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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24章 身份揭破 文 / 白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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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宮以來.白綺歌面見遙皇已經不是一兩回.然而遙皇動怒還是第一次見.她那兩句話似乎令遙皇十分惱火憤怒.表情一瞬陰沉.

    「在這件事上綺歌不覺得自己有何過錯.非要說有的話.那便是犯了直諫之罪.」迎著遙皇冷厲目光抬起頭.白綺歌表現得不卑不亢、毫無懼色.

    其實白綺歌並不是無所顧忌.此時此景換做其他皇帝她肯定不會這麼說.可眼前的人是遙皇.雖然瞭解並不深入卻也有過數次交流.她始終認為遙皇並非昏君.在蒼老枯槁的容顏之下仍保持著雄心壯志.而且應該比較喜歡偶大將軍那樣直言不諱的硬氣之人.

    就當是賭一把好了.再不濟她也是易宸璟明媒正娶的皇子妃.遙皇真生氣了也不會把她怎樣.至多是再想其他辦法救戰廷.

    那一聲厲叱後遙皇許久沒有進一步反應.聽了白綺歌的堅定回應更是卸下鐵青面孔.轉過身.精緻的琉璃杯在手中轉來轉去.看得人眼花繚亂.

    「朕沒看錯.果然是個有脾氣、有骨氣的丫頭.」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笑聲打破僵局.遙皇慢慢坐回椅中.失去溫度的參茶終於仰頭落入腹中內.舒坦地拍了拍胸口:「這下舒服多了.坐下吧.不用那麼緊張.朕剛才只是與你開個玩笑而已.誰讓你處處表現得拔尖出眾.讓朕忍不住想要試探一番呢.」

    就為了試探她度量和脾氣.白綺歌又好氣又好笑.無奈目光看向遙皇:「那麼戰廷的事也只是個玩笑.」

    「戰廷……也算是年少有為的奇才.殺了未免可惜.當年他單槍匹馬入宮行刺朕險些得手.朕很是欣賞他的身手和勇氣.只可惜他是罪臣之子.不得不防.」憶起往事.遙皇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後悔.「他妹妹好像也被你們劫走了.那小姑娘朕還記得.嬌小瘦弱我見猶憐.懂事得很.囚禁她亦是為了限制戰廷憑璟兒與他的交情.朕就猜到璟兒會留他在身邊.若沒有個可做威脅的人璟兒豈不是很危險.」

    「也就是說.皇上逼殿下打斷荔兒雙腿是為殿下好.」無名怒火從心底燃起.隱約又透出一絲悲哀.白綺歌壓抑著情緒.聲音低沉:「戰廷和殿下是兒時玩伴.皇上卻要殿下親手傷害戰廷唯一親人.看上去的確是出於對殿下的保護.可不知皇上想過沒有.如此一來殿下心裡會有多苦.就因為斷了荔兒雙腿.他這麼多年一直都在自責.皇上只想著壓制戰廷不讓他作亂卻罔顧殿下心情.有什麼資格」

    怒斥戛然而止.

    她是草芥.眼前的人是君王.難道要不留情面地指責遙皇沒資格做父親嗎.就算遙皇真的沒有資格.她又有什麼資格來評論別人家事.對帝王之家那些複雜關係指手畫腳.告訴自己千萬次不可衝動.然而想起易宸璟提及荔兒時的內疚自責.心情怎麼都無法平靜.

    易宸璟至今所做一切.有多少是被逼出來的.

    他的苦.無人知.無人疼.無人感同身受.

    面對白綺歌突然爆發的火氣.遙皇沉默許久.眼神不再親切溫和.驀地染上幾許木然:「不該你操心的事別多嘴多舌.朕……不喜歡自以為是的女人.」

    清脆一聲響.原本把玩在遙皇手中的杯蓋掉在地上摔成兩半.也不知是不小心失了手還是有意恫嚇.白綺歌低下頭看著殘缺的杯蓋沉默不語.胸口起伏漸漸平定.

    「以上都是綺歌肺腑之言.皇上願聽也好不願聽也罷.畢竟忠言逆耳.」

    遙皇側目.帶著玩味語氣:「什麼是忠言.不想聽的就都是忠言.」

    「是非忠奸、善惡好壞.為君者當有決斷.綺歌一介民女不便多言.只希望皇上念在戰廷對殿下忠心耿耿的情分上能網開一面.世間能為殿下不惜犧牲一切的人.除了敬妃娘娘外戰廷當屬第一.」

    「看來我們之間很難達成一致啊……」感慨搖了搖頭.遙皇撐著額角揮揮手.「行了.你可以走了.朕不希望今天的事被璟兒知道.你明白該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無非是要她閉上嘴裝啞巴.全當這場不愉快的交談從未發生.之後會怎麼對待戰廷和荔兒也依舊要由遙皇決定.她和易宸璟的意見大概是「僅供參考」的地位.做不了主.

    白綺歌心裡冷笑.曾經對遙皇的好感一掃而空.

    淺淺行了個禮轉身.前腳抬起還未落地.遙皇的聲音又緊隨而至.問的問題突兀.莫名其妙.

    「戰廷對璟兒忠心不二.你呢.你能為璟兒做到什麼地步.」

    這問題白綺歌根本不需考慮:「自是竭盡所能.不惜一切.」

    「朕想知道.你的不惜一切究竟能付出多少.」

    白綺歌的腳步縮回原地.瘦削身子筆直站著一動不動.袖裡兩隻拳頭握得更緊.她聽得出遙皇語氣裡不容反駁的意味.更感受得到背上並不溫和的目光.這次密談由頭至尾都在逼迫她、刺激她.早知如此真不該來.

    片刻後轉身.殘破面容上淡然表情讓遙皇頗為欣賞.大手一揚.一樣物事拋向白綺歌懷中.

    「這是我大遙調兵虎符.只有位列將軍上位者才能持有.算上璟兒手中那塊.整個遙國也不過五塊而已.」

    「如此重要之物皇上該收好才是.綺歌身份低微.拿不起這要命東西.」白綺歌舉步上前.不動聲色將虎符雙手遞向遙皇.

    遙皇不接.反而將虎符推回:「怎麼拿不起.朕讓你拿還有問題麼.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的來歷.披著昭國公主名號嫁入大遙卻生長於白家.你是白家ど女.是白老將軍所剩唯一女兒.也是現在掌管昭國三軍的白將軍親妹妹.你拿不起這虎符.那我大遙豈不是沒人能拿得起了.」

    白綺歌僵立.看著手中虎符無言以對.

    做夢也想不到遙皇居然把她身份查得一清二楚.當初易宸璟為了名正言順把她帶到遙國加以折磨.對外宣稱她是昭國養在深宮的公主.而今遙皇語氣篤定.分明是有足夠證據證明她身上沒有半點皇室血脈.想來是經過仔細調查的;而當假公主的身份被揭破時.她白家三小姐的身份就不止聯姻公主那麼簡單了.外加上遙皇給她這塊虎符.不祥預感湧上心頭.

    「白綺歌.你可願意做朕的廣戍將軍.」

    威嚴渾厚的聲音壓在頭頂.巨石一般令得白綺歌喘不過氣.手中的虎符似是在火中剛剛鍛燒過.滾燙滾燙.恨不得一把丟開砸個稀爛.

    廣戍將軍.那是遙**制中僅次於大將軍之下的重要軍職.並且廣戍將軍有著十分固定、永恆不變的任務守護大遙邊陲.或戰死沙場.或老歿邊疆.不死不歸.

    這分明是……逼她和易宸璟分離.

    本就不算紅潤的臉色一剎變得慘白.控制不住倒退半步.白綺歌手一顫.虎符掉落在地.

    一陣咳聲似是提醒著白綺歌她的失態.滿是皺紋的手掌撿起虎符放在圓桌上.遙皇看也不看虎符一眼.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笑道:「這對你來說是好事.白家世代為將、戎馬崢嶸.無論男女都是一等一的沙場豪傑.只你一人偏安一隅嫁為人婦未免有損白家顏面.廣戍將軍雖然位列大將軍之下.實則擁有不遜於大將軍的權力與地位.縱是聽起來不如昭國三軍統帥響亮.卻往往是名垂青史的重要職務.」

    「皇上是想讓我率兵鎮守邊陲.做一個老死宮外的白髮皇子妃麼.」白綺歌挑起唇角.不甚清晰的笑容冷氣繚繞.「這份恩典綺歌心領.只是綺歌自幼不喜刀光劍影.對排兵佈陣亦是一竅不通.現在只想在殿下身邊安安心心做個妻子.請皇上成全.」

    「朕老是老了些.眼睛和耳朵還是管用的.你在北征途中所作所為蕭百善全都一一稟明.你還想說自己什麼都不會難負重任嗎.不過既然你說無意於將軍之位.朕也不便強求.只得給你兩條路選擇了.」頓了頓.遙皇那雙深邃眼眸迸發出幾絲精光.「是去做廣戍將軍鎮守邊陲.從此為大遙守衛疆土、為白家再建功績.還是捨了皇子妃身份做個地位低下的側室.你自己選擇吧.」

    遙皇的聲音並不大.卻如驚雷一般炸開在白綺歌耳內.瘦削身子晃了晃.一陣顫抖後才勉強站定.

    白綺歌多希望自己聽錯了或是遙皇說錯了.她沒有犯任何錯誤.憑什麼要削去她皇子妃的身份她是易宸璟的妻子啊.是誓言相守一生、此世他唯一的女人.就這樣毫無原因被廢掉算什麼皇子都是要有正妃的.他日遙皇再硬性賜婚逼易宸璟娶妻立妃……他們的誓言.他們的約定.她長久以來傾盡所有的付出.豈不是因著外力毀於一旦.

    易宸璟大業未定.艱難坎坷中又失去她的話.還有誰能陪在他身邊度過最失意的日子.

    「兩個我都不會選.」牙齒幾近咬破下唇.疼痛讓白綺歌迅速恢復冷靜.言語中多了幾許堅定毅然.「如果皇上仍舊是在測試我對殿下的忠誠.那麼這戲碼可以結束了.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放棄與殿下不離不棄的約定;如果皇上是真的想要我遠離殿下.那麼就請拿出足以說服我的理由.否則我會堅持到最後.」

    話畢.白綺歌毫不遲疑轉身離去.

    有些事情逃不得、躲不得.哪怕要迎著刀刃而上也在所難免.而她現在正處於這樣的風口浪尖之上.退.萬劫不復;進.尚有一線生機.既然如此何必管什麼天子皇命.做她該做的事就好.

    陪著那人走下去.到天荒地老.到海枯石爛.或者到世上再沒有他們二人容身之地.乾脆同穴長眠.沒有什麼事能夠改變她的心意選擇離開.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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