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宇宙傭兵 第二四八節 艾琳 文 / 鉛筆刀
第二四八節艾琳
「求救信號？遇難者？」
「不管他！」船長瞪了那船員一眼，冷冷回答。
混蛋，他當這是普通飛船？這可是私人遊艇！雖然在宇宙規則中明文規定遇到遇難者要全力搭救，可在船長眼中，第六世界的生命完全沒有這個價值。
不管他是誰，哪怕是第六世界一個星球的國王，難道比得上船上的家族小姐嗎？如果比不上，又憑什麼為了一個遇難者而讓小姐處於危險之中？
「這裡是戰區。」船長看了身邊的大副一眼。「我不管你多麼有把握，但我必須為小姐們的安全負責。去安排吧，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裡。」
「是。」大副大聲回答，然後轉身吩咐了下去。
星空中，雨夜之歌號默默加快了速度。完全無視遠處傳來的求救信號。而在它的舞廳中，無數少男少女依舊歡聲笑語，載歌載舞。沒有人知道這一刻就在她們不遠處的地方，正有一個生命在走向死亡。
不過他們更不知道的是，哪怕這個生命即將死亡，也不是他們可以漠視的……
無聲無息中，星空中一個黑影噴射出粗大的尾流，只一個瞬間就接近了雨夜之歌。然後好像泥巴一樣沾在了雨夜之歌的船體裝甲上。整個過程悄然無息，居然連雨夜之歌的防護盾都沒有反應。
鮮血……在乳白色的船體上觸目驚心。那一團『泥巴』飛速蠕動著。拚命向裝甲縫隙擠入。如果此刻有人在宇宙中的話。當可以發現這團『泥巴』實際上是個人。一個只剩下一半身軀，雙目緊閉的人！
從他緊閉的雙目看得出他已經陷入昏迷狀態。可就算如此，他那殘缺的身體仍然在行使著自己的職責。
他的半截身軀下方伸展出許多觸手，藉著裝甲縫隙，一點點攀上艦背，然後找個一個凹坑潛伏下來。這種凹坑在艦身上隨處可見，往往是一些有害物質的排斥和散熱通道。當他躲進一個凹坑之後，觸手立即熟練的探進了一個散熱通道中，貪婪的吸收熱能。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他身下的觸手就越來越活躍。更多的觸手生長出來，開始尋覓周圍的能量管線。
實際上在艦船設計中，能量管線是絕不會暴露在外的。不過這個凹坑是一個排氣通道，所以恰好有一條控制開關的能量管線隱藏在裝甲下。觸手很敏感的發現了它。
觸手並沒有擊破能量管線，似乎它也明白這樣做會因為遊艇船員的警覺。不過它有自己的辦法。只見觸手纏繞之後，居然生長出一個個吸盤狀的物體。然後好像螞蝗一樣隔著管壁蠕動。肉眼可見的，一點點電流就從管線中抽取出來。
這樣的過程只持續了五分鐘，觸手就一一燒焦脫落。但是觸手似乎也吸收到了足夠的能量，緊跟著排氣管道打開，它就帶著殘軀鑽了進去。
三十分鐘之後，血瞳出現在雨夜之歌的某個隔艙。
這是有害物質的處理地。也是一個垃圾場。放眼過去，到處都是有害氣體，身下還有沸騰翻滾的溶液。
血瞳所在的位置是一個高處，正好躲開這些酸液。可這並不代表他安全了。事實上現在的他狀況實在差到了極點。雙腿完全消失不說，就連手臂也只剩下一個。只是傷口都被一種神秘物質所包裹，這才勉強存活下來。
躺在有害物質上休息了一會，血瞳這才用一隻手開始爬行。此刻的他狀態很特別。並不具備神智，所有行為更好像原始的野獸。如果有人此刻在他旁邊的話，當可以發現他的雙目毫無焦點，就彷彿殭屍一般。
沒有人知道現在的血瞳是多麼虛弱。如果不是芯核在一直在堅持，他早就死了。此刻的他大部分身體機能都已經停止，幾乎全靠強化細胞來維持。從本質上說更好像一個機械。
只見他一路爬行到隔艙的某個角落。然後開始分泌腐蝕性液體。十分鐘後一個大洞出現在他面前。他一頭栽了進去……——
求生的分割線——
艾琳是一個標準的薩摩星人。她有著一頭白色的長髮和健康的紫色肌膚。只有二百歲的身軀充滿了青春與活力。身為第五世界的精英種族，薩摩人非常受人歡迎。這一點在艾琳身上也不例外。只是這一情況自她一百三十歲那年就改變了。她的家族因為在生意上與羅米克族交惡。從而引發了戰爭。整個戰爭持續了十二年，艾琳的家族最終敗北。淪落到二流勢力。
艾琳就是家族失敗的犧牲品。被當做賠償送給了羅米克家族。現今二百歲的她，只能在雨夜之歌上當個侍女。看著舞池中翩翩起舞的少年少女露出羨慕的目光。
薩摩人是類人種族。除了膚色和髮色以外和人類都差不多。天生麗質能歌善舞。在過去，艾琳的聲線是家族中最出色的，就算是宇宙裡最出色的音樂家也難以媲美。據說她的歌聲可以星空停轉，她的舞姿可以讓生命沉淪。
但是現在……
艾琳最後看了一眼舞池，歎息了一聲。
「艾琳，你還在這裡幹什麼。快把這些欒花酒給嘉麗小姐送去。晚了小心我懲罰你。」一個聲音在艾琳的耳邊響起，她嚇的哆嗦了一下，急忙加快了步伐。
聲音的主人是這裡的二管家。一個很陰險的人類男子。艾琳可不敢惹他生氣，要知道儘管她是作為賠償送過了羅米克家族，可她的身份其實和奴隸差不多。在第五世界奴隸是可以隨意殺死的。艾琳就親眼看到這個二管家將不聽話的女孩扔進焚化池。
雖然這裡是第五世界，可野蠻仍然無處不在。只是被隱藏在文明的光輝下而已。
穿梭在舞廳中，艾琳很快將欒花酒送到一群男女中間。她看見嘉麗小姐近乎半裸的躺在一個男子懷中，放浪形骸的笑著。在他們中間，一種叫做蔓夜花的植物正在燃燒，不時有人上去吸食一口，隨之露出白癡般的笑容。在她們中間已經有人糾纏在一起。空氣中充斥著蔓夜花和體液交織的怪異氣味。
這是吸毒和交配……很原始的發洩途徑。
艾琳不知道為什麼這些精英人士喜歡這種行為，不過她可不敢停留片刻。蔓夜花是很受歡迎的麻醉類植物，但對於薩摩人來說卻是劇毒。一不小心就可能引發神經性的癱瘓。
所以艾琳很快就退了出來。然後走出了舞廳。她的值班時間就要結束了。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可以自由安排。
話雖這麼說，艾琳卻知道真正能留給她的時間不多。她還需要收拾衛生和整理房間。雖然這些工作都可以讓機械來完成。但羅米克家族還保留著原始的人工操作。據說這是貴族的傳統。
艾琳並不喜歡這種傳統，這意味著她要負擔更多的工作。
回到房間，艾琳先是簡單的換了身衣服，然後就推著車向上層居住區走去。她要去給小姐們收拾房間了。
身為二級侍女，艾琳因為血統的關係，還能接觸到這艘遊艇的高級房間。而大多數侍女卻只能停留在下層。這會讓艾琳的工作比她們輕鬆一些，但也需要更加細心。
通往高層居住區的路很長，但遊艇自然有完善的行動輔助系統。艾琳很快就進入了侍女專用通道。經過這裡的傳送機械，她能以最快速度趕到小姐的房間，然後趁著她們還在玩鬧的時候做好一切。
這個過程早已經經歷的千百遍，所以艾琳非常輕鬆。趁著周圍無人她甚至還哼起了歌。
可是她的歌聲只持續了一會就停下了。因為就在她的前方，她看到了一個『人』。
哦，薩摩女神在上。艾琳實在分辨不出那到底算是『一個人』，還是『一坨人』。因為他的外形實在太可怕了。只剩下半個身軀不說，身上還滿是鮮血和污垢。就好像一堆爛肉一樣躲在了通道的一角。身上還不時發出痙攣狀的抖動。
啊，他還活著嗎……艾琳摀住嘴巴，眼中露出驚恐的目光。
如果是一般侍女，此刻早就尖叫著逃跑了。可是艾琳卻沒有。薩摩人的膽子天生就很大。更何況她還是忠貞的薩摩女神信徒。
薩摩女神說，任何生命都是平等的。所以艾琳儘管恐懼，還是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查看起這個血肉模糊的『人』。
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其實這是一個很耐看的人類男子。只是因為痛苦的關係陷入了半昏迷狀態。一雙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不時吐出熾熱的氣息。
「食……食物……」
「先生……您是說食物嗎？」艾琳輕聲問道。
男子沒有回答，但眉頭皺的更緊了。似乎在經歷著難以想像的痛苦。
按照一般情況，這時候艾琳是必須馬上報告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男子的慘狀艾琳卻泛起了惻隱之心。她左右觀察了一下，發現通道裡沒有人之後就將男子攙扶進推車。然後頭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她身後，一灘血跡正靜靜的留在通道邊……散發出妖異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