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六章 紫金山腳下 文 / 雷影

    夜空中繁星點點閃爍著，近的彷彿伸手就可以摘下。微風吹拂起路邊的楊樹，發出沙沙的聲音，萬籟寂靜，天地間彷彿只剩下我一個人。

    將身上的斗篷拉下，我戒備的看了一下四周。夜晚的紫金山像是一個看不見觸手的怪獸，張大了黝黑的血盆大口，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我來了。」我盡量的壓抑著自己的聲音，讓自己在氣勢上不要被人看輕。

    「我知道。」一個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帶著一絲疲憊，所以聲音有點沙啞。

    「你的膽子倒是不小，還真的敢一個人過來赴約？！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像是在欽佩我的膽量，又像是在嘲諷我的無知。

    我無奈的一笑，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興玩那一套了吧？！再說，你既然早已有了要和我一決勝負的決心，應該不會在還沒有光明正大的打敗我之前，做出那些不入流的打算吧？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要有點修養。」

    「嗤——。」黑暗中的人影悶聲一笑，道：「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怎麼總覺得那麼彆扭？難道真的是許久不見，你變得有長進了？」

    「非也——，我本來就很有教養。這一點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來保證！只是在某些時候，我總是會試著去嘗試對付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比如——，對付那些喜歡故弄玄虛的人，就應該堅定不移的揭開他的真面目。對嗎？國師先生？哦！不，應該是房莫才對。」

    「哈哈——哈！」

    一陣得意的大笑之後，蔥鬱的巨杉木上飛躍下一個高挑的身影。和我一樣的黑色斗篷之下，青紫色緞面薄紗飛揚，將他的完美身段襯托的更加修長。

    斗篷揭開，如黑緞一般柔亮順長的頭髮傾瀉下來，擋在了房莫那張俊美的如魔似仙的臉側，刀刻一般冷峻的面龐在月色下發出淡白色的光輝。薄唇緊泯，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線。

    「梅葚不愧是梅葚！真是讓我心動啊！要是沒有了你這個女人的話，我還真是會感到很無趣呢！怎麼樣？改變主意了嗎？和我一起將這天下踩在腳下？」

    我撇嘴，道：「我拒絕。」

    「嗤——，回答的還真是乾脆！罷了，早知道你會這麼說，我只是想要帶個人來看你而已。」只見房莫淡漠地揮揮手，手中突然多出一條銀亮的長鞭。

    鞭稍揚起，荊棘的銀鞭在房莫手中彷彿是被賦予了生命，一陣犀利的罡風劃過我的臉龐，身側的一片巨杉槐木便依順倒下。塵葉片片揚起，旋成一個風捲，風捲越出越高，**離地大約有三丈高的距離的時候，半空中掉下一個黝黑的鐵杉木棺材。

    棺材子從半空掉落到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想看看裡面是誰嗎？」銀鞭「啪——」的一聲收回，房莫突然出現在我身側。

    「不想。」我搖搖頭，歎道：「對於一個將死之人，你也要用威脅的辦法嗎？路梏死與不死，在我看來已沒有多大的區別。我不是開善堂的，也不是救世主。只要和我有一點關係的，我就會什麼都不管的去拯救。現在他死也好，成了你的俘虜也罷，這都是他的命！」

    話一說完，我瞥見月光下的房莫的神色變了幾變，怪異的看著我，彷彿從來都不認識我一樣。

    「很奇怪嗎？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反正我已命不久矣，騙你一個幾百歲的『老人』也實在是沒有什麼意思！倘若你不相信我的決心，你大可以再對我實施催眠——，你變成男人也罷、女人也好，我權當耍著玩樂。」

    「你——。」房莫終於禁不住我的出言相激，臉上出現了一絲不自然，僵硬的看了我一眼，沉聲道：「你……都知道了？」

    「什麼？！」我淡然笑道：「知道你什麼？催眠了我讓我相信你雌雄同體？還是你明明是一個活了兩百多年的吸血『怪物』，卻能跟正常人一樣生活的逍遙自在？別傻了，我若不知道，也不會像現在這般來坦然的赴你的邀請了！要知道，我可是還有很多地方不是很明白，還需要向你問個明白呢！」

    「你——！」

    房莫的雙目開始泛紅，瑩白如玉的俊顏也開始泛出青白色。高大的身體僵直的矗立在我面前，開始不住的顫抖。

    「你是蕭後和楊廣的兒子吧？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房莫的異樣越來越嚴重，看得我忍不住皺起眉頭，「據我所知，楊廣和蕭後一共兩個兒子，一個是元德太子楊昭，另外一個就是齊王楊暕。楊昭在大業元年立為皇太子之後，次年就去世了，也並沒有留下子嗣。另外，在三百年前，宇文化及謀竄絞殺煬帝時，楊暕和他的兩個兒子也被害了。你是……？」

    「楊政道。」

    「楊暕的那個遺腹子？！楊廣和蕭後的孫子！！」我大吃一驚。

    史載，宇文化及被竇建德打敗之後，楊政道便和蕭後一起落入了竇建德的手中！公元620年，東突厥的處羅可汗派人迎接蕭後去東突厥，楊政道隨往，被處羅可汗封為隋王。在東突厥管理著境內的所有中原人。公元630年，唐朝出兵滅亡了東突厥，唐太宗就將蕭後和楊政道接到了大唐，楊政道被封為外散騎侍郎。

    歷史歸歷史，千百年的流傳下來，許多事情早以被篡改的面目全非。看著對面房莫青紫的面容，我渾身突然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歷史上的楊政道一直是跟著蕭後隨遇而安且默默無聞的生活，並無多大建樹。而蕭後此人是中國歷史上有名的賢後，但是卻又是被轉手了最多次的傳奇美女，傳聞年近六十的時候，其風采仍能讓正值風華正茂的李世民拜倒在其的石榴裙下。想起蕭白曾經跟我說過的那副關於畫像的故事，我不由暗忖，房莫竟然和蕭後長的如此相像，這其中當真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那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德行？！」看著眼前這個比我穿越的時代還要早的人物，這種感覺真的無法形容的怪異。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房莫鐵青著面色，身軀不住的顫抖，一手壓下隱隱泛起的青氣，臉色發白。

    「你必須要告訴！」我的面色也不好看，房莫的反應恰好印證了我心中的猜測，只是苦於沒有證據，我只得強壓下怒氣，才稍稍緩和下來，道：「因為我想聽。」

    「……，當年除了宇文化及、竇建德、處羅可汗等人之外，連李世民也在尋找著大隋秘寶！可是，我的皇奶奶蕭皇后有先見之明，早已讓柳娣將秘寶轉到了密處。隨著大隋陷落，秘寶也成了蕭後和我的保命符。

    自從跟隨著皇奶奶東奔西走，我也開始學會了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唐武德元年，皇奶奶和柳娣秘密取得了聯繫，我們從而便開始了漫長的復仇之路。我們的決定是，即便不能匡扶我大隋江山，我楊家也絕不會讓他們李家江山安寧。」說到這裡，房莫的表情小的有點扭曲，火紅的眼中發出慘綠的陰冷。

    「那你的生命呢？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可以長生不老？」

    房莫一聲冷笑，道：「在大隋留下的巨大財產中，我發現了一箱從高句麗皇室中奪得的古籍。裡面記載許多都已失傳的絕學，其中就包括了你方纔所講的『催眠幻術』！呵——，我雖然不知道這些古籍為什麼會出現在高句麗的皇庫內，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古籍都是我們漢人所著，從鐫刻的蒼勁有力的字跡上來看，應該是已經有力不少年歲的古體文，也怪不得那些高麗蠻子不識寶物。

    除了那些古籍，我還在新羅的善德女王的手跡中找到了一本古怪的波斯秘術——在自己的體內注入一種奇特的飛鼠的毒液，再配以十三種罕見的毒蟲進行血祭，然後在黑暗中淬煉自己身體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或的新生。新生後的生命將得到無限的延長，甚至得到永生。為了大業，為了能夠看著李家的江山毀於一旦，我不得不這麼做，哪怕是變成魔鬼。」

    「呼——，我明白了。」長長地呼出一口悶氣，我胸中像是堵上了一塊石頭。回頭看了房莫一眼，從懷中掏出一袋新鮮的血漿。

    淡淡道：「我不會同情你！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實在讓人噁心！這是你今天幫我解惑的『酬勞』。只是，我還想問你一句——你，為了看見大唐江山的覆滅，被人利用了也無所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