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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八三回:再遇 文 / 墨筱笑

    「二十顆玉生丹,五十顆凌霄還靈丹,五十顆明心丹,三十份祛病散……」葉青籬一路購買,選了各類常用丹藥,通共花了不到七萬的下品靈石仙渡。

    若是在從前,這七萬下品靈石她還不知道要賣上多少妖獸材料才能得到,而今時今刻,這點靈石於她,卻不過九牛一毛而已。其中反差,足夠讓但凡定力稍差的人立即飄上天去。

    葉青籬的定力不差,卻也深刻體會了一把財大氣粗的滋味。

    不過她心裡雖然很有幾分爽暢之感,行事卻是越發的謹慎。

    靈樞谷的地形與石野又很不相同,這是崑崙十八脈勢力中少有的沒有建城的勢力。靈樞谷中沒有凡人,巨大的谷地乍看去不像是山谷,倒像是盆地中的小平原。

    平原中古樹參天,阡陌縱橫。有些古樹的主幹甚至粗過丈許方圓,大部分修士都在樹冠上修建的樹屋,也有些挖了樹洞當丹室。其間道路密織,落葉成層,陽光照耀下來,只浮動滿谷草木清香,渾似洗脫了俗世塵垢。

    葉青籬只走過幾步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可惜她背了一身的債,暫時難以求得這般安寧。

    她借用這縱橫複雜的道路,在每家店裡都只買上不超過兩萬下品靈石的東西,後來進過十幾家店舖後,旁的不說,光是玉生丹就累積著買了一百顆。

    救命的靈丹再多也不嫌多,玉生丹原是築基期能用的極品丹藥,葉青籬當年得到一顆也當是寶貝,現在身家豐厚,自然就放開了手腳來買。

    等常用丹藥都買得差不多時,她又給自己備下兩個時辰。在靈樞谷閒逛起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又結實了一個十分有趣的人。

    「姑娘你看,這個是沉鐵粉,知道為什麼叫沉鐵粉不?」偏僻的樹林深處,不大的小樹洞裡,站在櫃檯後的年輕修士笑得一臉詭詐,「因為這東西一旦沾到人身上,就能讓人四肢僵硬,身體都變成了鐵塊一般,動也不能動。姑娘。這可比定身符好用多了,定身符還能用靈力硬抗。這個可是藥物……」

    他伸出手指使勁兒搓著,一副你肯定能懂的表情仙渡。

    葉青籬視線轉過,又移到旁邊一盒金丸狀的丹藥面前,問道:「這又是何物?」

    這家小店是她無意中發現的,因為此處著實偏僻。許多修士在谷口的店舖中買足了丹藥,便不會再到靈樞谷深處來。

    葉青籬還沒見過藥物也能這樣使用的。頓時深為對方的奇思妙想而欽服。

    不過她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一樣樣問過去:「這外面的硬殼不像是藥物。」

    「當然不是!」櫃檯後的修士小眼睛都笑成了縫,「這層外殼可是我用獨家秘方特製的,你要是扔出去,它噗地一下就能炸掉!嘿嘿,然後裡頭跑出來的煙霧,我把它叫做猴兒眼。知道為什麼叫猴兒眼不?」

    葉青籬從善如流,問道:「為什麼?」

    啪!

    他一拍手掌:「因為啊。這東西只要沾到人身上,就能叫人好像是被猴子盯上附體了一般,整個身體啊,就不自在了。你看那猴子,長了滿身虱子。時時刻刻都要抓耳撓腮,一刻不動就癢得不行。這是個什麼效果。你懂了吧?」

    葉青籬連連點頭:「懂了懂了。」她的手指又是一轉,「那這個呢?又叫什麼?」

    「哪個?」

    「就是這個……」葉青籬還是伸手指著他,抿唇笑道,「問的就是你?」

    「我?」麻衣修士張大了小眼睛,用手指著自己,連連呸道,「怎麼能這麼問?我又不是個東西!」

    葉青籬含笑看著他。

    他又呸道:「不對不對!我怎麼就不是個東西了?我是……我是……啊呸!敢情你耍我呢!」

    葉青籬輕笑一聲,才又向他做了個揖,行禮道:「敢問道友大名?」

    「老癢!」麻衣修士梗著脖子,漲紅了臉,一副想怒又想忍的矛盾模樣。

    葉青籬點點頭:「原來道友就叫老癢,在下昭陽峰葉青籬,見過老癢道友。此前失禮處,還望道友見諒。」她頓時就從這初步的交談中判斷出來,這人看似是難以打交道,其實那腦子裡還真有點缺根筋。

    老癢張大著嘴巴愣了好一會兒,才不甘不願地說:「一般我說名字的時候,人家都想不到這個是我名字,你怎麼就連懷疑都不懷疑一下,直接就聽明白了呢!」

    這是葉青籬和老癢的初識,後來兩人買賣做得多了,交情漸好以後,葉青籬才知道,老癢這個人性情古怪,一般跟人做生意都只做一輪。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做起來不容易,價錢也高,只有到了急缺錢用的時候,他才會將之擺出來賣。

    後來之所以跟葉青籬建立了長遠的交易,照他的說法,卻是因為葉青籬是頭一個沒置疑他名字的人。

    古怪人行古怪事,葉青籬雖然對這個荒唐的理由並不全信,但也沒有要深究的意思。

    兩人的頭一次交易同樣做得愉快,葉青籬幾乎把他肯賣的東西全買了個夠,不肯賣的東西也磨著買了不少。

    比如說:「僵身草是我用秘方培育出來的,沒有種子,不能賣給你……」

    「不能賣種子就賣草,」葉青籬道,「我是玉磬書院弟子,你知不知道玉磬十六島中有一座專門種植靈藥的仙芝島?你知不知道玉磬書院裡靈氣充足,種什麼都特別好?」

    老癢氣弱了:「玉磬書院裡面還能有島嗎?我又沒聽過更沒見過,我哪裡知道……不過,哎?你不是昭陽峰的嗎?什麼時候成玉磬書院弟子了?」

    「這是四百年份的星星草,」葉青籬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玉盒,裡面裝著三株頂端開著紫色小花的星星草,「留下你的傳訊法器給我,我能找到一些變異的靈藥。雖然不一定是高年份的東西,但是絕對難得。」

    兩人一通討價還價,葉青籬幾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勢攻破了老癢薄弱的防線。可憐老癢節節敗退,話題全被葉青籬給牽著走,到最後連頭都被她繞暈了。

    離開靈樞谷的時候,魯雲還在一邊不可置信地說著:「籬笆,他怎麼那麼聽話?」

    「雙贏罷了,他那算是什麼聽話?」葉青籬笑了起來,「我現在算是發現了,不管出現多少奇怪的東西都不算奇怪。像是老癢那樣的人。能抓在手裡還是不要放過的好。」

    接下來的幾日間,她的行程總算是順利了。

    到得望川澤後。她白日裡擺了萬木覆水陣的陣盤出來,人便躲在其間,遁入長生渡中療傷和煉化法器,又叫魯雲在陣中守著,隨時幫她注意外面的動靜。等晚間魔魘行動格外活躍時。便收了陣盤,跟魯雲一起出去獵殺魔魘。

    當然。葉青籬的傷勢尚未痊癒,因此在獵殺魔魘的過程中,真正出力的還是魯雲。

    葉青籬只負責在魔魘被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拿半殘的魔魘來試刀。

    此外她在這期間用得最多的法器就是彼岸這套首飾中的夢魂,因為夢魂中刻有大悲金剛咒,專克妖魔二道。魔魘介乎生死間,可稱妖也可稱魔。更具體劃分來看,便是枯榮妖族,夢魂一出,每每使其魔氣消散,痛不欲生。

    這般一直過到四月初八仙渡。葉青籬的傷勢終於好到差不多了,通過魔魘提煉出來的精魂也收集了不少。算來要再養足一隻天音窺虛耳也已經足夠。

    「可惜那味卷朱耳還是沒能收集到。」葉青籬將魔魘精魂用一個玉瓶裝好,再在上面貼著封靈符。

    她做好了回程的準備,這日晚間正要離開時,卻遠遠地在東南方向感應到一股堪稱熟悉的氣息。

    這幾日來,葉青籬在望川澤碰到的認識或不認識的人都不少,不過因為自身傷勢未癒,她便一直掩藏形跡,也是有些日子未同人交流了。此刻感應到那股熟悉的氣息,她倒是喜大於驚,展開了身法便悄悄往東南方行去。

    夜間的望川澤霧氣深重,不少大大小小斷斷續續的沼澤地上都飄著綠幽幽的鬼火。森綠的光芒一照,顯得人從頭到腳都是一身飄忽。葉青籬循著氣息見到顧硯的時候,他正用腳踩在一個披頭散髮的男修士背上,冷聲質問著:「為什麼跟蹤我?」

    那人的下半邊身子陷在淺沼澤裡,此刻被顧硯制住,四肢便胡亂撲騰著,大喊道:「我沒有跟蹤你!混小子,放開你大爺!你、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凌光閣齊家第六十七代大弟子,我現在有機密要事會門派稟報,要事誤了時機,看你怎麼吃罪得起!」

    顧硯彎下提起他衣領,掰過他的臉上下一打量,挑眉道:「原來齊家第六十九代大弟子就是這副膿包樣,看來齊家離滅亡也不遠了。你不說沒關係,我最不喜跟人廢話,直接取了你性命,乾乾脆脆。」

    說話間,顧硯指尖有劍氣一吐,眼看便要切入這人的脖頸間。

    「主人!」原本蹲在旁邊不吭聲的枯葉蝶妖忽然站起身來,喊了一聲,又怯怯地道,「主人,又要殺人嗎?」

    顧硯橫眼:「你要為他求情?」

    「不、不是……」枯葉蝶蓓藍連連搖手,指著地上那人道,「主人,他脖子上髒,要不要讓蓓藍先把他洗乾淨了你再動手?」

    葉青籬原本是不遠不近地潛藏在一旁,聽得這話險些就笑出了聲來。

    魯雲結結巴巴地傳音:「籬笆,這小蝶妖到底是真傻還是故意諷刺人呢?」

    葉青籬正要答話,顧硯忽然就轉過頭來,輕輕喝了聲:「誰!」

    話聲尚未落定,他一眼看到葉青籬,臉上冷肅的表情就僵在了當下。

    頓了片刻,他的臉色先是漲紅了一下,拎著那齊家弟子衣領的手就不自主一鬆。

    「啪」一聲!

    那個倒霉的齊家弟子又正面朝下地磕倒在地上,險險摔了個眼冒金星。

    顧硯有這麼一刻幾乎可稱手足無措,他的雙手本是要往身後藏,藏到一半又反應過來自己根本不用這般心虛,立刻就改了姿勢,順勢做出老大人一般背負雙手的樣子,咳了咳道:「葉師姐啊……」

    然後他還將剛才移開的右腳踏到那齊家弟子背上,向著葉青籬微一昂頭道:「葉師姐,你怎麼也到望川澤來了?」

    葉青籬看著他這一連串動作,心裡著實難解。

    魯雲都奇怪:「籬笆,顧硯的反應怎麼那麼怪啊?怎麼見著你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葉青籬在心底笑罵了聲:「什麼**喻!顧硯要是耗子,那天下間的貓還怎麼活?」

    魯雲便抱著爪子,咕嚕咕嚕地笑了起來。

    「我來望川澤抓捕魔魘。」葉青籬道,「顧師弟,你歷練得如何?太虛大會你可有參加?」

    「本來沒興趣的,」顧硯撇嘴道,「就是後來……反正就當練劍了。葉師姐,這人自稱是齊家第六十七代大弟子,你認得麼?」他又將地上的修士抓起來,掰了臉給葉青籬看。

    葉青籬走上前去,只見這人瞪圓著眼睛,濃眉方臉,嘴唇卻很寬,依稀有幾分相似齊宗明。

    「你是齊家人?」葉青籬問,「你認不認得齊宗明?」

    「齊宗明?」這修士的眼睛立刻一亮,「那、那是……那是我家……咳咳……」他忽然好像被什麼卡住似的,連連咳嗽起來。

    葉青籬微笑道:「看來是不認得了。」她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取開瓶塞便對著瓷瓶肚子輕輕一彈。瓶中灑出一些粉末落在這齊家弟子的臉面和脖頸上,片刻就好似水入大海一般,隱入了他的皮肉中。

    「啊——啊喲!」這齊家弟子忽然大張著嘴巴高叫了一聲,然後身體又猛地一抖,臉色就忽紅忽白起來。

    顧硯疑惑道:「葉師姐,你這是做了什麼?」

    葉青籬抿唇一笑道:「這是個好東西,我也是才得到不久,正好拿這位試試手,看他能忍到什麼程度。」

    「啊呀!」這齊家弟子又猛地高叫一聲,緊接著就連連打噴嚏,然後伸手對著自己的脖頸大力抓撓起來。

    葉青籬道:「顧師弟,你且將他四肢都固定起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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