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127章 ：唐淺莞，你想早死麼？（4000+） 文 / 鹽排骨
唐淺莞說完電話，開始整理桌面，關掉電腦。
反正沒什麼事，她想提前一會下班。
十分鐘也好，一分鐘也好。
第一次有了種歸心似箭的感覺，第一次，迫切的想早點見到她。
「唐總……」
岳玲從外面推門而入，一抬頭便瞧見了唐淺莞臉上的笑，微微怔住。
她的快樂和幸福越來越明顯，是誰讓她這麼幸福？
淺莞，你不是說過要向前看的麼，為什麼，你說的跟做的不一樣。
為什麼，要讓我每天看到你這麼幸福的樣子……
「還有什麼事？」唐淺莞問道，目光凝在岳玲手上的檔案袋上，「給我的麼？誰送來的？」
岳玲抿唇，淡淡扯唇，「有人放在了樓下的接待處，剛才接待員送上來的，是給你的。」
她說著，手上的檔案袋遞向她。
「哦，謝謝你送進來。」唐淺莞接過，隨即微笑道：「岳玲，沒什麼事了你也早點下班，多陪陪男朋友。」
「唐總，我和他已經分手了。」岳玲冷不丁的說道。
唐淺莞拆著檔案袋的動作一頓，「嗯？」瞧著她似乎不高興的樣子，廢話，失戀了還怎麼高興得起來，「岳玲，人生是向前看的，會有其他男人也喜歡你的。」
「……嗯，但願吧。」岳玲垂下視線，掩住眸中譏誚的冷光，「唐總，我先出去了。」
「好。」唐淺莞專注瞧著手上的檔案袋，並未發現她的異狀。
岳玲關上門，透著那條狹小的門縫看到她的模樣，握著把手的手緊緊攥住。
「砰。」輕輕的一聲，門關上了。
唐淺莞將檔案袋纏繞的那根小白繩被她轉開後，她的手探進檔案袋裡。
摸到一堆紙片的樣子，她嘀咕了聲，「什麼東西……」
檔案袋裡的東西一點點探出頭，她的注意力也全放在上面。
卻是在看清後，化著精緻裸妝的小臉刷地慘白一片，受到震憾的目光死死黏在那張照片上。
一張保存完好的照片，照片右下角用黃色的字樣寫著攝於2009年12月25日，是五年前的照片。
照片上，戰越還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大男孩，長相俊美，表情嚴肅，他的雙手托抱著一個剛剛出世的孩子，抱姿怪異，他看上去如臨大敵。
而那張白色的單人病床上，躺著一個身穿藍白紋病號服的女人，容顏妍麗，臉色蒼白，嘴角卻噙著一抹溫柔而滿足的笑，凝視著他和他懷裡的孩子。
唐淺莞如遭雷擊，她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手上的動作很快，卻是帶著顫抖，將所有的照片一一看清楚。
攝於小帥滿月，攝於小帥一週歲，攝於小帥四週歲……
她死死的盯著照片上那張和戰越如出一轍的小臉，嘴唇微張，卻是說不上話來。
不！不可能的！
這不是戰越的孩子！
唐淺莞想否認，她拒絕相信！
可是，血緣是這麼的強大，這麼的讓人不得不信……
附於最後的是一份報紙，是北城的壹週報刊，幾天前曾爆|料了一則——五洲集團新任總裁秘密隱|婚，育有一子。
原來，那一早，他所拿走的報紙，就是刊登了這樣一則新聞。
他秘密隱|婚，育有一子。
「呵呵……」唐淺莞發出刺耳的笑聲，那抹笑別在蒼白的臉上，竟比哭還要難看。
她一步步的後退著，後腰擠到了辦公桌的邊沿，她停了下來。
幽黑的眼睛似要泣出血來，她緊緊盯著，手上失控，五指一再的握緊。
指甲戳破了那層薄薄的報紙，反而讓下面的照片再一次刺入她的眼球。
像根針，像一把劍，生生地刺傷了她的眼睛。
耳邊，是誰的聲音在響起：我願意摀住耳朵，閉上眼睛，只要不是你說的，我就不信。
她和顧修黎有過兩年名存實亡的婚姻，受了兩年愛情的折磨……
是他。是他非要那麼執著的追回她，是他一直不肯死心，大膽而無畏的將一顆心攤在手上，送到她的面前。
他讓她看到，他的愛，讓她相信他的愛。
她再一次淪|陷了，忘掉他九年前不告而別的傷，接受了他。
可這算什麼？這又有什麼用？
他已經結婚了，甚至，他有了一個四歲大的孩子！
他有了家庭……
那，她又算什麼？
「辟啪……」
唐淺莞混亂不已，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髮，手中的照片掉落在地上。
她沒有哭，嘴角甚至揚起了一抹無聲的笑，後背抵著辦公桌，緩緩的坐下來。
很久了，她的心，很久沒有痛過了。
她痛，又叫不出來，連眼淚也流不下來。
……
……
窗外，夜幕降臨。
辦公室裡沒有開燈，唐淺莞呆呆坐在地上，悄無聲息如一抹鬼魅。
陡然，一道手機鈴聲打破辦公室的寂靜。
手機放在包包裡，她卻一動不動，任由手機自動掛斷來電。
耳邊又趨於死寂般的安靜，唐淺莞動了動手指，略有些麻意，而雙腿一動，酸麻的似有萬千隻蟲子在咬。
她提著包，失魂落魄的出了辦公室。
b2的地下停車場，她找到她的車，坐在駕駛座上，久久未動。
不免想起自己曾做過的傻事，為了不讓他陷入對方的圈套，她故意撞上別人的車。
而現在想來，那還真是她做過的最可笑的事情。
因為，真相就是真相，不是因為她拒絕知道，就能被永遠掩藏的。
唐淺莞，你活該被他騙的團團轉。
你活該的！
「滋……」
唐淺莞猛地踩下油門，白色的寶馬如一支離弦的箭矢，迅速的駛出停車場。
一出去，她才知道外面的天空正下著毛毛細雨，深秋的寒意襲來。
路面上有水流，輪胎有些打滑，需小心行駛。
她很專注的開車，整張小臉都板著，像是跟誰較勁似的。
可是，放在副駕座的包包，又傳來手機鈴聲。
想也知道是戰越打過來的，上一通她沒接，他本能的會擔心她。
唐淺莞聽到手機的聲音，整個人卻像突然失了控，腳下的油門一踩，她往右邊變道。
下一秒，濕涼的雨夜響起一道刺耳的「砰」響！
她忘記打轉向燈了，右車道後面的一輛車反應不及，撞上了她的車尾。
唐淺莞順著慣性，身體往前傾，又是下意識地，右腳踩下剎車。
「少爺……」後面的那輛車是一輛黑色的賓利，司機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誠惶誠恐的將車停在路邊。
顧修黎狠狠皺眉，「你下去看看！」
「是！」司機領了命，立刻開門下車。
後座的顧修黎無所事事，視線不經意的一轉，看到從前輛車子下來的身影，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再一看那輛白色寶貝，後面的車牌號，他的心一下擰緊。
而彼時，外面。
司機是拿顧家工資的，遇上撞車事件，他自然不想擔責任，於是就跟唐淺莞據理力爭，「這位小姐，是你剛才變道，沒有提前打轉向燈，我這才不小心撞上的。」
「我受傷了！」唐淺莞冷聲道，她剛才被後面突然的一撞，額頭撞在方向盤上，留下了一個紅痕，儘管這雨天夜黑的看不清楚，但她還是把頭髮撩起來，露出額頭，「雖然是我沒有打轉向燈，但這個路段沒有監控，誰能幫你證明責任方是我？」
她不動聲色，言語卻極為鋒利。
剛才，眼前的這位司機將她從車上叫下來，連聲道歉都沒有，直接就把責任往她身上推，這急切的樣子，真讓她看不過去。
司機卻是瞧清她的模樣，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叫道：「少夫人，怎麼是你？」
而這時，顧修黎也從後座下車，手上撐著一把傘。
幾個大步，走到唐淺莞的身側，擋住天上飄揚下來的雨絲。
「你的身體是有多好？竟然還淋雨！」顧修黎低喝道，一場秋雨一場寒，她知不知道常識！
唐淺莞也沒想到會碰到顧修黎，聽聞他的話，連一絲客氣都懶得偽裝，尖銳道：「不需要你管我！」
她丟下這句話，轉身就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顧修黎氣的變了臉色，拿著傘追了上去。
驀地，前面的人兒突然晃了一下身子，似要跌倒。
「小心！」顧修黎握著傘，跑了兩步接住她搖晃的身體，低下頭，關切的問道：「唐淺莞，你怎麼了？」
恰是一輛車子駛過，車前的燈光將她額頭上的紅痕照了出來，他一看到，語氣凝重，「剛才撞到了是不是？除了頭暈還有哪兒疼麼？」
他的語氣很急，傘拿在手裡，半點用處都沒有，下一秒，他扔掉傘，卻是攔腰將她抱起。
「顧修黎……」唐淺莞的腦袋昏沉沉的，被他這麼一抱，才反應過來，「你要做什麼……放我下來……」
「給我閉嘴！」顧修黎喝道，「你受傷了，我帶你去醫院。」
「不……我要回家……」
「先去醫院！」
顧修黎將她抱上後座，而後，又命令司機上車，「小鄭，馬上開車！」
「哦，好的少爺！」司機小鄭哪敢遲疑，開車直奔醫院。
……
……
雍和國際
戰越接連打了三通電話，都是未接。
他漸漸坐不住，看著窗外陰沉沉的雨天，心裡難免胡思亂想。
下一瞬，他急急忙忙的奔上樓，換了一套衣服。
直接飛奔到一樓玄關處，取過放在鞋櫃上的車鑰匙，出門找人去了。
而客廳那張長形的餐桌上，兩客剛剛做好飄著香氣的牛排，一瓶還未開啟的拉斐紅酒，兩對紅燭擺放在桌子的兩端，靜靜的燃燒著。
用盡心思的一次燭光晚餐，卻是連刀叉都未拿動，便已經不可能再享用了。
……
……
仁和三甲醫院。
唐淺莞在途中昏迷了過去，顧修黎心急火燎了，抱著她下車。
進了醫院大樓，他大聲喊道：「醫生，護士，快點過來看看她！」
身穿白袍的醫生聞訊趕來，翻看了一下唐淺莞的眼皮，隨即吩咐道：「把她放推床上，推到三樓的急診室。」
護士推來了一張推床，顧修黎輕手輕腳的將懷中的人兒放上去。
直起身時，胸前的西裝外襟卻被一隻小手悄無聲息的抓住。
他凝眸看向她的臉，不知看到了什麼，他的瞳孔似被針扎的緊縮一下。
那是一滴透明的晶|瑩，正順著她左邊眼角往耳鬢邊的髮絲中流去。
不知怎地，顧修黎忽地憶起姚雨芊曾說過的一句話：女人的眼淚，若是從右眼先流出來，那是幸福的眼淚，若是從左眼流出來，那便是苦澀的眼淚。
唐淺莞，你在苦什麼？
你不是已經和他在一起了麼？天天都在一起。
形單影隻的人，不是你。
醫生給唐淺莞照了x光，證實撞到頭部，輕微的腦震盪。
一出急診室，唐淺莞也就醒了過來。
顧修黎等在外面，見她醒了，大步迎上來，問醫生：「醫生，她沒事吧？」
「身上沒有外傷，只是頭部受到了撞擊，需留院觀察幾天。」醫生道。
「好，請為她安排病房……」
話未落腔，卻見唐淺莞按著頭，掙扎著要起來，「我不要住院，我要回家。」
「小姐，你撞到頭，我的建議是最好留在醫院觀察幾天，沒有後續問題你再辦理出院。」醫生並不贊同她要馬上出院的決定。
顧修黎嚴肅道：「唐淺莞，你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我沒有！」唐淺莞只是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重，但沒有嘔吐的感覺，想來那一撞並不嚴重，「我不想住醫院，醫院的味道好難聞。」
唐東林就是在療養院躺了三年，她聞這種味道，也聞了三年。
她反感極了，再待下來，總感覺自己都要吐了。
醫生這時不說話了，病人如果執意要出院，他只要盡到自己的本份就好了。
唐淺莞掀開身上的白色被子，下一秒，纖細的手腕被一隻乾燥的大手緊緊抓住。
「唐淺莞，你給我躺下來！」顧修黎的耐心一向不好，對於她這麼不關心自己身體的行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連醫生的話你也不聽，你是想早死麼？」
——
咳，我可沒說現在就求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