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世界 第十一節 藥劑師 文 / 鉛筆刀

    第十一節藥劑師()

    我這是……在哪裡？

    血瞳艱難的睜開雙眼，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印入眼簾的是一個狹小而簡陋的隔間，地方只夠他勉強躺平。卻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植物的種類繁多，血瞳只認識幾種。都是野外難得的藥草。每一樣拿到黑市都能賣上個好價錢。從這一點上血瞳推斷，隔間的主人一定是一個富有的藥劑師。

    自己身下是一張破舊而又乾淨的木床，床頭擺放著一些藥劑師學習的書籍，還有一個破舊的布娃娃。布娃娃的顏色已經消褪了。但洗的很乾淨，上面還有幾個細小的補丁。看得出主人應該是一個細心的女孩子。

    難道，自己被人救了嗎？

    身下傳來輕微的晃動。血瞳這才發現自己在一輛卡車上。眼前微微一亮。可隨後又黯淡下來。他想起了上次的逃脫。

    在親眼目睹麗兒的巨變之後，血瞳本想拼盡全力再給黑熊一擊。可是身上卻傷勢嚴重，連半點力氣也用不出來。只能掙扎著逃出廢墟。並在逃離廢墟不遠就進入渾渾噩噩的高燒期。朦朧中，血瞳只記得在他最後一次回頭時，他看到黑熊恐懼的樣子，而麗兒卻不見了。

    在末世，每一個人都避免與被污染者發生接觸，因為很多污染者都帶著可怕的輻射源和病毒。並且污染者的體液本身就可以傳染。麗兒是一個污染者，她的撕咬雖然並不致命，卻能讓黑熊恐懼慌亂。而且最後的變化說明麗兒已經開始進行變異。這是高強度輻射帶來的可怕效果。也只有這種效果才會讓黑熊恐懼到放棄追殺血瞳。

    血瞳不知道這種變異會讓麗兒變成什麼樣，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原來那個麗兒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個骨瘦如柴，卻拖著他一點點挪動的瘦小背影。那個用單薄的身軀照顧他，用身體給他換取食物的小女孩。那個每一次他受傷流血回來，都默默的給他包紮傷口的少女。那個將最好的食物都留給他，自己默默的啃著生硬肉塊的柔弱女子。麗兒不同時間的形象在血瞳的眼前一一重合。最後化成一張溫柔的笑臉。

    血瞳的心……突然好疼。

    末世是一個缺少感情的世界，在連生存都無法保證的情況下，感情對於人類簡直是一種奢望。但是血瞳卻發覺，麗兒成功的在他內心深處留下了一個影子。

    血瞳不知道麗兒當初為什麼要將他拖回家。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一直陪伴著，照顧著他。但是麗兒在他生命中的不同時期卻扮演著不同的角色。一個母親，一個姐姐，一個妻子，一個情人。在這個骯髒的末世中，麗兒就如同一眼清泉，滋潤著血瞳空虛的心。

    男人……如鷹……

    只是不知道雄鷹飛向天空，也要付出肝腸寸斷的代價嗎？

    血瞳的眼睛逐漸迷茫，又蒙上了灰濛濛的霧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隔間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金髮小女孩走了進來。看到血瞳迷茫的眼睛，她不禁眼前一亮。

    「你醒了……」

    「……」血瞳沒有說話，依舊茫然的望著天棚。

    「為什麼不說話？」金髮小女孩低聲問道。看到血瞳還是沒有反應。她搖了搖頭。順手在床底下掏了一會，然後將一個布袋扔到血瞳身上。

    「那麼好吧，這位先生。不管你是不是啞巴，但在這個旅團沒有吃閒飯的。要想吃飯就要幹活。不知道你有什麼價值，就先給我採藥吧。這是你的工具，到下一個宿營地的時候就要幹活。希望你的手還能用。」

    「……」血瞳還是沒有出聲，但是手指卻無意識的抽搐了一下。

    「很好，看來你的手沒有問題。那麼等下一個地方我來教你。這裡是黑羊旅團，要想活下去就要努力工作。在這個骯髒的世界，沒用的人都會死掉的。」小女孩低聲叮囑了幾句。轉身走出隔間。

    在隔間房門關閉的一刻，血瞳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光芒。

    「骯髒的……世界？」

    「麗兒……」

    「也這麼說的……」

    旅團的車隊慢吞吞的行進著，終於在傍晚抵達了一個廢棄的小村莊，這個小村莊一看就是沒人住的地方。房屋都破舊不堪了。村莊沒有水循環系統，也沒有食物生產器械。小村莊還保留著原始的田園風格。這樣的小村莊是沒有多少利用價值。旅團之所以在這裡宿營，是因為這裡附近有一個水源。

    一個輕度污染的河流。

    在這個世界，任何水源都是寶貴的。更何況是僅有輕度污染？河流的水質被莎拉測試過，勉強夠得上七級飲用水範疇。這是倒數第三的等級。意味著只要經過精細過濾，水是可以喝的。

    旅團的車隊在小村莊外面停下。陸陸續續的下來很多自由民。他們渾身都包裹在密不透風的連帽大氅裡，開始仔細搜索著這個小村莊。他們搜刮的目標很多，食物，飲水，器具，燃料。甚至是變異生物留下的屍體。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都是他們的目標。末世旅團能夠生存下來，每一點收集都是必不可少的。

    這裡的自由民有的只是旅客，但也有很多本身就是旅團的成員。他們依靠著旅團生存。所以幹活非常細心。

    莎拉也走下了卡車。但她的目標不是這些物資，而是附近的河流。河流邊緣往往生長著很多可以利用的植物。這些都必須得莎拉親自處理。

    作為旅團中唯一的藥劑師，她身邊還跟著兩個保衛者。那是兩個還算健壯的成年男子，手裡拿著簡陋的長矛。小心翼翼的護衛著莎拉。血瞳也被莎拉硬拉了出來。旅團不養沒用的廢物。前面血瞳已經浪費了太多資源了。莎拉必須要讓血瞳體現出價值。否則下一刻他就可能被趕出旅團。

    就這樣，血瞳跟在莎拉身後，一點點的學習辨別藥草。他的右手還不能動，但是左手的傷勢卻基本痊癒了。所以也能勝任這種簡單的工作。只是讓莎拉不開心的是他的神情木然。就彷彿一個機械一樣。

    「這是憋草。外形有點像苦黃。但是沒有毒素。也不具備攻擊性。可以用來治療肺部創傷。」

    「這是寒根草，小心，它的葉片有劇烈寒毒，只有根部才能用。是退燒的好東西。你的燒就是用它退掉的。」

    「很好，你學的很快，但不要傻呆呆的站著，因為現在你腳下是死雲草的領地。如果你不想被一團毒霧腐蝕成骷髏的話。我建議你立即離開哪裡。」

    一路上小女孩莎拉不斷的為血瞳講解著草藥的辨別。血瞳也默不作聲的學習著。他從不說話，動作也不夠快捷。但總能在莎拉講解後就掌握相應的技巧。他的手很穩，穩定就代表著準確。所以他很少引發危險。反而是護衛他們的兩個保鏢不小心引發了一群食人草的攻擊，差點丟掉命去。

    「喂，你們兩個傢伙，難道讓你們來是給我搗亂的嗎？你們浪費了我的機會。我要告訴團長。」莎拉在這個時候表現出她的嚴厲。兩個護衛頓時嚇的臉色蒼白，連連道歉。

    末世的資源很緊張，就算是旅團也一樣不富裕。每個依靠旅團生活的人都受到嚴格的規則約束。按照規則獲取自己的資源。小女孩莎拉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如果真要實施了，那麼兩個倒霉的護衛回去以後一定會被扣分。他們的食物定量也會縮減。而兩個護衛顯然不是單身一人。扣掉他們的定量一定會影響他們的女人和孩子。難怪如此緊張了。

    看著他們顫抖的手和慌張的表情。後面的血瞳面無表情。心中卻有些奇怪，這樣的人怎麼能當上護衛？以他們的膽量，恐怕沒有和變異獸戰鬥的勇氣。也可以保護珍貴的藥劑師嗎？

    心中暗自想著，血瞳表面上卻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按部就班的採集著草藥。可是這樣一來，與兩個護衛的慌張做對比，他沉穩的表現又引起了小女孩莎拉的好感。對連個護衛說道。

    「看看吧，你們兩個笨蛋，連我弟弟撿來的野人都不如。你們也算是旅團的正式成員嗎？給我小心點，如果再出現意外我絕對不饒你們。」

    「是的，莎拉小姐。」兩個護衛齊齊鬆了口氣。轉頭望向血瞳的眼神卻變得有些不大友好了。

    通過莎拉這繁話，他們可以敏感的察覺到莎拉想要將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收留下來。那麼旅團的物資勢必更加緊張了。他們的地位也受到了挑戰。

    真希望這個傢伙被毒草弄死。

    兩個護衛惡意的想著。行動中卻真的越發小心翼翼。他們膽戰心驚的擴大了警戒範圍，以便不再影響莎拉的採集。

    好在這一次沒有再出現什麼意外。很快莎拉的採藥就結束了。這一次的收穫不小，她足足弄了幾麻袋藥草。被血瞳大包小裹的背在身後。於是莎拉又發現了血瞳的一個優點。他的力氣不錯，還可以當個稱職的苦力。

    只是大家誰都沒有注意到，為了多採集一些藥草，他們已經不知不覺走出了營地的控制範圍了。等他們準備回去的時候才發現。來路的河流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不大的身影。正趴在河邊飲水。

    「哦，該死。是變異獸！」莎拉痛苦的呻吟了一聲。急忙躲到了護衛身後。

    「希望它沒有發現我們。現在，護衛先生們，現在是體現你們價值的時候了。把我安全帶回營地。」

    「嗚嗚嗚嗚……是……莎拉小姐……」兩個護衛嚇的都要哭了。卻只能用顫抖的手握住長矛。膽戰心驚的靠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