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7】雪山國葬 文 / 青君

    「什麼？」冷清絕冰冷而低沉，聽到這句話時，她的臉色瞬間變了又變。

    怎麼會是這樣？冷清絕萬萬沒有想到，自她踏入冷國這片土地時，一時間竟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先是冷王歿，然後卻又輪到冷哲了。冷哲雖說現在已經變身為一個二十歲的大男人，可是在冷清絕心裡，她還是一直把他當做那個總是偷襲她的小孩，把他當做她唯一的弟弟。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親人，她不能再失去另一個了。她答應過冷王，保哲兒世代平安。所以……她不能這麼做，她蹲下身來，扯著發抖的老人衣領低沉沉的問道：「可還有其他法子？」

    「沒……沒……沒有了……沒有了……」老人劇烈地抖著，臉色更加慘白了。

    「公主……當斷不斷只會給雪域一族造成更大的災難的。」匍匐在地的另一個老人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他表情凝重，「哲皇子是冷國唯一的皇子，我們冷國臣民都愛戴於他。可是只怪命運不公，竟選中了哲皇子啊~公主，為了雪域一族的基業，請公主狠下心來。」

    「放你媽的屁。」冷清絕怒了。她的手猛地掐住了說話人的咽喉，她極力壓制著心中的怒火，胸口大幅度地喘著。彷彿她一擰，便能將說話人的脖子給擰斷。

    見被她掐住的人呼吸窘迫，臉色漸漸轉青。冷清絕才慢慢迫使自己平息下來，她慢慢放開手。轉身負手而立：「今日之事，你們膽敢洩露一句，我就將你們滿門操斬。所以，最好忘了這件事。滾~~~」

    「是~~~」幾個老人早已嚇傻了，只能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待殿內只剩冷清絕和灰狼之時，冷清絕這才轉身朝床邊走去。

    冷哲沉沉的閉著雙眼，雪白俊美的臉上是無盡的安詳。他的睫毛很長，黑如月扇。一頭銀色的長髮，迥異著柔和的光芒。冷清絕靜靜地看著，心裡不是滋味極了。

    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他的命。什麼被詛咒之人，她不相信。就算真有其事，她也會幫他遇神殺神、遇魔殺魔。冷清絕的命，比誰都硬。

    灰狼低吼著，蹭了蹭冷清絕，像是在鼓勵她。冷清絕安心地笑了笑，摸了摸灰狼的頭。「明日就是舅舅出殯的日子，無心能趕得回來對嗎？」

    冷王一死，冷清絕便派無心趕赴亙國，將其母妃的骨灰帶回冷國。因為她知道，冷徹一生覺得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冷清絕的母妃。冷清絕在冷王生前沒有為他做過什麼，反而承受了那麼多他對自己的寵愛，所以冷清絕希望在冷王死後為他做力所能及的一件事，那就是將她的母妃的骨灰帶回來與冷王一起下葬。這樣，死者雖已矣，也能有那麼一絲安心。更何況，她的母妃肯定也想回到自己的故土。

    冷王大葬，舉國哀鳴。

    冷國國葬與其他國不同，他們是以黑色為祭天之色。守靈之時穿白，大葬之日裹黑。所有的人都要在額間點上祭奠之墜，那是一種銀色的月牙。漫長的送魂倚仗，蜿蜿蜒蜒從冷王都一直伸向雪山墓地。無數的哀嚎和哭喊聲，震耳欲聾。冷清絕端著冷王的靈位走在棺木的前方，她的身邊是仍昏迷不醒的冷哲，冷哲被宮人用簡單的轎椅抬著，一副沉睡的模樣安靜極了。走在最前面的是負責跳送魂舞的一群巫師，他們唸唸叨叨的，說著奇怪的音符。冷清絕聽不明白，也看不明白。

    這一切都是按照冷國王君葬禮的規格進行的，全部是負責死葬的禮官準備的。冷清絕不懂，所以也只是過問了一下，並沒有親力親為。

    冷國王室的墓地在雪山半腰，那裡滿目冰雕。所有的棺木都已被冰封了起來，可以看到無數的棺木縱橫在冰裡。冷清絕從沒見見過這種埋法，不緊有些詫異。

    下葬的時辰是在傍晚申時，也就是太陽偏西之時。禮官念完祭祀，便示意將冷王的棺木冰封。

    「再等等。」冷清絕止住了宮人們說道。

    「嗯？」宸御風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酸意。冷清絕皺了皺眉頭，將黑布打了開。裡面是一個金色的盒子，很輕。

    「是你母妃的骨灰！」宸御風見冷清絕疑惑，搶先說道。

    她在等無心歸來。以無心的身手，應該趕得回來的。或許只是稍稍耽擱了而已，冷清絕這樣想著，眸中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冷清。

    「公主，時辰到了。讓王安息吧。」禮官恭敬地跪在了冷清絕面前，請求著冷清絕的命令。

    冷清絕看了一眼上山的路上，擠滿了冷國的臣民，他們都以懇求的目光看著冷清絕。冷清絕點了點頭，「開始吧。」

    「奏樂~~~」禮官一喜，忙起身站到高處，揮了揮手中的黑旗，指揮著葬禮的進行。

    響徹的哀鳴之樂，在雪山上開始震盪。冷王的棺木被慢慢抬了起來，冷清絕看著這一切，心生悲傷。她看了一眼仍昏迷的冷哲，無奈的歎了口氣。灰狼站在她的身邊，幽綠的眸子緊盯著冷王的棺木。

    「等等！」一道聲音飛徹而來，打斷了葬禮的進行。所有人皆朝空中看去。但見一道紫色的身影和一道藍色的身影從空中飛了過來。快速的身姿，逕直落在了冷清絕面前。

    冷清絕一看竟是宸御風，還有……無心？不，那人是無顏！

    她挑了挑眉：「怎麼是你們？」

    「不說這個。」宸御風說著，朝身邊的少年喚了喚：「無顏~~~」

    無顏上前，解下腰間的東西，給冷清絕呈上。

    那是一個用黑色的布包住的東西，像是黑袍的衣料，上面隱隱約約有些血跡。冷清絕一看，不禁沉了沉眸：「無心在哪？」

    這件布料明顯是出自無心的身上，現在無心沒有出現，肯定是出事了。

    「他受了點傷。」宸御風緩緩說道：「放心，要不了他的命。夕陽，會照顧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