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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九龍壁前談差事 文 / 小樓明月

    第一百三十六章九龍壁前談差事

    胤祀大吃一驚,膽色一寒,剛剛才慶幸自己沒有得罪凌嘯,現在卻成了大大得罪他的人去了,不知道所以然的他,連忙向身邊的老九詢問。

    老九十分遺憾地告訴了他來龍去脈,「郭璓彈劾凌嘯的兩大罪,一是玩忽職守不用全心,二是以下犯上氣瘋公主,使得皇阿瑪當即龍顏大怒,不僅把本來要給凌嘯的封賞給撤了,還命一個阿哥去宣旨,按照家法去教訓他!至於處分,應該是在你出發前的旨意裡有吧。」

    胤祀不愧是八爺黨的中堅魁首,腦筋極為靈活,從開始的震驚裡回過神來,馬上就問到事情的關鍵點了,「老十,你是說,皇上順著年紀大小挨個問我們,誰願意去湖北辦這差事,是不是?」他就納了悶了,老四也應該是在發愣地想著凌嘯的方案啊,難道他比自己聰明,先想通了?這不可能啊,自己怎會比他笨呢?

    老九和老十低頭想了一下,搖頭道,「皇上是從三哥開始,接著點了五哥、七哥,對!皇上把四哥給漏了,跳過去了!八哥,你想到什麼了?」

    「嘿嘿!皇阿瑪肯定早就知道了這兩件事情,他老人家根本就是為凌嘯脫罪!」

    老九老十頓時納悶不已,只聽老八接著分析道,「不點四哥,應該是怕他生性冷峻刻薄,眼裡揉不得沙子,把事情給辦砸了。而我,則寬厚和藹些,又與凌嘯交情厚些。你們再換個角度想,以下犯上氣瘋公主的罪過,要是換了其他的官員,至少也要先召回京城,調查個清楚明白方才定罪。可是落到凌嘯的身上,就是一頓家法的馬鞭子。怎麼樣,家法頂住了國法,你們明白了嗎?」

    兩個弟弟這才恍然大悟,正待一陣馬屁伺候這個哥哥,就見到殿後轉出一個人來,正是乾清宮總管太監李德全。

    「皇上有旨,宣八阿哥胤祀養心殿晉見!」

    老八心裡咯登一聲。這麼快?

    急匆匆趕到養心殿,胤祀才過九龍壁,卻見康熙正在殿階前舞劍,他連忙跪在地上,請安後慢慢欣賞起來。直到張廷玉,佟國維和武丹趕到,康熙才停下身形,笑道。「都進來吧!」

    眾人方才坐定,康熙就問了一句話,眾人都知道了,這次御前會議的主題是凌嘯。

    「說說看,湖北的這個過路反賊案。百姓不能都給殺了吧,該怎麼處置?」

    佟國維清清嗓子,「皇上,奴才以為。這個案子十分地複雜,案犯屬地在江西,但是他們又已經遷出了江西,連他們萬餘百姓的所有戶籍證明,都被一場大火給燒掉了,這些百姓大多是整村整村遷徙的,找不到可以為他們證明的鄉黨了,這就失去了回原籍的必要。再說,江西已經消了他們的戶籍,沒收了他們的田地和房屋,回江西難處很大啊!」

    胤祀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一定收過江西官員們的好處,幫著他們說好話。

    張廷玉卻皺著眉頭道,「那去四川就更不妥了。四川本來就地廣人稀,偌大地天府之國。才四百萬人。倘使這些百姓之中,還有很多的知無堂反賊。那麼他們到了四川,恐怕就是比哥老會更加嚴重的流弊啊,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萬一天府不穩,剿和撫都是兩難啊。」

    的確是兩難,康熙也愣著,想了半晌,先查清百姓中還有沒有反賊再說吧,「武卿家,你說,何人調查這起反賊案子最合適?」當然是凌嘯了,眾人在心裡暗想,他凌嘯罷掉了陳倬,基本上就是事實上的湖北提督,又辦過知無堂反案,他不來查,誰來?

    武丹只是直隸總督,本來他是說不上話的,但是康熙已經點了他的名,他只好乾巴巴道,「奴才尋思著,這軍中之事,怕是還是軍中之官才能辦得好,凌嘯應該合適。」

    「好,這事情就這麼定了。你們還是回上書房辦差去吧,胤祀和武丹留下。」佟國維,張廷玉原以為還要接著議一議凌嘯的處分地,見康熙已經下了逐客令,也不願管這事情了。

    他們辭出去之後,康熙盯著院中的九龍壁,冷冰冰道,「胤祀,湖北之行,就在明日,四天之內,定要趕到武昌!其他的事情,朝會上和剛才都已經說了,你還剩下兩個差事要辦,辦不好,你就等著我封你做個沔陽公算了!」

    胤祀一聽此言,心頓時就慌了,要是被封為沔陽公,就是說以後再無問鼎九州的任何機會了。他戰戰兢兢跪下聽旨,卻瞧見院外寒風颼颼,吹得海棠樹枝搖葉抖。

    武昌卻還有些暖和,這幾天的連續晴天,冬日地太陽讓人愜意無比,也包括凌嘯。

    何園大堂裡,百餘名親衛和戈什哈濟濟一堂,凌嘯當堂傲然而立,威風凜凜地看著手下。眾人都把腰桿挺得筆直,等著聽他訓話,誰知道凌嘯一張嘴,眾人險些笑出聲來,侯爺的聲音竟然嘶啞到像是破了簧片的樂器。那些在內院當差的親衛們,就對凌嘯更加地欽佩,他們或多或少都聽到了一些消息,每當路過後園門的時候,時常可以隱約聽到遠處高樓上的歌聲。咱們爺是一個敢於肩挑責任的爺們!

    「弟兄們!江西軍中出現逆賊一案,現在朝廷的旨意還沒有到,本侯作為湖北整軍使,被各位同僚所推舉,先擔起這個案子的調查。你們作為本侯的親兵,就是這個案子的偵辦者,現在有三件事要解決,你們可願意為本侯效命,當起自己地責任來?」

    那不是當捕快嗎?刺激。「願意!」

    「好。現在的提標大營之內,是金軍門帶著督標在彈壓,但是金軍門畢竟還有朝廷的整軍要務在身,不能久駐。所以那裡的百姓和兵丁就要你們前往看守查驗,重新登記造冊,細細審查。記住了。現在你們的身份是執行法令的執法者,這一條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親衛們都很興奮,執法者,這個名詞很新穎,但是好像很拉風地。

    「第二件事,就是如何與老百姓們相處!俗話說,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你們哪一個不是窮苦人家的子弟?所以,面對這些本來就很倒霉地江西鄉親,大家要向對待自己地兄弟鄉親一樣,你愛護百姓一寸,他日百姓就會報你一生!本侯相信你們,會把本侯的這種愛民思想發揚光大,會讓百姓們提起了何園兵,爭相豎起大拇指讚頌!所以。不奸不搶不拿不罵不打,是本侯交代給你們地鐵紀律。何為鐵紀律,就是鐵鑄的軍紀,任何人倘使違反,格殺勿論!」

    「喳!」眾人聽著他的循循教導。和最後血腥濃濃地命令,都凜然遵命。

    凌嘯見毫無牴觸,很是放心了些,「何園的一千親兵。因為要保護行轅和公主的緣故,不能給你們全部派去。胡駿,由你擔任領隊,左雨任副領隊,率親衛們帶領五百親兵,於今夜子時接防,明天卯時之前,務必把那一千江西兵的械。全部給我繳了!」

    「是!」胡駿一挺胸膛,吼道。

    戰馬嘶嘶,蹄聲震天,火把排成了一條火龍,向葛店提標大營蜿蜒而去。

    左雨看看胡駿,這個年輕人顯得有些陰鷙,在左雨的內心感受中,他比哥哥胡濤顯得危險多了。所以言行上。左雨就要拘謹得多,「胡領隊。屬下有一事不明,還請指教一二。」

    「何事?」

    「你說爺為什麼不讓金軍門繳他們的械,卻派了我們去,五百對一千,萬一是出了簍子,恐怕就很麻煩了。」左雨對此大為不解。

    「慢慢你就知道了。」胡駿卻不廢話,守口如瓶,沉默是金,這是他自己揣摩出來,做秘密差事的首要素質。

    接防辦得極為順利,何園親兵恪守凌嘯的鐵紀律,默默無聲地換下金虎地士兵,將緊要的地點嚴密把守起來。金虎將胡駿左雨迎進帥帳,拿出一份軍營地形圖出來。

    「胡兄弟,你們看,這裡是帥帳,而江西兵都被我們安排在後營區,前營是百姓,中間就是你們的駐地了。我已經安排了三百個可信賴的士兵,藏在中營之中,作為你們的接應!」

    左雨直到金虎離去,仍然是滿頭霧水,很顯然今晚針對江西兵地繳械並不簡單。這個內幕,好像他們都知道,而自己一無所知,左雨漸漸很鬱悶起來,難道是侯爺不信任自己?難道他忘記了我們在江寧同生共死過?胡駿一邊研究地圖,一邊瞟瞟他的沮喪樣子,斯斯然道,「不是爺他不信任你,你和我們不同。」

    左雨大吃一驚,盯著胡駿,心中駭然,這胡家兩兄弟都是這麼樣精明,小小年紀,僅憑隻言片語察言觀色,就猜得到自己的心事,他們究竟是吃什麼長大的?

    「爺準備放你出去做官,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怎麼,老左,什麼時候請我地客?」胡駿難得開了句玩笑。

    左雨蒙了,正要問個明白,帳簾一起,親衛賈縱慌張地跑進來匯報到,「啟稟胡爺,大營的臨時糧倉起火,親衛們在那裡抓到了兩個鬼鬼祟祟的江西兵!」

    這場大火,將萬餘百姓的口糧燒的一乾二淨,通天的火光照徹了夜空,遠在十里外主樓上的凌嘯看著火光,歎道,「怨不得我又要冤枉人了,誰教這世界的司法制度如此落後呢,我實在難以抵擋逍遙法外地誘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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