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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1.動手 文 / 樓枯

    一個月前,曲澤部首領阿斯密遣使進京向大唐的新皇帝進貢和田玉像一尊,同時請求新皇帝派一位天使巡視曲澤,商議重開市場的事,阿斯密在遣使去長安的同時,遣其兄弟率一部人馬,南下靠近武關,打的旗號是送使者進京,皇帝將此事交付廷議,朝臣分為兩邊,一派以禮部尚書徐廉為首,主張答應阿斯密的請求,要皇帝敕令朔方鎮開邊境市場三處,施用羈縻之策,借阿斯密之手牽制河西吐蕃,

    另一派以仇士良的門生,侍讀學士劉彥風為首,這派認為曲澤部近年來整軍經武,急劇擴充武力,且與西北的吐谷渾等部暗通款曲,已有不臣之心,主張下旨由朔方鎮出兵加以驅逐,以免授吐蕃以口舌,再生兵爭,

    兩派唇槍舌劍,互不相讓,從早到晚,爭執不下,李炎命內侍省傳膳,讓群臣用了晚膳再議,

    李炎趁這機會到後殿躺了一會兒,唉聲歎氣地對李好古說:「先帝在時,這些臣工也常為一件小事爭執不休嗎。」李好古不敢說是,也不說不是,支支吾吾的,李炎煩惱起來,揮著手,說:「去去去,沒用的東西,請仇中尉,哦,去請仇公來。」

    仇士良聞聽李炎相請,眉頭一皺,問身邊太監:「今兒,朝堂上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太監答道:「若有大事豈敢不報,因為回鶻曲澤部遣使進京的事,南面大臣們爭吵不休,從早到晚,也沒個主張,看著個個jing忠國事的樣子,實則都是累死陛下的蠢貨。」

    仇士良嗯了一聲,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因此當李炎向他訴苦,說朝中無人可以分憂時,仇士良立即向他舉薦了幾位可用之才,並一一評點了這些可用之才的特點,李炎連連點頭,十分滿意地說:「仇公才是干國之臣,你所舉的人,朕全部錄用,立即下詔委以重任。」

    說完他又以商討的口吻說:「朕聞淮南節度使李德裕頗有賢名,朕要用他為宰相,仇公意下如何。」仇士良惶恐地叩頭道:「國家名器cāo於天子之手,國家用誰做宰相,陛下與南衙諸公商議便可,內臣豈敢與聞。」

    李炎哈哈大笑,親自扶起仇士良,道:「仇公勤勞國事凡三十年,輔佐了三世國君,功高勞苦呀,近來朝臣外相多人上表,請加封褒獎,朕yu仿先賢故事,封仇公為禁軍十二軍觀軍容使,檢校司空,以彰其功,請仇公萬勿推辭。」

    仇士良伏地再拜道:「盡忠國事乃內臣本份,豈敢受此大位,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李炎大聲說:「仇公就請不要推辭了,你可盡快與人交割軍務,待太后萬壽節,朕便當著天下人的面宣佈此事,那時請仇公代朕觀察天下軍容,朕還要賜卿一塊紀功碑,哦,讓大才子李程為你撰文。」

    仇士良道:「內臣惶恐,內臣謝陛下隆恩,然老臣若去,誰可執掌左軍,請陛下明示。」

    李炎沉吟道:「這個,朕要細細尋訪,仇公有合適人選,也可向朕推薦嘛,在此之前,左軍還要仇公費心管著。」

    仇士良叩首道:「內臣遵旨。」

    晚膳畢,李炎來到前殿,對眾臣說道:「諸位愛卿,可有成意。」

    徐廉和劉彥風齊聲道:「臣等無成意,請陛下裁度。」

    李炎變色道:「一個小小的曲澤部就讓滿朝臣工難以決斷,朕養著你們有什麼用,劉彥風擬旨,著阿斯密來京覲見,朕要觀其誠意,再做定奪。」言罷,就揮揮手說:「有事早議,無事退朝,諸位都請回吧。」

    朝臣散去,劉彥風等人不肯走,一齊來見仇士良,守門的小太監告訴他們仇士良正在用晚飯,一行人惶恐不敢高聲,都靜悄悄地站在院中等著,直到太監出來說:「中尉請劉學士。」

    劉彥風整整衣冠,邁步而入,望著坐在宮燈下的一個老太監就磕頭,那太監冷笑道:「喲,劉學士,您要拜佛,也得拜真佛不是,你看清了,咱家是具泥胎,不是佛爺。」

    劉彥風抬頭一看,果然不是仇士良,一時又驚又恐又是羞愧,竟至熱汗淋漓,太監領他進了值房內室,他瞧定了歪坐在胡椅上的仇士良,這才叩頭拜道:「晚生見過老大人。」

    仇士良擺了擺手,示意他起來,又指了指斜對面的一張胡凳,示意他坐下,劉彥風謝了座,戰戰兢兢地坐了下來,

    仇士良這才動口問道:「曲澤那邊皇帝是怎麼判的。」

    劉彥風如實回答了,不待仇士良問就說出了自己的見解:「此例一開,只恐他借萬壽節之機,召請不軌之臣進京,要對仇公您不利呀。」

    仇士良問:「你聽到了什麼嗎。」

    劉彥風道:「近來盛傳多處藩鎮上表請求表彰仇公功勳,學生怕他借題發揮,以光面堂皇之名,暗施小人之策,搞出明升暗降的把戲,來害老先生、」

    仇士良道:「你能看出這一點,足見你不是個糊塗的人,我實話告訴你,陛下已經決定封我為十二軍觀軍容使、檢校司空,左衛上將軍了。」

    劉彥風聞言大驚失色,連聲說:「老先生,萬萬不可從命呀,觀軍容使,位高職虛,只恐……只恐他要對老先生不利呀。」

    仇士良:「邊帥上表為我請功,陛下天高地厚之恩,我若推辭豈不成了不識好歹。」

    劉彥風道:「可恨,可恨,是誰這麼陰毒,要害老先生。」

    仇士良道:「我剛剛誇你不糊塗,你就犯起了糊塗,老夫在宮中三十年,哪ri不在風口浪尖,見招拆招罷了。」私下裡叮囑了他一些話,

    劉彥風出來對眾人說了,眾人皆喜道:「老先生如此鎮定,我等也就心安了。」

    其中只有一個叫余晨灣的,世襲郡公,尚益陽公主,任職鴻臚寺少卿,益陽公主是文宗皇帝李昂一母同胞的姐姐,只因七歲時不慎跌入太液池凍傷,從此腦子就不大靈便,

    文宗皇帝為了自己這位姐姐真是傷心勞神,左選右選,選中了余晨灣為駙馬,余晨灣出身世家,世家紈褲子弟的一切噁心,在他身上都有驚人的體現,但李昂還是看中了他的一點好,就是對益陽公主是真心實意的好,

    余晨灣曾做過內侍省少監、工部司官、長安縣縣令和刑部主事,有個綽號叫「催命鬼」,說他殺人如麻,是仇士良在朝中著力培養的鐵桿,正因殺人太多,官聲不佳,雖然出身顯赫,又有仇士良這個大靠山,官卻是越做越差,最後竟然去了鴻臚寺,坐起了冷板凳,

    坐了冷板凳後的余晨灣氣焰大大收斂,成了長安城有名的「余迷糊」,除了進宮面聖,腰裡總是別這個小酒壺,成ri裡喝的醉醺醺的,

    這日,他出宮後,沒有回安興坊的家,而是呼朋喚友去了平康坊,違禁翻牆,到曲捨裡吃了個大醉,搖搖晃晃回家來,此時坊門未開,他便猛踹大門,一邊叫罵不歇,一時驚動了邏卒,過來要鎖拿他,他指著邏卒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是當朝郡公、仇觀察使的門生,你敢拿我。」

    邏卒聽了這話也惶恐,他見了更是得意,一時興起竟cāo起一塊青磚將一個邏卒打的頭破血流,這一下,邏卒們不幹了,一擁而上將他鎖拿了去衙門,

    挨到天明益陽公主見丈夫一夜違規,在家裡又哭又鬧,總管派人一打聽,好嘛,竟被京兆邏卒拿去了,總管不敢告訴公主,怕她瘋病又發,悄悄跟家令、典軍商議,商議來商議去,還沒定下計策,公主不知道從哪得知自家駙馬讓人拿了,當即披掛了,手持一根水火棍,叫起家奴,怒氣沖沖地殺奔京兆府,京兆尹正在為此事棘手,聞聽公主殺到,慌的他雙手抱頭扶著帽子一溜煙地從後門跑了,留下少尹來頂缸,

    少尹向公主陪盡了不是,恭恭敬敬地禮送余晨灣回府,一進府門,余晨灣就腆著張笑臉臉給公主跪下了,眾人一看,夫妻倆要開打呀,一哄躲個乾淨,

    公主手裡惦著棒子冷笑道:「你還知道怕,你真是好本事啊,散朝不歸,喝酒不回,還打邏卒,你真當大唐的官署都是我們家開的啊。」余晨灣嬉皮笑臉道:「公主息怒,我這麼做可是為了保全咱一門的富貴啊。」

    公主冷笑道:「哦,是嗎,我先不打你,你說,仔細地說各原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的棒子可不答應。」

    余晨灣說:「這裡不方便,咱回屋再說。」

    嬉皮笑臉地推著公主望裡屋去,奴才們交頭接耳:「駙馬好手段,這理在外面說不通,在屋裡就好說了。」

    公主豐滿,余晨灣瘦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公主請進內室,關了門,余晨灣跪地流涕道:「大事不妙,宮裡又要出大事了。」

    公主揪著他的耳朵,道:「休要唬我,快招了。」

    余晨灣道:「這回我可沒騙你,仇士良要倒了,咱們得趕緊脫身避難。」

    這一說公主也慌了神,跳著腳問:「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的皇帝弟弟又不在了,我去求誰保命,我去求誰保命。」

    說不了幾句,已滿眼是淚,余晨灣道:「公主你忘了,當今聖天子也是你的弟弟。」公主聞言歡喜道:「對對對,他也是我的皇帝弟弟,可是,他對我並不好。」

    余晨灣道:「親不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呢,來來來,你聽我說,「

    余晨灣扶著公主坐下,拿出手絹為她拭去淚水,這才說道:「陛下要升仇公做觀軍容使,仇公表面鎮定,心裡卻慌了,看起來他已山窮水盡,沒後招了。」

    公主瞪著一雙大眼,木木諤諤地問道:「你不是說他一手遮天,權勢比皇帝弟弟還大嗎,怎麼就不行了呢,究竟怎麼一回事,你一五一十地說。」

    余晨灣便將昨日聽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末了道:「公主請想,仇公是何等鎮定的人,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可昨晚竟說出那般話來,足見心思全亂,陛下這招釜底抽薪之計,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公主點點頭,忽然又扯住他的耳朵說:「所以你就跑去喝花酒,還打邏卒,你這不是自己找死,我這就揪著你的耳朵去宮裡請罪,把你罷免了,不給皇帝家當差,就在家住著,躲過這場災禍。」

    余晨灣呲牙咧嘴地告饒道:「疼,疼啊,鬆開,鬆開。」連哄帶蒙,益陽公主總算罷了手,余晨灣道:「豈不聞覆巢之下無完卵乎。」

    公主道:「乎乎乎,你要扯呼睡覺啊。」

    余晨灣仍舊不生氣,他一邊給公主老婆捶背捏肩,一面目露凶光地說:「助紂為虐,早已罪惡滔天,唯有立不世之功,方能化險為夷,殿下,你余郎我這回能否逢凶化吉,全憑天意裁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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