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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宣和六年 第一九八章 好意心領(一更) 文 / 庚新

    第一九八章好意心領(一更)

    趙福金話出口,頓覺不妥。(《》lvex.)

    這話聽上去,好像有那麼一點曖昧的成分在裡面。可既然已經說出了口,再想收回,卻不好辦。趙福金臉通紅,銀牙一咬,頓足道:「你若留在東京,早晚必有禍事。」

    「啊?」

    玉尹停下腳步來,看著趙福金。

    可趙福金卻又沉默了!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難道說,嬛嬛喜歡你,我爹不會同意,一定會找你麻煩?

    這若是說出口來,不說別的,恐怕趙多福就會不高興。

    更不要說這還關係到趙多福的名譽問題。

    趙福金和玉尹接觸不過一次,對玉尹的印象,主要還是源自他那一曲《三弄梅花》。梅花的高潔、孤傲,襯托出玉尹的性情。除此之外,便是那從坊巷間得來的消息。

    什麼浪子回頭啊,什麼有情有義啊,什麼武藝高強啊……

    總體而言,趙福金聽到的,多屬於正面,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肯定,玉尹知道趙多福喜歡他的消息之後,會是怎樣的一種反應。萬一……萬一他心生歹念,和嬛嬛接觸以圖前程,豈不是壞了嬛嬛一生幸福?趙福金,卻不敢作此賭博。

    見趙福金不說話,玉尹有些疑惑。

    若我留在東京,早晚必有禍事?這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茂德帝姬聽到了一些風聲,有人要對我不利嗎?可也不該啊,我的確是有些仇家。比如李寶,比如唐吉……但這些人,似乎也奈何不得我!玉尹而今,已不遜色李寶。這個不遜色,不僅僅是從個人武力而言,更括了諸如威望、名聲還有人脈、財力等各個方面的綜合比較。從這一點來說,李寶奈何不得玉尹。

    而且李寶最近一段時間也很低調,基本上不和玉尹照面。

    不僅僅是李寶,甚至括李寶的那些徒弟,諸如呂之士、吉普、田雨生之流,大都在盡量減少和玉尹的衝突。再加上陳希真在教授燕奴習武,所以御拳館也不可能為李寶撐腰。

    除了李寶之外,坊巷中和玉尹有可能產生威脅的,便只有唐吉。

    這是個五龍寺三等內等子,從個人武力而言,玉尹要差唐吉一籌……

    況且五龍寺為皇室效命,唐吉倒也算是一個大敵。(聖堂lvex.)不過,唐吉而今在窺探周侗傳下的真法,短時間內也不會對玉尹造成威脅。再說了,唐吉現在就不在東京,據說他奉命前往真定府勾當,大概要在年底才能返回,又如何對玉尹造成威脅?

    除這二人之外,能對玉尹造成威脅的,也屈指可數。

    李邦彥、趙構……

    但這些人在暗地裡使些手段可以,明面上卻不會真個和玉尹為難。

    原因?

    倒也簡單!

    玉尹還不入他們的法眼。

    特別是李邦彥,甚至有可能已經忘記了當年他和唐吉聯手毒殺玉飛的事情。如今的李邦彥貴為浪子宰相,玉尹一介市井小民,李邦彥又怎會放在心裡?倒是趙構,此前曾害過玉尹一次。但也就是那一次,之後趙構似乎再也沒有針對玉尹動作。

    他陷害玉尹,是因為當初玉尹害他失了面子。

    而今玉尹被絕了仕途,趙構又怎可能再和玉尹斤斤計較?那樣,便有失他皇子氣度。

    更不要說,玉尹而今也認識一些人。

    便比如高俅……

    所以從這一點上,趙構也不可能找玉尹麻煩。

    不是這些人,還會有誰?

    白世明……玉尹從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帝姬方纔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趙福金心頭小鹿亂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地就鬼使神差般說出那樣的話語來。

    「……反正,你必須要走。」

    「為什麼。」

    「不為什麼,便是我要你走……」

    趙福金說話有些失去了方寸,語氣變得有些蠻橫起來。

    不過,玉尹倒不覺得什麼,這趙福金蠻橫時的模樣,倒是頗有些味道。

    沉吟片刻,玉尹笑道:「若是自己有得罪帝姬之處,還請恕罪則個……不過,我暫時不準備離開東京。(《》lvex.)雖然那杭州應奉局都監的確是個肥缺,但小乙確有自知之明。

    不瞞帝姬,小乙正要入觀橋書院求學,大概下個月便要開始。

    這個時候若離開了東京,便要放棄學業,實非小乙所想,還請帝姬莫怪小乙不識好歹。再說了,小乙家眷親朋,括家業都在東京,也實在是不能離開……所以帝姬好意,小乙心領。只是這杭州應奉局都監一職,小乙確是無心前往,還望見諒。」

    「我怎……」

    「帝姬若無其他吩咐,小乙便告辭了。」

    玉尹說罷,拱手一揖,轉身便走出了水榭。

    把個茂德帝姬一句話憋到了嘴邊,卻半天也說不出口,望著玉尹的背影癡癡不語。

    「我怎個會怪你,你又未曾得罪我。

    便真個是得罪了……我又怎會見怪?」

    趙福金喃喃自語,卻不禁霞飛雙頰,粉靨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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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尹出了這座私邸,站在大門口處。

    八月十五,本應月圓。

    卻不想此刻烏雲遮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冰冷的秋雨,打在身上令人很不舒服。可站在這私邸門口,也不是個長久之事,玉尹認清楚了方向,便冒著雨衝下門階。才跑出去十幾步,就聽到有人在叫他。

    「小乙哥!」

    順著聲音看去,卻見在長街角落處,一棵楊樹下,燕奴手持油紙傘,正面露焦急之色。

    「九兒姐,你怎地來了?」

    玉尹看到燕奴,吃了一驚。

    卻見燕奴舉著傘,飛快跑到了玉尹身邊,把油紙傘舉起,為玉尹遮雨。

    「方纔那人帶小乙哥走,奴不放心,便讓高世光跟在後面。

    見小乙哥進了那宅子,他便回去通報,奴這才過來……小乙哥,那是個什麼人家?」

    「呵呵,一個大戶人家,找我說些事情,九兒姐莫擔心。」

    玉尹這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暖意,便輕聲回答了燕奴,從她手中接過油紙傘道:「走吧,咱們回去。」

    「嗯!」

    燕奴便依偎在玉尹身邊,兩人躲在油紙傘下,沿著凹凸不平的長街,緩緩朝內城行去。

    「九兒姐,你來這邊,沒去潘樓嗎?」

    「有甚可去,若沒了小乙哥,潘樓去不去都是一樣。

    反正婆惜的唱腔奴也聽過好多次,沒甚稀奇之處。倒是大郎,聽說小乙哥被人帶走,急得不得了……若不是安叔父攔住他,說不得他便要與奴一起,前來等候。」

    「大郎也沒去潘樓?」

    燕奴白了玉尹一眼,「小乙哥當大郎甚人?

    你被人帶走,也不知是個甚情況,大郎又如何有心情去潘樓看戲?他這會兒還在家裡呢,咱們早些回去吧,若回去的晚了,怕是安叔父也攔不住他,惹出禍事來。」

    玉尹聞聽,忙點了點頭。

    行走在東京的長街上,細雨靡靡。

    雖有油紙傘,可是玉尹身子大,所以佔了一大半。燕奴的肩頭,也被雨水打濕了。

    玉尹伸出手,摟住了燕奴的肩膀,把她攬在懷中。

    「小乙哥,這在街上……」

    「反正也沒什麼人!再說了,老夫老妻,還怕什麼?」

    玉尹輕笑一聲,臂膀又使了些力氣,讓燕奴無法掙脫。

    兩人沿著長街而行,很快便轉過了彎兒,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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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已經快子時。

    雨也停了,午夜的空氣更無比清新。

    楊再興、張擇端還有陳東,都等在家裡。

    眼見玉尹和燕奴走進院門,楊再興立刻便迎上來,「小乙,發生了什麼事?是何人找你?」

    看著他臉上流露出毫不作為的關切之色,玉尹心中又是一暖。

    「沒事兒,不過是個大戶人家找我商議事情……倒是大郎,因我耽擱了大事,也不知婆惜那邊開唱,究竟是怎生一個情況。」

    玉尹離開那私邸時,已經過了亥時。

    徐婆惜今日的開唱也結束了,所以便沒有再去。

    聽了玉尹的話,楊再興倒是露出尷尬之色,「方纔張先生回來說,婆惜開唱得極好……不過小乙作得曲詞更好,據說是得了個滿堂彩,婆惜這回算創出了名號。」

    張擇端晚上因為和書畫院的朋友吃飯,直接去了潘樓看戲。

    回來時才知道玉尹被人帶走,所以便等在堂上。

    「小乙曲詞,端地絕妙。

    想必明日開始,這東京坊巷之中,再也不會無人不知小乙之名……呵呵,真個是絕妙至極。那徐婆惜的口音,一直是一個麻煩,雖然此前名聲不俗,可卻始終登不得台。不想小乙這麼一編排,竟把她那口音如此巧妙遮掩,另成一派,別有風味。」

    張擇端拍著手,連聲讚歎。

    玉尹則只是一笑,對此卻沒有太在意。

    昆曲,作為後世世界非物質文明遺產,又豈是等閒?

    玉尹自然是有信心,使徐婆惜闖下名聲,同時也算是,狠狠還擊了馬娘子當初的小覷。

    一想到這些,玉尹這心情便舒暢不少。

    見眾人都帶著倦色,便開口道:「天已經不早了,大家還是早些休息……這時候,也差不多要開始宵禁,大郎便不要回去了,恐怕內城城門已經關閉。便住在這邊,明日一早,咱們還要去屠場勾當。好了好了,沒什麼事兒,大家都歇息吧。」

    安道全等人也看出來,玉尹不想談論他去見了什麼人,便應了一聲,紛紛散開。

    張擇端和陳東睡在一個屋裡,玉尹又讓芮紅奴把大堂裡的廂房收拾好,讓楊再興睡下。

    好一陣忙碌後,已過子時。

    烏雲散去,圓月騰空。

    八月十五的月亮,果然很美!

    玉尹站在院中,負手而立。

    今日茂德帝姬那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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