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八十四章 暮年，邁不過去的坎（下） 文 / 青磚
在場的人沒有人認出徒手接住劍的和藹的老人是虛空大帝，但是，這並不妨礙和藹老人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能夠徒手接住劍仙的劍的人，一定是大帝境界的人，這是毫無質疑的，否則的話，是不可能借助劍仙發出的劍的。
此時，那個和藹的老人竟然說他伸手接住的那把劍是由空氣組成的，這讓在場的人再次震撼，劍仙隨手用空氣凝結成了一把劍，竟然有如此的威力，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你比劍還快。」天空之上，王座之中，一個雖然蒼老，卻滿身劍氣縱橫的人，盯著虛空大帝很認真的說了一句。
這一句話話聲落下，場間的人，很多都張了張嘴巴，這個世界上，竟然還真的有人比劍仙的劍還快！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人！
劍仙既然親口說了出來，那就證明那個看起來很和藹的老頭，是真的比劍仙的劍還要快，這比什麼都準確。
「這些都不重要，你難道也沒有看破生死？」虛空大帝如同一個普通的老人一樣，抬了抬頭，看了半空中的劍仙一眼。
「人到暮年，畏懼生死，看破又能怎樣，看不破又能怎樣？」劍仙身上劍氣纏繞，輕輕的說了一句。
「你也想永生？」虛空大帝又問了一句。
「人都是自私的，也希望活的更長一些，有時候，就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劍仙沒有再次出手，輕輕的說道。
「當年你一把劍，殺退了十萬的天魔，是為了什麼？」虛空大帝接著問道。
「為了練劍，用天魔練劍。」劍仙身上的劍氣波動了一下，也許，他在回憶著當年意氣風發的那一段的歲月。
「僅此而已嗎？」虛空大帝笑了笑。
「那是年少，以為能夠守護這個世界。」劍仙沒有掩飾什麼，把該說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現在是為了什麼？」虛空大帝的語氣慢慢顯得有些嚴厲了，虛空大帝嚴厲起來的時候，氣勢隱隱之間也有幾分變化。
「人都是自私的。」劍仙沒有為虛空大帝的嚴厲而有任何的不適應，無數年的時光之中，或許他早就想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
漫長的時光之中，有人看透了生死，有人慢慢老去，有人也悟出了自己的道理。劍仙就悟出了自己的道理，他用上萬的時光，悟出的一個道理，那就是人都是自私的，他也是一個自私的人。
自私的人是不會在意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他最在意的是自己變成什麼樣子，如果在世界毀滅和他的毀滅之間，選擇一個，他肯定會選擇，世界毀滅。
自私，就是要保證自己的好的前提之下，在去考慮世界的事情，而這考慮自己好最首要的事情，就是自己一定要活著。
這個世界上，自私的人，才是最怕死的人。
「你難道不認為，自私是人的本性嗎？」劍仙看著虛空大帝反問了一句，他在上萬年的時間之中，悟出了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那麼虛空大帝是否會同意他悟出的這一個道理？
在場的人，很多的人都會認為，那個和藹的老頭會否定這一個道理，否定劍仙悟出的這一個道理。
畢竟，每一個人都知道，劍仙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作為這場陰謀的最終的發動者之一，悟出了一個如此被眾人污垢的道理，是沒有人認為，虛空大帝會同意這個道理的。
虛空大帝身邊的莫小凡，卻輕輕的低下了頭，劍仙說人都是自私的，他用了上萬年悟出的這個道理，真的是不對的嗎？
莫小凡肩膀上的血依然在流著，莫小凡卻沒有立刻去處理肩膀上的傷口，肩膀上傳來的刺痛，能夠讓他保持著足夠的清醒。
頭低下，再揚起，莫小凡的目光落在了虛空大帝的身上，他有一種與眾人截然不同的預感，或許，虛空大帝真的會肯定了這一個道理。
因為，莫小凡內心的深處告訴莫小凡，自私是人的本性，無論在什麼地方，這一個本性都是存在的，只是……
「自私是人的本性。」虛空大帝終究還是開口了，他說出了一個顛覆正常的人認知的觀點，這讓在場的所有的人，再次目瞪口袋。
那個和藹的老人怎麼能夠說這樣的話，這不是要帶壞所有的年輕的一代嗎？那個和藹的老人是什麼人，他為什麼會肯定了這一個很不好的道理。
「自私是人的天性，這是一個事實，但是，一個人的自私是要建立在尊重這個世界的基礎上的，有些東西，比自私還要重要。」虛空大帝接著說道。
隨著虛空大帝話聲逐漸的加大，場間那些剛剛想起來的懷疑的討論聲，又小了下來，自私是人的天性，其實，這個道理每個人在內心深處都是知道的。
只要是人，又哪有不自私的？
只不過，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自私的。
虛空大帝說，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但是有很多東西是比自私還重要的，虛空大帝說的那些比自私還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呵，沒想到你會肯定我悟出的這一個道理。」劍仙笑了笑，笑的很開心，或許，他很久沒有這麼笑過了。
「能夠認識，並且承認自己是自私的人，是一個真正的小人。」虛空大帝在劍仙說完一句話之後，便又說了一句。
劍仙臉上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小人終究是小人，能夠找到並承認自私是人的本性，但是，小人是束縛不了心中的自私的，一個束縛不了自己的人，永遠不會成為一個君子。」虛空大帝接著又說了一句。
「哈哈哈！君子？誰又是真的君子？所謂的君子，不過是一群偽君子罷了。」劍仙的聲音之中又出現了一絲的波動，虛空大帝的這一句話，似乎刺痛了劍仙內心深處的東西。
「你感覺，這樣開心嗎？」虛空大帝沒有理會劍仙的情緒和語氣的波動，他只是用很平常的語氣，又說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你自私，你也承認了自己的自私，你也做到了自私，可是，你開心嗎？
你開心嗎？
這四個字從虛空大帝口中說出，像一柄巨錘一樣，狠狠的錘在了空間的劍仙內心深處，你開心嗎？
同樣，這四個字不僅僅在劍仙心中響起，也響在了所有在場人的心中，你這樣做，你開心嗎？
自私是人的天性，這麼一直做自私的事情，你還會開心嗎？你還會有朋友嗎？你的朋友還會理你嗎？
一直做仔自私的事情，誰又能真正的開心？自私是人的天性，但是人的天性並不一定是都是對的。
「只要我活著，我就開心。」劍仙語氣有些生冷的回應了一句，他這一句話，再也沒有先前的那樣，底氣十足了。
「真的嗎？呵，漫長的讓人發瘋的歲月，一個親人朋友都沒有，只能做一些遭受良心譴責的事情，你會開心嗎？」虛空大帝語氣中帶著幾分憐憫，他說的這句話，彷彿就是為了憐憫劍仙的。
劍仙是荒古時期，最為強悍的大帝之一，又哪裡需要憐憫？可是，虛空大帝用憐憫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之後，讓每個人都感覺天空之上，坐在至高王座上的劍仙，真的很可憐。
他的世界中，沒有了朋友，沒有了親人，只剩下了強橫的實力，和最強大的劍，還有，慢慢的自私，孤寂漫長的歲月之中，這樣人又怎麼會真的快樂？
「我快不快樂，和你有什麼關係？」劍仙的語氣中多了一絲怒意，虛空大帝的沒一句話，都狠狠的觸痛到了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他過的並不快樂，他癡心與劍，當他劍道大成，以劍證道稱帝的時候，他身邊的那些朋友，親人，甚至熟悉的人都已經紛紛的去世。
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自己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孤獨的活著，漫長的歲月之中，他能夠做的唯一的事情，那就是等死。
他已經站到了世界的巔峰，自私他的剩下只有一身無敵的實力，他可以憑藉著自己無敵的實力，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的東西，但是，他唯一得不到的就是快樂。
一個極度自私的人，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一個人，他在群體之中是呆不下去的，自私的人可以得到很多自己想要的東西的，但也必須接受一個人的孤獨。
自私是人的天性，但是沒有會喜歡一個過度自私的人，自私是在尊重別人的情況下，才能流露，否則的話，自私的人走到最後，就只能剩下自己一個人。
「你我都活著十萬年之上，也應該知道，我們最不喜歡的東西，大概就是古董這兩個字了。自私是人的天性，但是你想過自私帶來的後果嗎？那是無邊的孤獨和孤單。」虛空大帝接著說道。
天空之上，王座之中，劍仙沒有再說話，他低著頭，在想著些什麼，當年，他一劍斬退十萬天魔的時候，他是多麼的快樂，為什麼，在他的大帝暮年，卻越來越孤單了？
「暮年，總會有一個邁步過去的坎。」虛空大帝看著劍仙，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人們皆知大帝鎮壓九天十地，誰又知道，大帝漫長的生命之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朋友，熟人，甚至敵人，一個個慢慢死去的時候，那種孤獨，難以嚴明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