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18章： 文 / 憐香
賢妃優雅的將盒子打開，將四盤精緻的點心拿到桌上，這才緩緩地走過去，瞧著淑妃的樣子，不由得酸澀一笑，淡淡的說：「淑妃，我們好久沒見了吧，這日子過得還真是快啊，一晃便過去三十年了，人老珠黃了，本宮每日都不想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天天的老去，還有那漸漸出來的白髮，呵呵，還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淑妃動了下身子的回頭看著賢妃，先是一愣，然後又繼續看向鏡子，繼續雙手撥弄著自己的頭髮，不理會賢妃。
賢妃倒也不介意，只微微一笑的繼續說：「想當年，你進宮還是本宮的父親無意中提到的，皇上見了你之後覺得溫婉賢淑，便封了你為四妃之一的淑妃，那個時候，我還慶祝過你，沒想到，你在進宮前便有了心上人，更沒有想到那人竟是皇上的親弟弟靖王，還真是孽緣啊！」
淑妃的手一僵，不再打理著自己的頭髮，卻意外的愣愣的看向賢妃。
「淑妃，你應該知道三十年前，是誰在背後下的手吧，皇后被毒害，本宮被陷害，本宮今日依舊想不通，會是誰，我想你應該知道吧！」賢妃一副淡然的憂傷，就連眸子都飄著濃濃的感傷。
「知道，本宮什麼都知道，可是，這又干本宮何事，又不是本宮干的，本宮為何還要多嘴多舌！」淑妃意外的說了話，眼裡儘是濃濃的滄桑。自己在宮裡摸爬滾打了一輩子，毀了自己的愛情，一心想要扶持自己的兒子成就一番事業，又與靖王在入宮前有過那麼一段情，也只得深深地埋在心中，唯有每日吞下那酸澀的苦水，自己一心為了辰瑞，就連他的王妃，自己都插手，以了斷自己和靖王的那段有緣無分的情，求皇上將雨兒指給辰瑞，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兒子受了重傷，失了武功記憶，而他呢，卻落了個身敗名裂，自己完了，一切的一切都完了！
「你沒瘋？」賢妃微瞇起眼的猜忌的問。
「誰說本宮瘋了，本宮現在好的很！」淑妃微偏著腦袋的笑著說，說完又傻呵呵的一笑。
「本宮有一事不明，那日皇后出事時，你整日的都在皇上身邊，而你宮裡的人也都沒有嫌疑，但那個時候除了你，本宮真的想不到會是誰以紅兒家人的性命要挾她，陷害本宮毒殺皇后皇子，而後，又滅紅兒一家老小，本宮素來不與人結怨，只那日與皇后有過一點兒爭執，當時只有你在場，淑妃，你能告訴本宮，到底是誰要陷害本宮嗎，還有本宮的懷陽，到底是誰下的手？」賢妃一臉痛苦的樣子，每次憶及舊事，他都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有的時候，自己很恨自己性子軟弱，不能為自己伸冤，不能給懷陽伸冤。
「賢妃，枉你一世無慾無求，心裡還是忘不了三十年前的事，本宮還真是錯看了你，你想知道是誰陷害你嗎？可惜，你就算知道，也出不了氣了！」淑妃一臉的呆滯的笑著，眼裡儘是諷刺。
賢妃的臉色一凝，有些意外的看著淑妃，想了許久才幽幽的問：「你什麼意思？」
「還記得十年前皇宮裡發生的一件大事嗎？」淑妃提示著說。
「十年前！」賢妃微瞇起眼的回憶著，忽的眸光一亮，立即說：「你是說麗妃？」
淑妃呵呵一笑的低下頭，繼續擺弄著自己的頭髮，緩緩地說，像是說與自己沒有關係的事一般，「怎麼，意外吧？本宮先前也沒想到，還以為是其他受寵的妃嬪呢，沒想到儘是不得寵的麗妃，呵呵呵！」
「不可能，那個時候麗妃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本宮與她沒多少交情，她也沒有那個膽量毒害皇后陷害本宮！」賢妃立即說，這許多年來，自己都沒想過會是那個唯唯諾諾的麗妃。
「怎麼不可能，人一旦被逼急了，尤其是深宮裡的女人，什麼事做不出來，賢妃，雖然本宮失去了一切，但你也好不了多少，這三十多年來，你自己過得也不好吧！」淑妃邊順著自己的頭髮邊說，現在她早已看開了，自己爭了一輩子又如何，到最後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一切都是天命！
「不，本宮不相信！」賢妃依然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淑妃微微一笑的說：「起初本宮也沒想到會是她，後來才知道一切都是哲濤在背後操控的，賢妃，不僅是你，想必所有的人恐怕都不會懷疑到麗妃的頭上吧，她出身卑微，自是心有不甘，那個時候，本宮才進宮不久，自是對宮裡的事不瞭解，那個時候本宮就一直在想，毒害皇后陷害你，最後是誰獲益最大，這也是你一直懷疑本宮的原因吧，因為那件事以後，本宮和端妃是唯一的受益者，呵呵，你說本宮是不是很幸運，幸好當時出事的時候有皇上給本宮作證，要不然，你一定以為是本宮做的！賢妃，你的苦日子熬到頭了，可本宮呢，本宮有什麼錯，為什麼要承受這些，你可知道，要不是你爹隨口向皇上一提，本宮也不會進宮來，到頭來，什麼都失去了，本宮恨極了你，皇上不寵你，你卻生了三個兒女，本宮怎麼可能不忌憚你？」
賢妃深喘口氣的仰起臉來，的確，宮裡就數自己的子嗣多，這也是皇帝補償自己的，補償自己這多年來的冤屈，自己早就想到這一點了，好在辰逸和舒芸都不惹事，好好地保全了自己！
「當年，你也是因為知道是靖王指使麗妃才沒站出來替本宮作證吧？」賢妃深吸口氣的幽幽的問。
「沒錯，本宮為何要給你求情，宮裡的生存之道就是多聽少說，揭發此事對本宮一點兒好處都沒有，還會牽扯出來靖王，本宮為何要站出來。」淑妃仍是一副癡傻的樣子笑說著。倒讓賢妃迷惑了，要說她是因為辰瑞和靖王的事情而發瘋倒也可能，可為何現在卻這般清醒的和自己說著陳年舊事，當真是邪門了！
「本宮的懷陽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那夜推懷陽入的荷花池？」賢妃再問。
「本宮又如何得知？賢妃，枉你一世呆在皇宮，卻護不住自己的女兒，你心裡也不好受吧？」淑妃眼睛有關的盯著鏡中的自己，想著三十年前自己初入宮時，是何等的風光耀眼，可惜，卻是埋葬了自己的愛情，歲月當真不饒人啊！
賢妃看著淑妃那頹敗的樣子，酸澀的一笑，的確，這三十多年來自己過得是不怎麼好，但自己忍下了，現如今辰逸終於替自己揚眉吐氣了，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賢妃，你當真沒想過要報仇嗎？遭人陷害，你真的能忍下這口氣？」淑妃嘴角噙著苦澀的笑意問。
賢妃淺歎口氣的說：「忍，不忍還能怎麼樣，在皇上面上又哭又鬧，惹得他煩心，本宮還不至於笨到那個地步，你也說了，麗妃她已經死了，死無對證，本宮再計較還有什麼用？也算是老天有眼，十年前麗妃小產，血崩而亡，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呵呵呵，賢妃，你也不過如此，做什麼事都狠不下心來，但卻能忍辱，本宮一直就很忌憚你，後來，你的辰逸長大了，皇上格外的器重，最後竟與本宮的辰瑞不相上下，沒想到現在卻落得如此下場，賢妃，你贏了，可本宮到底有什麼錯，為何要承受這般痛楚，上天不公！」淑妃憤恨的說。
賢妃只酸澀的一笑，「不，上天是公允的，你可知道，辰瑞他多次不顧兄弟情義在朝中排擠辰逸，他們本是親兄弟，不該有這樣的爭鬥，而靖王，更是死有餘辜，先不說他三十年前陷害本宮的事，你可知他在朝外做了些什麼，你以為他真的是替辰瑞爭大位嗎，不，他是給自己爭，別看他對皇上的一臉臣服，可以這麼說，自從你入宮後，他就有了這個野心，也是，心愛的女人成了自己哥哥的女人，也難免會心有不甘吧，更何況，他本身就是一個野心十足的男人！」
「現在說什麼也遲了，本宮落到如此田地，也沒什麼好怨恨的了，賢妃，本宮記得，你好像有不少年沒來過本宮的宮裡吧，你想知道的，本宮都說了，沒什麼能讓你知道了，現在本宮完了，想必過不久，皇上就會封你的兒子為太子吧，你的好日子終於來了！」淑妃一副癡傻的樣子說。
賢妃淺歎口氣的看向淑妃，當年的她的確溫婉動人，承了皇帝多年恩寵，沒想到今日卻如此境遇，「既如此，本宮便回去了，淑妃，不管你是真瘋還是假瘋，以往的恩怨本宮都不計較了，你好自為之吧！本宮帶了些點心過來，都是你愛吃的，放在桌上了，吃不吃隨你！」說完，便再也不看這大殿裡的一切，便提腳出了寢宮。
走在去昭賢宮的路上，賢妃一路上都在歎著氣，還真是世事難料，當年的獨寵現如今卻落到這步田地，還真是悲涼！
「娘娘，奴婢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您今日要去看淑妃啊，這些年要不是她，娘娘也不會過得這麼苦！」身後的翠珠忍不住的發話。
賢妃微仰起頭，這些年自己的確沒怎麼理世事，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自己宮裡，少與外面的人打交道，即使路上碰著了，也只是客套的說兩句。「你不懂，怎麼說也是宮裡的老人，臨了了，也是該見個最後一面了！」
翠珠迷茫的看著自己的主子，還是有些不理解，便也不多說什麼，跟著往回走。
穿過長長的宮道，剛一跨過一道宮門，便瞧見雲妃朝這邊過來了，臉色有些不好，就連身段走起來都沒以往那般妖艷了。
賢妃一抬眸的看著雲妃，便知道她也看到自己了，以前每次碰到她的時候，她都趾高氣揚的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仗著她爹依傍著靖王，自己又不得皇上恩寵，不把自己這個品階比她高的賢妃看在眼裡。
翠珠更是看到了雲妃，不由得譏諷一笑。時過境遷，靖王一死，馬大人也跟著身價大跌，雲妃更別說了，膝下無子，在皇宮即便承一時恩寵，也站不穩腳。想來她也認識到了這一點。
「臣妾見過賢妃娘娘！」雲妃一臉的諂媚的向賢妃妾了下身，嘴上恭敬心裡卻極度的不甘心的說。
「雲妃妹妹好清閒啊，今日怎麼出來了？」賢妃莞爾一笑的說。
雲妃臉上一僵，立即起身的斂下愁容，強扯了點兒笑意的說：「賢妃娘娘客氣了，妹妹聽說淑妃娘娘出事了，想著過去看望一下，沒想到竟碰上了賢妃娘娘！」雲妃心裡也明白的很，自己以前曾開罪過賢妃，雖然自己進宮沒多久，便也知道淑妃和賢妃在宮裡的地位，原以為爹爹跟著靖王四王爺，會大受重用，沒想到一夕之間竟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那個退出朝堂兩年的逍遙王卻一躍成為炙手可熱的太子人選，而那個囂張的蘇婉曦極將成為太子妃，未來的皇后，那以後，宮裡哪裡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萬一哪日皇上歸天，自己哪裡還有立足之地，這天下還不是是賢妃一脈的天下！
「妹妹有心了，本宮剛從淑妃那兒過來，去看看也好，怎麼說，大家都是姐妹，本宮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賢妃說完，便不客氣的提腳往自己的宮裡走去。
「恭送娘娘！」雲妃在背後妾了下身，這才往淑妃宮裡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有些忐忑不安，若是淑妃這邊真的沒戲了，自己也跟著沒戲了，相信不久，皇帝便會冊封逍遙王為太子，到時候說不定爹爹會被貶官或是流放，而自己，不是降位份孤獨終老，便是皇帝歸天之後自己殉葬！
走出數米遠，賢妃不由得歎口氣，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人，雲妃的態度轉變自己也理解，只是有些感慨罷了。
「娘娘，您就這麼放過雲妃？」翠珠扁著嘴巴不甘心的說，她可是知道自從雲妃進宮，有多少次的對賢妃不恭，若是換成其他妃嬪，才不會這麼輕鬆的放過她。一個進宮沒幾年的小小雲妃，多次騎在賢妃頭上，任誰都受不了，大概也只有好脾氣的賢妃能這麼寬容大度了！
「算了，她也只是被寵壞了，本宮不與她計較，翠珠，人活在世上，只要你自己活得尊貴，即便別人在怎麼看不起你，你依然是尊貴的，不要為不值得的人費精力，好了，陪本宮去佛堂坐一會兒吧！」賢妃歎口氣的說。
「是，娘娘！」翠珠應了聲，便陪著賢妃往昭賢宮的方向走去，她知道，每次遇到什麼大事，娘娘都會到佛堂坐一會兒，再次出來時，便一副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的淡然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