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八十四章 大起大落 文 / 錦瑟華年
第八十四章大起大落
趁著溫鳳打電話的時候，葉欣湊上前來，看兩兄妹前所未有的臉色沉寂，從秦月嘴裡，她也得知這回的把握不高，雖然從外表看翡翠的質量比較高，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出現什麼裂縫的話，那就算是賭徹底地輸了。
葉欣本來對兩人抱著無比的信心，此刻看兩兄妹自己都沒有多大的信心，也就只能在心底為他們捏一把汗了。
唐翰的心情同樣緊張，嚴格意義來說，這才是他生命中第一次真正的賭石，以前可以用透視功能的時候，為了穩妥起見，也為了那點可憐的資本，他只好確保萬無一失再說。
昨天小賺一筆，唐翰的膽子也就也就放開來了，不真正賭一回怎麼能瞭解其中蘊含的無限的魅力，輸贏其實並不重要，他只想要享受這種感覺，這種真正叫做一擲千金的感覺。
不知道裡面究竟是怎樣的情形，一向依賴於唐翰透視功能，每次交易基本都把節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秦月此刻也變得非常不習慣。
所以在溫鳳給王建軍打電話的時候，秦月小腦袋轉過無數的念頭。一會希望這交易不成功，那樣她就不用承受這樣的心靈折磨了，一會又希望能以低價買下來，然後切出好的紫羅蘭翡翠來賣個好價錢，個中心情，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
「小兄弟，如果你真要的話，我們還可以再商量商量。」終於，溫鳳打完電話回來了。
「好說好說。」唐翰笑著回答道，溫鳳最初的報價確實高得太離譜了，何況她剛剛考驗自己兩人的時候，還一度相信了他們的判斷能力，這回要壓她的價，也就有心理優勢了。信了自己一回，她應該相信這塊毛料的風險特別大的。
「既然這樣，你多少也得加點吧！」溫鳳剛剛對丈夫說明了一下這邊的情況，並在他拿到了價格的最低線。
「這塊毛料有多重？」唐翰問道。
溫鳳就奇怪了，「八十公斤，怎麼了？」
「那就這個數目。」唐翰堅定地說道，他不肯接受人家的第一開價，同樣的道理，不加一點也說不過去。
溫鳳苦著臉，咬緊了牙，正待拒絕的時候，卻看見了唐翰目光中的那一絲堅毅，溫鳳心中一怔，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之後，這才像虧了很多一樣，以八十萬的價格給了唐翰。
溫鳳知道唐翰的規矩，都是現場解石現場賣掉的，那神情彷彿很缺錢一樣，好在這裡家家都有玉石切割機一類的工具，也就為這兩兄妹提供了方便。
聽聞又有人要解石，一群熱心的觀眾就又圍上來了，多看少買，很多行家也都想通過觀看人家解石，增長自己的經驗，誰都知道，好的毛料越來越少，再不抓緊時間，多學多賭，賭石這樣驚心動魄的事以後就能成為人們記憶中的事情了。
再者，這兩兄妹在這玉器街也算是小有名氣了，於是，除了存心學習的人以外，很多幸災樂禍的人也來看熱鬧了。
此刻的唐翰再沒了前幾次賭石時的浮躁，手拿砂輪，小心翼翼地從松花最好的地方擦了起來。這毛料的外皮比較薄，唐翰也就分外小心，隨著外皮一點點磨去，唐翰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秦月一臉緊張在站在唐翰身邊，睜大了眼睛望著唐翰，以及他手中的毛料。
原本濃郁的紫羅蘭色隨著唐翰手中的動作越擦越淡，這時候除了唐翰之外，秦月看得最清晰。
這一來，秦月原本晶瑩紅潤的粉臉也漸漸變得蒼白起來，胸口也開始發悶，彷彿就快窒息了一樣。
隨著唐翰手中的動作，伴著那嗤嗤的聲音，秦月的心情愈發煩亂，怦怦亂跳個不停，從開始賭石到現在，這麼些日子，她還從未遇到過心裡這樣沒底的時刻。
唐翰臉上的細汗也滲了出來，擦出的色彩越來越淡不說，隨著距離的拉大，裡面竟然還夾雜著絲絲的綠色，這讓他原本就緊張萬分的心情愈發變得緊張起來。
從外皮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有這樣的跡象，不知道是自己兩人經驗淺了還是怎樣，這神鬼莫測的翡翠毛料！唐翰的牙齒咬得緊緊的。
周圍的觀眾們靜靜地觀看著，唐翰卻感覺到更大的壓力，當初看這塊毛料的時候，他可以為這是一塊純淨的紫羅蘭毛料，如果沒有裂紋的話，那還有賭漲的希望，這一來，唐翰彷彿跌入了萬丈深淵。
背上滲汗，手上不停，此刻想出手估計都沒人願意接手，唐翰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擦下去，最後把它給切開來，死也要死得壯烈。願賭服輸，唐翰就不信他承受不起別人能夠承受的刺激。
當下，唐翰手上的動作也越發小心了。
隨著擦石面積的逐漸擴大，淡淡的墨綠和白色也相繼呈現出來，這讓唐翰七上八下的心更顯惴惴不安。
一個失手，唐翰往把那原本就薄的外皮給擦了開來，已經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另一處的毛料內部了。
唐翰當即停了下了手中的動作，讓秦月拿了點水過來，洗過之後，用強光手電照了照，裡面色彩一片絢爛，果然不是純淨的紫羅蘭，其實早就該有覺悟了。
值得慶幸地是從這裡看來，依舊是極品的玻璃種，玉質也是一如外面所展示出來的細緻光滑。
「沒那麼霉，總不至於折本吧！」唐翰自嘲道，只要種好水好，同樣也可以換成錢的。同時，他也非常清楚，這樣的玻璃種最容易出裂紋，雖然暫時還沒看到裂紋，但這樣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
秦月也在旁邊跟著著急，精緻的臉蛋繃得緊緊的，但卻找不出什麼語言來安慰唐翰，連她自己都沒有信心，又怎麼能說服唐翰呢！
還有一絲希望就要繼續擦下去，唐翰不屈不撓地性格也在此刻凸顯出來，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即便他也知道這希望非常渺茫。
擦了一陣，眼瞧著基本能確定毛料內部的色彩質地等情況分佈之後，唐翰這才停下手來，和秦月商量著該從什麼地方解石。
照擦開來的表徵來看，裡面的色彩很多，這從剛剛擦掉外皮的地方就可以清晰地看出來，這又是一塊近似橢圓形的毛料，兩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什麼下手了，彷彿怎麼著都是一個樣。
後面唐翰再拿放大鏡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遍，終於決定從長的當中解開，一來簡單，二則此處還有些許裂紋的痕跡，再則這中間的色彩最是濃，也最多姿多彩，反正這些是瞞不了人，索性就一下開了就好了。
希望不大，唐翰的心情原本煩亂的心緒也漸漸平復下來。
秦月則盼望著能還能賣出個幾萬塊錢來，不至於鬧到真的血本無歸。
把毛料抬到於是切割機上固定好之後，咬牙狠心的唐翰就對著那當中狠狠地一刀切了下去。
受不起驚嚇的秦月找到葉欣這樣一個依托，緊緊貼在她身上，一雙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唐翰。
葉欣也被她搞得緊張兮兮的，本來看他們倆起初的神情就不大自然，這次，不光是她，估計在場的人都是提心吊膽的，不知道這一刀切下去命運究竟如何，是繼續成就神話，還是就此終結傳奇，不過從秦月一反常態的情形來看，估計後面一種可能性比較大。
待得塵煙散盡的時候，唐翰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望了過去，種好水也好，想像中的裂紋和雜色也都如實出現，換而言之就是賭垮了，但是估計還能賣出幾個零花錢來。
「哥哥……」秦月放開了葉欣，奔過去緊緊拽著唐翰的衣角，一抬頭，海水般的眼波流向了唐翰，像是要給他心靈上的安慰。
「沒什麼啦，小月，馬有失蹄，人也總會有失！」雖然在安慰秦月，唐翰心底的失落卻是難以消除。
秦月依舊緊緊地抓著唐翰不肯放手，賭垮了誰心裡都不會好過的，想那八十萬轉眼就成化為烏有了，每每這樣的時候，她總覺得應該一起承擔的。
「你們不要緊吧！」葉欣也忘了盡她這個大姐姐的責任，關心地為問道。
唐翰勉強地朝她笑了笑之後，目光又回到了那塊被切開的翡翠毛料上來。
原本看到的紫羅蘭色除了邊緣之外，其他地方都非常淡，倒是翠綠和墨綠在其間肆無忌憚地這裡一塊那裡一團，剩下的就是白色了，幾乎沒有規律和邏輯可循，幾絲裂紋散佈其間，倒增加了幾分異樣的美感。
在場的人，很多是聞得昨天的大顯身手的一對兄妹今天又開始解石，這才過來的，如今瞧得這塊買價八十萬的毛料解開來竟然是這樣一副樣子，都忍不住為他們的命運歎息起來。也有的人心理平衡了，運氣不會總是那麼好的。
唐翰也沒說些什麼，成王敗寇的道理他還是很清楚的，這樣一來不就遂了他的心願嗎？可為什麼心裡還是堵得慌，不知道是不是過去太容易就成功，造就成了這樣的心理。
不管怎麼著，這塊翡翠都是賣出去的，總不可能帶在身上到處亂跑的。
唐翰清了清喉嚨，正要問有沒人願意要這塊毛料的時候，就有人出價了，問唐翰兩兄妹兩萬塊錢要不要賣。
唐翰兩兄妹經過心靈浩劫的洗禮倒還好，葉欣聽了差點就沒被嚇暈，兩萬塊！
秦月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廢物利用也不止這點錢呢！」
「要不是看著這是玻璃種，兩萬塊我還嫌給多了呢！你們就知足吧！」那出價的男人三十來歲，穿著打扮還算過得去，長相卻有些猥瑣，不像是什麼老闆，估計是哪家加工廠負責採購的人。
秦月撇了撇嘴瞪了他幾眼之後，不予理會他，但是周圍卻沒人再出更高的價了，那人的嘴臉也就更得意起來，估計再過一會兩萬塊錢他都會嫌貴了。
唐翰當下也著急了，難道真賣給他，看他看副嘴臉就讓人討厭，賣給這樣的人，還不送人家做人情好。
秦月的小嘴也撅得更高了，「哥哥，我們不如運回去自己加工好了。」
「實在不行就在這附近讓人加工也好，千萬別……」葉欣最討厭的也是這樣一類人，長得醜不是他的錯，偏偏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誰稀罕他那兩萬塊錢啊！
唐翰目光落在了躺著的那兩半毛料上，難道就這麼自貶身價，真是委屈了這玻璃種的翡翠了。
「算了吧！我們拿去讓人家加工好了，反正我們也沒買什麼手鐲什麼的，這回什麼什麼都有了，你們去問問溫老闆在哪個地方加工又快又好又便宜吧！」唐翰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對正在生悶氣的兩個女孩子說道。
聽了唐翰這樣貪心的笑話，葉欣和秦月這才開心地笑了起來，轉身找溫鳳去了，臨走前還不忘狠狠地目光鄙視那猥瑣男。
周圍的人漸漸散去，唐翰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動手搬起了那切成兩塊的翡翠來，雖然有些許的裂紋，雖然顏色不太好，但好歹總是塊極其難得的玻璃種啊！
雖然切成了兩半，這翡翠毛料還是有些重量，費了好大一番手腳，唐翰才把這兩塊翡翠毛料小心翼翼地抱到地上，並排放在了一起。唐翰也在心底自嘲，他當初去健身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情。
怎麼放倒頭了？唐翰正想把其中一塊翡翠毛料調個頭的時候，忽然之間，眼中那兩塊紫羅蘭翠綠墨綠白色幾色交雜的翡翠卻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唐翰心中大喜，當即把兩塊毛料緊緊地拼在一起，這一來更明顯了。
站起身來，向後退了一步，離得愈遠，就越能看出些平時看不出來的名目來，唐翰忍不住又往後面退了好幾步，這回越來越像了。
「哥哥，你在幹什麼啊？」秦月和葉欣朝溫鳳問明情況回來，卻看見唐翰背朝著她們，做出了奇怪的動作，竟然一步步往後退，難道他看見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秦月當即就擔心地叫了出來，還是他受刺激太大了？不可能啊，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向很好的啊！
「你們仔細瞧瞧那翡翠？」唐翰的聲音十分亢奮，手臂伸了上去，指了指那兩塊毛料，身子卻還在步步後退。
差點就被他給撞山，秦月趕緊靈巧地讓開他，可她身後的葉欣可沒她身子那麼靈活，唐翰一下子就踩在了葉欣腳上。唐翰正奇怪怎麼腳下有東西這麼軟的時候，後背一下子就抵在了一團柔軟溫暖的地方上。
「哥哥！」秦月眼疾手快，十分惱怒地拉開了唐翰，「你把葉欣姐姐踩著了。」
唐翰這才回過神來，敢情他踩著的是葉欣的秀足，難怪軟軟的。
唐翰當下連忙轉過身去想要向她道歉，只見葉欣俏臉上卻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阿翰你都看見什麼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欣姐，踩疼你了沒？」唐翰連忙賠禮道歉。
「還好你健身沒幾天，我還好啦，你到底看到什麼忙了啊？」葉欣依舊笑意昂然，臉上也沒什麼痛苦之色，她心底的好奇遠遠大於唐翰剛剛那一腳帶給她的痛苦。
唐翰尷尬地笑了笑，「剛剛是我走神了。」
「哥哥不是產生什麼幻覺了吧！」秦月嘟起了小嘴，這哥哥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不會是想乘機佔便宜吧！
「怎麼會呢！你們現在瞧瞧那塊翡翠像什麼？」轉移注意力，一向是唐翰的拿手好戲。
「像什麼？」秦月回過頭去，兩半翡翠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好像沒什麼變化吧！
葉欣的目光也朝那兩塊翡翠毛料望去，毛料還是毛料啊！再怎麼都玩不出什麼花樣來的。
「我是說那兩塊翡翠拼在一起，上面的顏色組成的圖案。」唐翰興奮地解釋道。
秦月和葉欣這才領悟過來，再望過去的時候，拼合在一起的兩塊翡翠毛料形成了奇異的圖案，清清翠竹下，一顆大大圓圓的腦袋，不是那憨憨可愛的大熊貓是什麼。
「好可愛的大熊貓！」秦月當即就大聲叫了出來，這可嚇壞了在外面忙活的溫鳳，本來就覺得幾個人奇奇怪怪的，這回她更覺得奇怪了，怎麼大熊貓都出來了。
溫鳳奔過來的時候，同樣被這奇異的景象給驚呆了，這不就是一幅活生生的熊貓啃竹嗎？墨綠的是圓圓的大眼睛，可愛的吃相，瞧那大熊貓的嘴角，還有些殘留的翠竹，連那幾絲裂紋，都成了大熊貓嘴角的絲絲鬍鬚。
回過神來之後，溫鳳的聲音更是激烈。
走得慢的圍觀者聽到幾個女人的驚異地叫聲，此刻也急急奔了回來，還把唐翰幾個人擠在邊上，眼前的景像是他們從來沒見到過的，誰都沒曾料想過，之前不值錢的翡翠經這一組合之後，竟成了罕見的奇景。
「從來沒想過，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
「那大熊貓簡直就活靈活現嘛！」
「絕對是件稀世珍品。」
被擠在一旁的葉欣就好奇了，不就看起來像國寶大熊貓嗎？至於成這樣子嗎？難道這切成兩半塊，被判死刑的毛料還可以起死回生。
看出了她的驚訝，秦月當即就張開小嘴解釋道，「翡翠的雕琢本來就以意境取勝，所以最珍貴的不是手鐲或者項鏈，而是根據翡翠原料的形狀大小色彩等雕刻出來的山水，動物等具有非常意境的物品。像這樣的大熊貓，可愛的形象本來就為人們所喜歡，如果找技藝高超的大師雕刻出來，那其中的價值絕對不可估量的。」
葉欣這才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那這麼說來一定很值錢了？」
「少說也得要個千萬吧！如果再沒人要的話，我們就拿回去做傳家之寶好了。」秦月說完，抿著小嘴輕笑了起來，任誰都可以感受得到，這小丫頭的笑容發自內心的。
葉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兩萬塊都沒人買的翡翠這回身價暴漲到了千萬？今天的所見所聞已經超乎了她的想像，這大起大落讓她的心很難平靜下來，作為一個旁觀者，驚訝程度就不可想像，不知道這當事的兩兄妹心底又是怎樣的波瀾起伏。
再看這兩個小傢伙，臉上那燦爛的笑容說明了一切，唐翰心底尤其感歎，如果他不是靈機一動的話，這樣的珍品就和他擦肩而過了，那也將會是他終身的遺憾。
談到價值，這才有人猛然醒悟，但卻不敢輕易出價，在心裡盤算了一下之後，這才有人開出了八百萬的價格。
唐翰卻不作答，卻把有這樣一件稀世翡翠「國寶」的風聲放了出去。
很快，到處刺探，一心想買到上佳翡翠毛料的珠寶商人們彙集過來，將溫鳳的店舖塞了個滿堂堂的。
價高者得，這是唐翰一向的風格，葉欣初時還在懷疑能不能賣出那麼多錢，只聽得在唐翰和秦月一陣極具鼓動和誘惑力的主持下，一千萬，一千五百萬接連不斷地加了上去。
這場爭鬥最後止於一個很有魄力的香港珠寶商人周林生，出價兩千五百萬，一舉將這「國寶」奪了過去。
唐翰和秦月臉上笑開了花，連遠在人群外的葉欣也能感覺得到他們心中的歡欣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