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二百三十七章 鬼市遇奇 文 / 錦瑟華年
第二百三十七章鬼市遇奇
秦月聽了唐翰的話，只覺非常不可思議，但她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因此只輕聲細語地和唐翰交流，「這裡的藏品也有假的？哥哥你是不是看錯了啊！」
「我看到好幾塊玉都有問題，絕對不會有錯！就拿這紅山玉來說吧，照他們介紹，以及我們自己查找的資料來看，紅山玉在製作之前，玉石的沁色都是要被剔除掉的，真正的紅山玉表面的沁色都是後面埋入土中重新沁色的。你看這玉蟬，再對比旁邊的紅山玉，只要視力和我一樣的話，就能分辨出來，現在的雕刻工藝和幾千年的工藝相差實在太大了。真品的工藝有些粗糙，但讓人覺得驚訝的是，它表面的包漿比後面製作的玉器感覺更為溫潤，那種感覺，我也表達不出來。」有了真品在旁邊，唐翰鑒別起來自然不難，以他超強的視力，將玉器表面內中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玉器的鑒別，最重要的一點便是細緻入微的觀察，在這點上，唐翰簡直是得天獨厚。
「不過我們暫時不要聲張，興許他們這是為了保護古玉，所以才故意替換出贗品來展覽的呢！」唐翰壓低了聲音說道。
秦月很快回過神來，但卻不相信唐翰的推測，悄聲地問道，「真有那可能嗎？」
「當然，也有可能是故宮鑒定專家的水平還不到家，所以辨別不出真假，這才將贗品收藏起來現在又拿來展出了。照我看來，這些贗品的仿製水平可是一等一的高，普通人就這樣看是絕對辨別不出真假的。」
「我怎麼覺得有可能是個驚天大陰謀在裡面。我看是有人拿了真品之後再仿製的，說不定就是博物館裡面的工作人員，然後把真品掉包，要不然怎麼會有哥哥說的這麼多贗品。而且哥哥說他們的仿製的贗品水平很高，這些專家的水平都不低吧！」秦月卻有她不同的看法，唐翰只是刻意不去想這些方面的可能罷了。
童言無忌！唐翰在心底暗自說道，嘴上卻說道，「小丫頭，電視劇看多了吧！趕緊收起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可不是我們的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問題。不管怎麼說，真品還是佔據了大部分，看看總是有很多好處的。」
秦月點點頭，沒再反駁他，她和唐翰一樣，都很在意自身的安安全，一旦有事情可能涉及到自身安全的時候，都會選擇以保護自己為主。如果她真猜中了的話，那些人的實力可不是她們兩兄妹所能對付的，暴露唐翰的能力並招來殺身之禍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兩兄妹竊竊私語，別人自然聽不真切，也沒人把他們當成玉界大師級人物來對待，因此，唐翰有些忐忑地四周望了一圈之後，這才發現自己擔心過頭了。在他的印象中，台北故宮博物館玉器被質疑過真偽問題，北京故宮的倒還好，至於其中有沒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是他所看不懂的。
唐翰越看越發覺得秦月的猜測有道理，他雖然不懂得故宮收藏玉器的標準，但想來過程都應該是非常嚴格的。至少一件玉器經過幾位專家聯合鑒定，拍照存檔都是肯定要的。
唐翰後面乾脆不去想太多了，一心努力觀摩真品並從中辨別贗品。不過從另一方面說起來，這倒也是件非常有趣，也非常能鍛煉人鑒別能力事情，只可惜這樣的事情只能他自己一人獨享。
秦月收起心思，努力學習其中的知識，她同時也多了個心眼，在造假橫行誠信缺失的今天，假貨可謂無處不在，明白這些事情之後，秦月便釋懷了。
儘管有些贗品，兩兄妹依舊興致勃勃，一逛就是好幾天，故宮博物院算是地球上最多真品古玉的收藏地之一，錯過了非常可惜。兩兄妹捨不得離開，葉欣在北京卻呆不了這麼久，提早回了碧海，末了還不忘囑咐兩兄妹注意安全。唐翰當即就說了，天子腳下安全得很，不是說到了北京才嫌官小麼，要找麻煩也不會找他們這平頭百姓。
葉欣當即反駁道，就因為當官的多，小老百姓才要更加當心。不顧兩人的反對，硬把陳曉霞給兩人留了下來，陳曉霞笑著說是想跟著他們增長些知識，感受一下深厚悠遠的玉文化。唐翰兩人也只得任她跟在身邊，陳曉霞為人處世經驗比兩人要豐富得多，當屬成熟穩重的大姐姐一流。
待唐翰兩人參觀完了故宮的玉器收藏，便彷彿完成一件天大的任務一樣，秦月更是像得到解放，重獲自由一樣。
但兩人也有最大的遺憾，那就是只能用眼睛觀看，而不能放在手中細細把玩，要知道，玩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上手，親身感受古玉那種溫潤油性的感覺，可是難得的經驗。
唐翰看完之後，說起來的時候還不無遺憾，秦月則笑了起來，「我看哥哥從上次買到羊脂白玉之後，就對自己的手感的特別有信心了。」
「那是，手感是鍛煉出來的嘛！別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唐翰笑著回應的時候，心裡想著的卻是他鍛煉手感的方法，可葉欣一走，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鍛煉的機會了。
之後幾人把故宮逛了個遍，只是這回沒像參觀玉器一樣用心，走馬觀花般就過去了，興致高昂的唐翰也沒看出什麼異樣來。
故宮珍藏的珍品特別多，每一項都需要學習很多相關知識，並掌握一定的技巧方才能鑒定真假，不管是瓷器還是字畫，漆器還是青銅，如果每樣都花心思在上面，就是天才如秦月一時間也應付不過來。
秦月也不由得仰天長歎，自豪中帶些厚重的無奈，「做專家容易，做全才卻是比登天還難。」
唐翰看她的樣子異常有趣，就在旁邊笑著安慰她說，「等過些時候我們有空了再來做其他方面吧！到時候你會發現，做個全才其實也不難。」
秦月小臉笑開了花，是啊，她還年輕，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任她支配，全才固然不易，可成為多個領域的專家卻並不困難。
兩人花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間，這才逛完故宮，惹得葉欣還特意來電慶賀，問兩兄妹什麼時候回去。
唐翰兩人剛學了很多玉器知識，想要趁火打鐵，去北京的玉器市場轉轉增長經驗，自然不肯就這麼打道回府，唐翰就直言說道，要在北京多待一段時間才能回去。
北京的玉器市場比碧海的玉器市場要歷史悠久，底蘊也深厚得多，新疆和田玉的第一站往往便是北京。唐翰兩人看資料也知道，很多人想當然地認為新疆是產和田玉的地方，和田玉應當比較便宜，便專程去新疆買玉。豈料很多商人從北京進貨，將北京的和田玉倒騰到新疆去賣，算起來，北京的價格比新疆還要便宜一些。當然，還得看什麼樣的人去買，不懂行的同樣會被宰，可不管怎樣，多看多學握緊自己的錢包才是真的。
陳曉霞聽說這樣的消息後，一方面固然得佩服這些無孔不入的商人，為了利益可謂不遲辛勞；另一方面，她也感歎不懂行的人栽進去可得交上很多學費才行，這些不懂行或者初入行的人錢是最好賺的。
北京的玉器市場很多，幾個人去第一站便是去潘家園古玩市場。看了故宮博物院那麼多的珍藏古玉，唐翰兩兄妹的目標也很明確，想要一展身手，如果有機會的話便淘些古玉回去，現在古玉價格比不上新玉，正是收入囊中的好機會。
深夜幾個人就出發了，去趕潘家園凌晨四點來鐘的「鬼市」，十月下旬的北京已經很冷了，可唐翰兩人的興致卻沒有絲毫減弱，連秦月都不怕她那細嫩的肌膚被乾燥的北風給吹裂了。
「鬼市出好貨」已經成為過去式，昔日的王宮貴族再不用偷偷摸摸在鬼市遮遮掩掩地低價出售自家寶物，來路不明的物品也都合法化了，但鬼市這個傳統依舊在延續，人們對鬼市的熱情也依舊如故，尤其自認高手行家的更是如此。
玩的就是心跳，賭的就是刺激。
懷著一顆期待的心，唐翰幾人大步踏入了潘家園內。
朦朧的燈光下，古玩字畫，玉器翡翠應有盡有。
已經有過幾次入「鬼市」的經驗，唐翰和秦月就不說了，連陳曉霞也都顯得輕車熟路，緊跟在兩人身後。作為專業的保鏢，陳曉霞的警惕性不可謂不高，兩兄妹身上攜帶的現金很多，都是為了方便交易，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很難說到底有沒有想趁火打劫的人。
「來看看吧，這可是極其珍貴的紅山古玉……」
秦月目光掃了那三十來歲的婦女一眼，不為所動，她知道得很清楚，紅山古玉非常珍惜不錯，但在現今市場上幾乎絕跡，充斥市場的幾乎都是今人仿造的。連前日在故宮博物館裡看展覽的時候，唐翰也說裡面的紅山古玉有假品。各大拍賣行吃過其中的虧之後，更是拒收紅山古玉作為拍賣品。
秦月一路走走看看，玉石很多，但大都不成氣候。
「小姑娘來看看吧，絕對新疆的和田籽玉，包你滿意，你看這色彩形狀都是一等一的好貨。」
秦月隨口應道，對別人推銷上門的東西，她一向持懷疑的態度，「燈光下的效果有所差異吧！」
「是有，但是差別不大，不信你上手感覺一下就知道了，這油性簡直沒得說。」胖墩墩的中年人很有怪叔叔的潛質，一個勁誘惑著秦月這個小蘿莉。
秦月和唐翰相隔並不遠，回頭望了他一眼，唐翰這傢伙又在試他的手感，秦月感覺他都有點走火入魔了，明明他的眼睛才是最好的師傅嘛！
這邊怪叔叔還在讚美他的玉石之美，秦月不喜他的目光，也懶得再去理會他，只回頭丟了一句，「都沒包漿耶，這也算和田籽玉嗎？」
中年怪叔叔臉上一窘，眼睜睜看秦月離他越來越遠。
秦月也看過這鬼市上的翡翠，卻沒發現什麼值得關注的，唐翰看她過來，只輕聲囑咐了句小心別走丟了，然後就繼續訓練他的感覺去了。
一路尋來，唐翰感覺自己對玉的認識又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他目光銳利在故宮博物院的時候尤其得到了發揮，大部分古玉的影子也都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需要的話可以調出來做比較。可是手感這東西，卻是需要一點點積累的，來不得半點虛假，看著再舒服，握在手裡感覺不舒服那也是白搭不是。
途中他也見到幾塊一眼看上去感覺比較好的玉石，可一握在手心，感覺就完全變了。玩玉的人都知道包漿這東西，只要經驗足夠豐富，那都可是看得見摸得著的。
秦月對唐翰的行為有些怨言，好不容易嘟著小嘴說了出來，卻又不得唐翰的認可，唐翰給她循循善誘的解釋是，「如果一昧只憑眼睛的話，水平只會停留在原地，既然選擇了加入玉這一行，那就得遵守這行的規則，多摸多學才能有所進步。我們有的是時間，出奇制勝固然可行，但堂堂正正才是根本之道，尤其小月你更是如此。」
秦月頓時無言，低頭思索起來，不過她想的東西和唐翰估料的不大一樣。小姑娘心想如果哥哥沒有視力上的優勢，兩人的生活可不會像現在這般，那她會不會還是像這樣喜歡他呢！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真說起來，兩人其實都不算是普通人，秦月也能理解他想做回普通人的心理，多想想也就釋然。隨後便跟著他一起，開始鍛煉能力，她想以後哥哥即便外出的時候，她自己也能獨擋一面，那時候，他才會更開心吧！
用心去學習，用心發掘玉石中的美，集中精神的秦月，她那細嫩小手上的感知能力彷彿也增強了許多一般。
眼睛過濾的同時小手也在不停地摸索，在閱覽過很多玉石之後，秦月終於找到一塊感覺不錯的玉石，和她當初摩挲羊脂白玉一樣的感覺。這讓她有些欣喜，回頭想找唐翰邀功，才剛叫了句哥哥出來，卻看見唐翰正自目不轉睛盯著他手上的一塊青白色玉珮。
秦月仔細看了下，沒錯，確實是塊青白色玉珮，上面還有些細微的凹凸，秦月心道哥哥的感覺也太奇怪了吧，怎麼會看上這樣的玉呢！
放下手中有可能真正是籽玉的玉石，秦月小步奔了過去，她和唐翰相知已久，看他那輕鬆中帶著專注的眼神，以及故作尋常的樣子便知道他這回可能是來真的。
離得更近些的時候，秦月這才看清，那塊青色玉珮上面的細小凹凸竟然是一些字跡，難怪唐翰會看得如此入神。
「年輕人，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玉啊！有人出到一百萬我都不賣的，因為當初人家把這塊玉交給我的時候就曾囑咐於我，這玉只能給有緣人。」玉珮的主人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鬚髮皆白，目光內蘊。看唐翰在眾多玉中一眼就相中了這塊青白色玉珮，話便也多了起來。
唐翰卻搖頭道，「這塊玉確實不錯，單是上面這些字跡就足以讓人驚歎了，不過可沒你說的那麼誇張，一百萬也太離譜了。」
老人笑著說道，「年輕人你誤會了，這塊玉珮不賣只做交換之用。給我這塊玉珮的人說了，如果有人能找到一塊七彩玉石的話，他還可以倒貼一百萬。」
「七彩玉石？」唐翰腦袋一嗡，這比漫天要價還要離譜。
秦月嘟著嘴道，「七彩玉石可比這塊玉珮值錢多了。」
「小姑娘，很多時候玉不是用價格來衡量價值的，好好考慮一下吧！還有，記得是真正的七彩玉石，而不是印度瑪瑙哦！」
「哥哥，別理他，我看他就是一個神棍。」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們找到了七彩玉石，可以按上面的電話和我聯繫。如果到時候你不要這塊玉珮的話，我們可以另外商議價格。」老人笑著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
「你不是說玉不是用價格來衡量價值的麼？」秦月不滿地回應道，心底更把他當成了神棍一樣的角色。
唐翰目光掃過，阻止秦月繼續說下去，同時雙手接過名片，禮貌地回應道，「我們會仔細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