懼蒙古鐵騎如虎,康熙就下旨上書房親自抓督促「鳳凰」兩旗的組建事務,並挑選驃悍蒙古士兵組成所謂的公主衛隊。瞧他那意思,顯然是要蒙古兵隨自己出使,不嚇得英王法王膽戰心驚,也得要保持一種心靈上的強烈威懾。這一點,凌嘯深以為然。

    一聽凌嘯說西洋人以瓷器之名名中國,康熙就下旨內務府立刻挑選大內中的名瓷錦繡打包裝箱,並責成各官窯迅速燒製「紫氣東來」系列。很顯然得,康熙是要備好炫耀財貨的禮物,不饞得英王法王口水四溢,也得要顯示出東方古國的地大物博。這一點,凌嘯深以為然。

    一聽凌嘯說準備藉機向西洋各國購買大量的海軍艦船,並組織部分海軍將士在西歐學習航海、戰術、造船等術業,而且凌嘯表示越顯得財大氣粗,追逐利益的西洋各國就越發會自壓價格,康熙立刻就大手一揮,令承旨的張廷玉和尹泰兩人回紫禁城來傳口諭,火速從戶部解款一千萬兩白銀運往福建長樂。

    這一點,凌嘯深以為不然。我們國家的思路還是太實沉!暈死,就算我把五國艦隊的海運能力吹噓了一番,就算我們要顯得財大氣粗,可也不能押著現銀上路啊,遇上風暴沉了怎麼辦?被人黑了怎麼辦?找誰哭去?凌嘯苦笑道,「先把解款一事放下來吧,我左右要去給皇上請安的,到時候給皇上諫議一番。」

    他這一席包攬的話,讓都是人精的宰相們明白過來,康熙顯然是將凌嘯革職不罷權!

    「駙馬爺,」懾於流毒駙馬的威名,加上知道凌嘯圓明園進見一事,尹泰不敢半點馬虎於禮節,對身無一官半職的凌嘯甚是恭謹,「哦,還有一事,皇上令我們下朝命給各地藩司衙門,除關外西北西南之外,其餘各省每縣調一名年輕書吏,公車送到福建廈門海關集結……駙馬爺,您知道皇上說的這個年輕,是指的多大歲數嗎?」

    凌嘯一愣,他可沒有想過這等細務,思索片刻道,「書吏的年紀……二十歲以下吧!」

    ∼噗!……∼噗!

    上書房一片噴茶之聲,包括福全在內全都恨不得噴血。放眼天下,三十歲以下的書吏只怕也僅僅只能湊足一千,二十歲以下的大都還在鏖戰科場呢!目瞪口呆中,張廷玉拿捏著給凌嘯講了實情,凌嘯這才曉得自己不懂州縣實務,鬧了笑話,也不臉紅,斬釘截鐵地說道,「二十五歲以下!不能再老了,倘使不夠的,令各省學政挑選弱冠童生補上!」

    陳廷敬和張廷玉飛快地眼光一對,實在忍不住了,問道,「駙馬爺,皇上只說集結,您能不能見告一下,廈門海關……需要這麼多的書吏幹什麼?」

    凌嘯暗讚一聲康熙的「集結」,知道他玩模糊策略,再一看幾人熱望的眼神,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心中趕緊尋思。父母在不遠遊的思想根深蒂固,要把人員弄去留學,怎麼著都得要「騙」上船,無論如何都少不了一個拐賣的謠言中傷,倒還不如現在就騙得更大一點,虛中有實實中有需,不然以後的日子可有得煩。當然了,書吏也是讀書人,上千戶讀書人家庭告起狀來,責任也不容小覷,最好是有個人當替罪羊!

    當即,凌嘯眼珠一轉笑道,「入學幾年罷了!」

    「入學?!」眾人大吃一驚,最高學府的國子監都還只有幾百人規模呢,怎麼要一下子要在福建廈門搞個千人學府?碩岱茫然問道,「駙馬爺,他們入什麼學?」

    凌嘯嘎嘎一笑,內中陰險卻表面考人,「你們猜呢?」

    一聽凌嘯讓大家猜,老輩的岳父自然不參與,老牌陳佟張也是不攙和的,可三個新人就不亦樂乎了,在駙馬爺面前留下個善於領會的印象,官就顯然做得牢啊!

    隆科多看一眼佟國維,見老爺子用嘴巴朝門一努,頓時清明過來,笑道,「呵呵,駙馬爺,皇上是不是因為雍逆耗費了國庫甚多,決心整頓江海關榷,大批換上新人,一掃各海關江關的冗貪風氣?」

    凌嘯眼睛一亮,好借口。不過那都是肥差,我要是承認了,保不定你們馬上把消息散發出去,底下的門生故吏給我玩起狡猾來,送來一千名紈褲子弟,不好學不說,到時候給我一個拐賣官紳子弟的罪名,我找誰哭去?!想到這裡,凌嘯端起茶,慢慢喝一口笑道,「隆大人,不是。」

    這一下,碩岱和尹泰都愣住了。碩岱出身軍旅,和裕親王並肩西征關係不淺,一眼望去,只見裕親王猛喝一口茶水,卻將茶葉吐在茶几上,馬上心領神會,哈哈笑道,「駙馬爺,我這粗人來猜一猜!是不是因為皇上準備採納申信望的部分建議,準備在各地增設文檢衙門,所以提前召集些人手加以進修?哈哈,定然是這樣,好肥的缺啊……」

    凌嘯眼睛再亮,借口好。不過,正如碩岱所說,倘使真的設立文檢衙門,那可是不亞於破家縣令滅門令尹的肥缺,只怕到時候來的更是紈褲中的狠人,自然是不能用這借口了。凌嘯一邊喝茶一邊搖頭。

    尹泰卻沒人提示,陳廷敬和張廷玉都是和老師李光地不合的人,他唯有靠自己了。

    忽地一眼看到碩岱這個行伍亞相身上,尹泰大喜,「駙馬爺,羅剎國今年賠款日期將至,很可能兩三年之內北疆有干戈。倘使軍事上順利,臣以為,皇上,絕不排除提前收復北喜拔你牙的可能!那時候,就得要多少官吏鎮守?可惜苦寒之地,官員們是不願意去的,只好瞄著書吏們了,對他們是獲取功名的進身之階,對國家是有了撫牧之員……廈門……哦,廈門有前沙皇皇后在那裡!定是讓她召集羅剎商人組織的學塾,負責教授書吏們些土夷語言和山川地理,不然,朝廷軍隊就是佔領了那些地方,也聽不懂土話,不熟悉地形,怎麼能當好地方父母?呵呵,看來這也是未雨綢繆的一大要務啊。」

    凌嘯啪地一聲鼓掌。靠,尹泰很牛嘛,連選址廈門的解釋,都幫我想好了!好,就是你了,嘗一嘗流毒駙馬去國前的最後遺毒!

    他一鼓掌,大家全是傻了,本準備安排各地門人的子弟們搶名額奔肥差的,現在一聽是極北苦寒之地,頓時絕了塞入紈褲子弟的心思,也免去了凌嘯未來「拐賣」官紳子弟的軒然罪過。

    「尹大人心懷國安,老成謀國,前途無量啊!這件督促各地的要務,就交給你辦吧!」凌嘯溫存而笑,看著自己回來時將鐵定滿頭長包的尹泰,拍拍他的肩膀,卻是有言在先,重覆自己唯一會「承認」的話,「入學幾年罷了!」

    尹泰像是吃了歡喜坨一樣喜笑顏開,心中暗自決定。

    一定要在朝命之外,再給各地督撫寫信交待重要性,萬萬不可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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