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七十八章 這樣的眼淚，應該嚥下去 文 / 滄海·鏡
第七十八章這樣的眼淚，應該嚥下去
殷家老爺藉著殷祁說的《孝道》故事，立刻為米曉兔說好話，他轉過頭去對身邊那個老太太道：「是啊，這孩子也只是因為擔心親人嘛。她年紀這麼小，才來我們殷府沒多久，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擔心也是應該的。」
老太太並不說話，她坐在那裡看著米曉兔。
米曉兔垂著頭，背上肩上都是血……她很想笑，不知道為什麼很想笑。但是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下滾落下來。她不是因為被打而哭，也不是因為被殷家的人欺負而哭，此時此刻她根本就沒有把坐在這大廳上的人放在心裡。她只想著狐狸弟弟，只想著那只聽話，乖巧，總是小心翼翼湊到她身邊的狐狸弟弟……現在的他如何了？到底在哪裡？會不會受欺負……她擔心著，一直擔心著……她以為他是不在意他的，老是欺負他，老是虐待他，老是不把他當人看。咳咳咳咳……雖然他本來就不是人，是一隻狐狸。
但是這隻狐狸，卻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乖巧，總是小心翼翼的，總是跟在她的後面。他拚命的努力，生怕拉在她的後面，無論她做什麼，他都會看著，記著，學著。可是現在這隻狐狸卻不見了，不知道被帶去了，嗚嗚嗚嗚……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啊……啊不對不對，是白毛狐送黑毛狐啊，嗚嗚嗚……
「怎麼了……孩子……」殷家老爺感覺到米曉兔的肩膀一直在顫抖，好像是在哭的樣子，立刻焦急了起來。是啊，一個小小的孩子，居然要忍受杖刑二十下，這實在是……
米曉兔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她跪在那裡抬起了頭，然後綻開一個微笑。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個詞都沒有辯解，她只是跪著，卻好像有一股無形的氣質從身上蔓延開來，壓的整個大廳的人都直不起身。
殷家老爺被怔住了，殷家老太太也被怔住了。周圍坐著的人都被怔住了……這是一個怎樣的孩子，竟然還可以在熬過杖刑之後依舊微笑著面對所有人。
而且剛才她在挨打的時候一聲都沒有吭，那兩個家丁下手可不輕，打到後來都可以看到那些猩紅的血漬從她的衣襟裡滲出來，染紅了竹杖。即便是大人，在忍受這樣的杖刑時都會求饒哀嚎的，可是她居然挺過來了……面帶微笑的挺過來了。
老太太重新閉上了眼睛，她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周圍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米曉兔依舊是微笑著，雖然她眼角的淚痕還沒有乾涸，雖然眼眶裡的眼淚還盤旋，但是她忍著，堅定的忍著。怎麼可以在他們面前哭呢……怎麼可以在他們面前悲傷呢，呵呵……她的感情都是虛假的，至少在這個殷府裡，她所表現出來的感情，她所表現給他們的喜怒哀樂，都是虛假的。
所以，這樣的眼淚，應該嚥下去。
「素兒，帶她下去上藥，好好服侍她。」終於，在沉思了很久之後老太太張開嘴說了一句話，她的這一句話，再次肯定了米曉兔留在殷家的地位。至少現在她的表現是很讓他們滿意了，即使她此刻尊貴的身份已經沒有，但是卻依然可以讓殷家老太太肯定她。
原來剛才的是考驗……米曉兔在心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本來是想忍下這二十杖就和殷府斷絕關係的。她都已經準備好了所有台詞，比如說在打完之後等著老太太開口繼續找些理由斥責她，她就可以雄赳赳氣昂昂的反問，讓長輩們等候的家法是二十杖刑，那麼犯了什麼樣的錯可以讓她被殷家趕出去。
等老太太說了，她就當著所有人的面犯下那個錯誤。這種錯誤應該挺好想像的，舉個例子：以下犯上毆打了長輩、或者當眾羞辱誰誰誰。毆打的話她找好了對象，她原本想很帥氣的走到五老爺夫人的面前直接扇她一個耳光，然後勾起嘴角很挑釁的說一句：「各位，站走了，不用送，拜拜。」如果是當眾羞辱誰誰誰的話，她也想挑那位五老爺的夫人，誰叫她以前就惹過她，而且之前還那麼囂張……米曉兔自己就是一個很囂張的人，一個那麼囂張的人怎麼可以容忍比她還要囂張的人。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可惜了，萬萬沒有料到，老太太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考驗她。考驗她即使遇到這樣的挫折還能不能挺過來，考驗她如果受了侮辱還能不能不給家族不給自己丟臉！
米曉兔歪打正著的通過了她的考驗，素兒重新成為她的丫鬟，她重新在殷府有了地位。如果剛才她哭哭啼啼而且不斷的狡辯，也許就會直接降低成殷府的丫鬟—__—！
所以世界上有些事情總是很說不清的，她也沒有很想留在殷府啊，每天要唸書寫字，她也覺得很麻煩啊。她的理想是出去之後變點錢開家小倌館收留一些美男每天養養眼。話說現在她的身世已經被編造的很完美的，就算有哪個客人哪個敵人哪個故人要差她的背景，也可以查出來說是某個偏遠小鎮裡縣太爺的女兒，後來家道中落出來開倌館混口飯吃。話說那些連續劇裡的妖怪們最害怕的就是查背景了，妖怪都沒有登記名冊的嘛，憑空冒出來站在大街上行走，背景一調查居然是一片空白。古代的人都迷信，發現你沒背景肯定以為你是哪裡出來的野人，直接抓走了祭祀送給老天爺燉火鍋吃。
米曉兔跪在地面上胡亂想著，素兒已經走過來將她扶起了。那個還沒有弄清楚狀況的五老爺夫人呱噪著嗓子瞪大眼睛吼道：「什麼？！老太太啊，你怎麼還把素兒配給她，她……她已經沒有身份地位了啊，這樣的丫頭怎麼配得上我們小祁，直接分配給其他夫人做丫頭算了。」
老太太聽見她說這樣的話，不禁皺起了眉頭，她本來就很討厭這個兒媳婦，當初肯收了她也是看在她家世不錯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