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無旁騖 文 / 一夕漁樵話

    「其實……其實我早就想退休了！」岳啟乾笑一聲。

    「是嗎？」秦殊笑了笑，「岳叔叔，別怪我揭您的瘡疤，您其實根本不想退休的，應該只是到了退休的年齡，不好意思，才那麼提出來的，董事長魏明希一挽留，您就借坡下驢，留下了。您覺得自己的價值都在工作上，怎麼會真的甘心退休呢？」

    岳啟苦笑：「那……那你覺得魏霜雅那步棋，我該怎麼應付？」

    秦殊淡淡道：「您就對她說，『我是你爸爸留下的，你暗示我退休，是要我違背對你爸爸的承諾嗎？你這是陷我於不義，還是自己太不孝？再說，我退不退休，輪得著你這個小輩來說嗎？』您是公司的元老，完全可以這樣說，但您只是覺得受到了輕視，就怒火攻心，主動申請退休，現在投資部完全落在魏霜雅手中了，這丫頭確實有些手段，但您是不是也太衝動了？」

    岳啟怔了半晌，搖頭道：「我在公司裡從不爭名奪利，也不覬覦什麼權力，沒想到，到最後還是被人算計呢！」

    「是啊！有的時候，是該適當為自己爭取一下的，您既然是公司元老，想必手裡還有不少haz集團的股票，如果不去管的話，相信不出幾年，這些股票就會逐漸縮水，最後變得可有可無了！」

    岳啟皺眉看了看秦殊：「你不會還想讓我回去吧？那我也太沒面子了，被趕出來，還涎著臉主動回去？」

    秦殊搖頭：「您不用回去，如果想保住這部分股票，可以讓您的兒子進haz集團啊。當然，我是說他有能力的情況下，如果沒能力，那還是算了，不然不用等股票縮水，先被別人算計去了，那樣的話，還不如現在就賣掉呢！」

    「但……但我兒子和兒媳婦都出國了，在我身邊的只有澄兒！」說著，岳啟轉頭向還在沙發上玩小電腦的岳馨澄看去。

    秦殊微皺眉頭：「看她的年齡，是在上高中，還是在上大學？不可能進haz集團工作吧？不如您就把股票賣了吧，留筆錢養老也不錯，總比被人零敲碎打地奪去了強！」

    他這麼說，一方面確實在為岳啟考慮，他能感覺到，魏明希正在不動聲色地增加自己的股票份額，岳啟一旦退休，手裡又握著大量股票的話，這些股票肯定會被算計。另一方面，他這麼提醒岳啟，也是為了自己，他可不想魏明希真的取得對haz集團的絕對控股權，那樣他的計劃就很難實現了，所以，讓岳啟把股票賣掉，是個兩全其美的選擇。

    就見岳啟盯著岳馨澄看了一會，轉過頭，說道：「她的學歷進haz集團的話，倒是夠了！」

    「學歷夠了？」秦殊愣了一下，苦笑道，「岳叔叔，您是不是太久沒去人事部了？現在人事部的招聘，本科已經是最低門檻了，而且需要是名牌大學的本科！」

    岳啟卻笑道：「就算最低門檻是研究生，她也夠了！」

    秦殊吃了一驚：「岳叔叔，您別告訴我她已經研究生畢業了，她年齡這麼小，不大可能吧？」

    岳啟笑了笑：「不只研究生畢業，她已經博士畢業了！」

    聽了這話，秦殊驚得一口水全噴在了棋盤上，岳馨澄明明才十**歲的樣子，怎麼可能？他怔了好半晌，才幹笑道：「岳叔叔，能不能請您告訴我馨澄的真實年齡，她看起來真是太顯年輕了，不會快三十了吧，真看不出來！」

    岳啟愣了一下，說道：「她就是很年輕啊，今年十九歲！」

    「真是十九歲？」秦殊瞪大了眼睛。

    「當然！」岳啟看了秦殊一眼，「我像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嗎？」

    「十九歲就博士……博士畢業？」秦殊不但聲音裡充滿了驚訝，滿臉也都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對啊！」岳啟點頭，「雲海大學計算機專業的博士，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學得這麼快，好像上學時的年齡就小，然後，小學只上了二年，就跳級到了中學，中學好像也跳級了，總之，忽然有一天，她告訴我，說拿到博士學位，不知該學什麼了，於是就回家來，在家裡已經呆了一年！」

    秦殊滿臉無語，轉頭看著旁邊的秦淺雪，苦笑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的意思了，這女孩還真是個天才呢！」

    秦淺雪捂嘴一笑：「誰說不是呢？」

    秦殊忍不住地，又轉頭向岳馨澄看去。

    岳馨澄大概聽到了有人在議論她，也抬頭看來，不過卻面無表情，目光淡然，看了秦殊一眼，就又低下頭去。

    秦殊微一皺眉，忽然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岳馨澄根本不願與人交流，估計上學之後，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學習上，沒有與小夥伴的玩耍，沒有郊遊，沒有參加什麼興趣小組，這些與人互動的事情都沒有，只是學習，專注的力量是很強大的，所有的時間都專注在一件事上，心無旁騖，自然會取得驚人的成績。

    岳啟歎了口氣：「我真的對她關心太少，只知道每個月往她卡裡打足夠的錢，她的畢業典禮從來沒有參加過，所以，當她把博士學位證書放在我手裡的時候，那個時候，我都驚呆了，從沒想過自己的女兒竟然已經博士畢業了，你們說，我這個父親是不是做得很荒唐？」

    秦殊笑道：「如果我說不荒唐，那肯定是謊話！」

    岳啟道：「也是你的提醒才讓我注意到她的性格，重新審視了我和她的關係，才發現我們已經那麼疏遠，疏遠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秦殊歎道：「她是小小年齡就拿到了博士學位，但性格上卻真的有些……」

    「我明白，是我忽視了她，才讓她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見岳啟滿臉愁緒，秦殊忙道：「岳叔叔，你也別發愁，其實……其實馨澄這個樣子蠻可愛的，雖然對周圍的一切很冷漠，幾乎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但很安靜，安靜地可愛！」

    岳啟搖頭：「你也不用安慰我了。就像你說的，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會好好補償她的！」

    「嗯，那就多帶她出去走走，參加一些群體活動，多和她做些交流！」

    岳啟笑了笑，眼中充滿慈愛，看著沙發上的岳馨澄，感歎道：「等我從工作上抽出身來，才發現，所有人都離開了我，最後陪在我身邊就是澄兒了。因為我總是在加班，總是在工作，身邊的人一個個地離開，她媽媽很早就和我離婚，出國了，兒子長大，結了婚，也不願留在我身邊，離開了，最後只有這個小女兒還不離不棄地留在我身邊，才沒讓我變得孤身一人，在今天之前，我竟然還在為工作傷懷，依然沒有發現她的重要，我該好好珍惜她的，她是在我身邊的唯一親人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股暖意，甚至帶著感激。

    秦殊道：「岳叔叔，你以後應該不會再覺得無聊了吧？」

    「不會！」岳啟搖頭，「我以後要把這麼多年欠她的都補償回來，就像你說的，如果等到我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補償的時候再想著補償，那就真的晚了！」

    秦殊眼裡帶著笑意，忽然說道：「岳叔叔，該你了！」

    「什麼？」岳啟愣了一下。

    秦殊指了指棋盤：「該你下了！」

    岳啟大笑：「是啊，忘了是在下棋呢！」

    他說完，拿起一個棋子，想了想，放在了棋盤上，然後說道：「秦殊，吃過飯，留下來，咱們再好好聊聊！」

    「還聊什麼？」

    「你小子，和你聊了半天，我退休之後的生活似乎豁然開朗了。吃過飯，咱們再聊聊投資方面，先前那次是我在測試，沒怎麼細說，這次咱們就以朋友的身份，好好聊聊投資分析，我雖然沒有工作了，但還可以過過嘴癮的！」

    秦殊笑了起來：「岳叔叔，這是我的榮幸，您這麼多年投資方面的經驗積累，那是我望塵莫及的，上次您是以考官的身份考我，這次我就以學生的身份向您請教，相信我肯定可以學到很多，受益匪淺的！」

    岳啟笑了：「你如果真的感興趣，我肯定把所有的經驗心得傾囊相授！」

    「那就說定了？」

    「說定了，不過你小子，作為回報，以後多到家裡來，最好雪兒也來，一個陪我下棋，一個泡茶給我喝！」

    秦殊搖頭歎息：「岳叔叔，您可真夠貪心的！」

    「哈哈……」岳啟笑了起來。

    兩人把那盤殘局下完，王嫂也做好了飯，擺在餐廳裡。

    他們一起吃了飯。岳啟顯得很高興，岳馨澄卻依然那樣，神色淡淡的，吃的東西也很少，蜷腿坐在椅子上，依然看著她的小電腦，安靜的樣子，確實挺可愛，加上那可愛的髮型，給人一種很萌的感覺。

    吃過飯，岳啟帶著秦殊去了書房，兩人真的聊起投資的事情，一聊就是一下午。

    秦淺雪不是投資專業，對於他們聊的東西聽不大懂，但看到秦殊竟然能和岳啟這個haz集團的首席投資分析師聊在一起，而且對答如流，真的很震驚，簡直不敢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