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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兩河輪戰(三) 文 / 八寶飯

    ps:感謝心想事成兄的打賞,謝謝!

    潞州,故臨淄王府,今河東番漢內外馬步軍總管衙門。

    太保、番漢內外馬步軍總管李嗣源居於首位,正在傾聽著橫衝都牙將安重誨的稟告。安重誨自幼便跟隨李嗣源從軍,深得李嗣源倚重,如今統領番漢內外馬步軍中最驍勇的橫衝都,是李嗣源的牙軍心腹。

    對於李嗣源來說,讓盧龍軍從滏口陘進入河東,是他內心裡十分不情願的,更何況作戰的地區還是在他的封地潞州,心中的牴觸不言而喻。與宣武作戰,李嗣源沒有任何意見,河東、宣武十多年來早已是不死不休的仇敵,除了一方被徹底征服,李嗣源看不出任何第二條出路。但,放盧龍軍入境……晉王是不信任自己的能力麼?

    因此,李嗣源對盧龍軍的到來,牴觸更多於支持。他讓自己的心腹牙將安重誨親自接引盧龍軍,目的就是為了警惕和防範,同時想要更仔細的瞭解這支毗鄰軍隊的內情。

    「首支進入潞州的是幽燕保安軍,都指揮使名叫李小喜,兵力在一千五百人上下。李小喜的過往經歷不可查,應當是天復元年前後依附燕王的,某等推測,之前應該是劉守光的部將。此人沒有什麼驕人戰績,能夠做到一軍都指揮使,或許與家世有關。聽說魏州屠城一事與他有些關聯,但此人究竟在其中起到什麼作用,不太好說。

    這是咱們第一次見識盧龍軍,與過去節度府的認知差相彷彿,戰力雖然不清楚,但裝備和供給卻相當奢華,一千五百人的軍隊,卻配備了上百架大車……車上堆積的輜重糧秣……」安重誨頓了頓,抬眼看向李嗣源。略微無奈的解釋道:「這些輜重糧秣,若是在咱們河東軍,足以支撐五千人作戰三個月……這還是隨軍攜帶的輜重,據悉,已有兩批盧龍商隊通過了滏口陘,正在趕往石後堡……」

    李嗣源不動聲色,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堂上參與議事的李從珂和任圜兩人卻深吸了一口冷氣。

    其中任圜為李嗣源的佐吏之首,如今官拜潞州觀察支使,他對輜重糧秣之事尤為敏感。當即插言:「早就聽張監軍和郭典謁說過河北之富,但卻沒想到竟然如此豪奢。河北確實比咱們河東富饒,古已有之,但某記得,乾寧元年時,咱們隨晉王殿下出征河北——阿三當時還小,可能不太清楚,那次是為了助劉仁恭奪位——當時攻入幽州,其實河北的富庶也並沒什麼出奇。或許比咱們強上許多,可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某聽張監軍說盧龍軍不分戰兵輔兵,人人配甲,一日三餐經常食肉……」

    「阿三」就是李嗣源的義子李從珂。因小字二十三,故軍中親切的稱呼其為「阿三」。李從珂身材雄壯,在河東軍中以武勇馳名,有「小亞子」之稱。但其實他和「亞子將軍」李存勖同歲。他如今是李嗣源的捉生將頭,在番漢內外馬步軍中,隱隱有被李嗣源栽培用於將來接班之意。

    李從珂聽了任圜的話。性子沉默寡言的他也不禁開口質疑:「一日三餐,經常食肉?不太可能吧?宣武軍也沒有如此優厚,某去年活捉的那個宣武軍校尉說過,只有梁王親臨的廳子都和元從親軍才有這般待遇。」

    安重誨立刻接上話頭:「應當屬實,某接引李小喜部入石後堡,至少有三成大車上堆放的是活羊、活雞、活鴨等物,某還親眼見到他們用麥麩喂雞……」

    這一下,就連李嗣源也忍不住動容了。

    下面又談到即將進入河東的盧龍軍上黨行營,安重誨稟告李嗣源,說盧龍軍後續軍隊的行進路線已經敲定,中途的築營點也安排妥當。李嗣源強調說,務必嚴密監視盧龍軍的一舉一動,保證潞州的安全。

    安重誨又問,盧龍軍上黨行營總管趙原平、監軍兼司馬斡麻裡預計五日後抵達石後堡,李嗣源是否出面相會?

    李嗣源搖了搖頭,道:「且先不見了,各自的作戰方略都事先定好了的,兩軍聯絡的事宜有任觀察負責,這個時候沒必要去見他們,等他們真有了功績之後,某再去相會不遲。」說到底,李嗣源還是有些看不起盧龍軍。

    按照李嗣源的部署,盧龍軍上黨行營設在丹朱嶺以北的石後堡,河東軍屯紮在石後堡東面十五里的壺關,駐守壺關的守將就是安重誨。李嗣源叮囑安重誨,作戰時切莫墮了河東的士氣,尤其不可讓盧龍軍小覷了,安重誨豪邁的答允了下來。

    臨走時,安重誨猶豫片刻,還是向李嗣源稟告了一件事情。

    「總管,某接引幽燕保安軍時,見到了七郎,他說盧龍軍沒有攜帶民夫,故此發兵為他們運送輜重……」

    李嗣源沉思片刻,緩緩道:「看來七郎是去盧龍軍中就食了……」

    李從珂驀然起身,怒道:「七兄怎可如此?堂堂河東軍,怎可為他人做這等低下的雜事?這不是讓人看不起咱們河東麼?大人放心,某這便去招他回來!」

    李嗣源歎了口氣,伸手阻止李從珂:「阿三,也不怪你七兄,想必是他們餓得狠了……」

    任圜扯著李從珂的胳膊,將他拽回了繡墩上,解釋道:「自前年始,各軍糧秣便已減半,直到去年,咱們的糧秣才陸續有所恢復,但恢復的只有番漢軍,各關鎮駐軍至今仍然減半供給。東陽關面對的是河北,並非要緊所在,削減尤其嚴重,算起來,他們已經餓了兩年肚子了……」

    李嗣源歎道:「苦了七郎他們了……不過今春咱們潞州田產應當有所增加,另外張監軍說,今年節度府撥付咱們的糧秣還會增長三成……且讓七郎他們去就食一陣子,待咱們情況好轉,再讓他回來便是。」

    番漢馬步軍總管衙門議事的時候,李小喜正在率領幽州旅整修石後堡。石後堡自古便是上黨盆地的咽喉堡壘之一,與東側的壺關一起,分左右扼守北上晉陽的通道,是以河東軍一直在此駐有兵力。

    戰國時期影響天下局勢的秦趙長平之戰,戰鬥雖然發生在石後堡以南二十里的長平,但趙軍的大營就建在石後堡,老將廉頗正是依靠石後堡的完善防禦工事抵擋了秦軍三年之久。

    接手石後堡以後,李小喜並沒有對堡壘進行改動,幽州旅所部並不擅長工事營造,這項專長屬於後勤司後勤營,這次上黨行營的組建,後勤司也抽調了三個後勤都加入,所以李小喜等待後勤都到來便可,他們所做的無非是灑掃而已。

    當然,如今這項活計被李小喜直接丟給了東陽關李都頭來幹,幽州旅的軍士們逍遙自在的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有遼東保安軍趙在禮所部全騎兵配置的刺激,李小喜如今已經耗資為幽州旅增添了兩百餘匹戰馬,組建了一個兩百騎的騎兵營,於是他便將騎兵向南撒了出去,查探丹朱嶺以南宣武軍的敵情。

    無論是從潞州南下澤州,還是從澤州北上潞州,都必須繞過丹朱嶺。要麼走丹朱嶺西側,要麼走丹朱嶺東側。西側這條通道就是古長平之戰的戰場,當時趙括率大軍出石後堡南下,就是在這裡被白起包圍的;東側通道則由壺關扼守,向南是蔭城,目前蔭城控制在宣武手中。

    李小喜的騎兵斥候主要探查的就是西側長平通道的敵情。按照軍事參謀總署對前幽燕保安總公司、現幽燕保安軍招募軍士的要求,李小喜所部伙長以上軍官都接受過白狼山軍校的培訓,因此,幽州旅斥候騎兵的探查行動,嚴格遵守了盧龍軍戰事偵查操典的步驟。

    這些斥候騎兵以五人為一組出發,每兩組之間間隔不超過一里,形成一道橫向二十里寬的拉網式偵查幕。每組斥候向前探查三里之後,無論有沒有敵情,都必須派遣一名騎兵向後方五里外始終跟隨前進的臨時斥候指揮部報告,臨時斥候指揮部則會以每半個時辰的頻次向後方行營報告戰場消息。

    按照這樣的偵查作戰操典,可以確保整個探查正面沒有遺漏,而一旦某個方向上出現探查遲報的現象,就會立刻引起臨時斥候指揮部的高度關注。

    其實這次撒出斥候幕屬於報備性質,因為河東軍已經在李小喜入主石後堡以後,將前方宣武軍的敵情詳細告訴了李小喜,但別人說的東西總不如自己得來的靠譜,故此幽州旅仍然耗費了兩天工夫,將長平通道探查了個一清二楚。再與河東軍告知的情況相互印證後,李小喜差不多已經對敵情相當清楚了。

    長平通道即古長平戰場,它的南端就是原來的長平,大唐稱為高平縣。幽州旅的斥候前出到高平城北上東山時,便無法繼續向前,這裡已經彙集了大量的宣武軍。

    幽州旅騎兵營方才組建不久,沒有經受過盧龍軍正規的斥候訓練,雖然按照操典來說,行動方式算得上中規中矩,可畢竟在很多地方還是不夠專業的。比如通過對方旗號估算對方的兵力,通過對輜重的運送判斷敵軍後勤方向,從敵軍進出營門的頻率推測敵軍各處營壘的功能……

    當然,李小喜也沒有要求那麼多,他只需要一個大概的情況就夠了,剩下的事情還需要等待後面更專業的部隊來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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