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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不度忘川空念遠 文 / 白焰

    等閒離別,落花風雨,人世紛雜不過百年,何必癡纏怨懟度餘歲?

    縱是有血海深仇,比起眼前人,更需憐取【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二十九章不度忘川空念遠章節】。

    自幼萬俟皓月就是個性子淡泊的人,除了被他所救、把他當做唯一依賴的小鸞兒外,任何人都很難走進他心裡,直到觥出現。

    開始的時候只當觥與其他毒王谷內的僕從一樣,慢慢才發現他帶著沉重的冰冷與固執,從起初的不聞不問只負責跟隨保護,到後來為他心願捨棄自己性命,這一路走來那個身心不一的黑衣少年已經成了他難以擺脫的依靠。與觥的性命相比,那些舊年恩怨便是拋之腦後又如何?

    「是誰對萬俟家下的殺手如今追究起來毫無意義,我寧願換成簡單卻更重要的答案。」清雅雍容的臉上堅定無比,令姑蘇相公全無反駁之力。

    與世隔絕的漫長歲月給了他清靜與寂寞,無人陪伴的日子,再不想回去。

    「既然萬俟公子心意已決,在下自然不會強求。」姑蘇相公頗有些遺憾搖頭,「想要找到這種神醫並不難,待我回到蘭陵後,一個月內必將給出答覆。只是可惜了那個問題,為了查明事實,在下整整在外面浪跡了三月有餘呢。」

    以姑蘇相公之力都要查三個月之久,可見其難度有多大、背後主謀有多謹慎,也側著說明這件事確與韋墨焰無關他要殺誰從不避諱,亦不會隱瞞【江山不若三千弦29章節】。

    「他不願問,我倒是想知道事實如何。」驀地,之前一直被認為是罪魁禍首的破月閣閣主開了口。

    萬俟皓月去往蘭陵為的便是向韋墨焰復仇,然而沒有人比韋墨焰自己更清楚,萬俟家的血案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所有事情都是別人設下的陷阱,就等著他們二人互相攻擊消耗最後坐收漁人之利。

    老奸巨猾到如此地步,想來能這般操控人心的人,非息贏風莫屬。

    「我答應送三位每人一個問題,如今這三個問題已經解答過,若再有追問只消按照我一向的規矩便好,一問千兩。」姑蘇相公並沒有拒絕韋墨焰的要求,其實就算沒有這一千兩他一樣會說出答案,眼看著當世兩大公子因此間誤會鬧到這般地步,他的心裡終歸是不落忍。

    並非不忍見其互相殘殺,而是不忍心作為旁觀者看逆天之龍為情所困碾落紅塵,也不願看最為推崇的夜曇公子失去那顆超凡脫俗的心,盡染紅塵濁氣。

    他想看看世上是否存在完美的人,親眼見證傳奇的譜寫。

    沒有等韋墨焰回答有關酬金的事,朱唇輕啟,已將答案和盤托出:「我相信韋盟主應該早就猜到幕後是誰在操控一切,屠盡萬俟一族,迫使夜曇公子離開毒王谷往赴蘭陵後與破月閣對立,這些都是有人刻意製造的事端。當然,也並非所有事都與破月閣無關,在下動用了所有人力進行調查,而第一個浮出水面的人,如表面所看的結果一樣,是韋盟主部下。」

    韋墨焰並不感到意外,自盧瀚海死了後閣中叛離的人已非雙手可數,從少輔到燕再到醫娘,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背叛他陷害他的一顆暗棋。只是這局布控得太好,就連姑蘇相公也是費盡心力才求得真相,又何況不諳此道且極為老實的玄瞳?當初夏傾鸞將這任務交給玄瞳確有些強人所難。

    話到這裡已經擺明了是在說萬俟一族血案與韋墨焰無關,雖是毫不猶豫選擇了救觥捨夙仇,萬俟皓月仍是對這個答案頗為期待,而姑蘇相公給出的結果也著實合了他期望。

    不想與韋墨焰為敵,因為鸞兒的心在他身上。

    萬俟皓月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愛屋及烏,如果沒有夏傾鸞夾在其中,也許窮盡此生他也不會與四公子中其他三位有所交集,她在意的人他不願與之為敵,她厭惡的人他不想有所關聯。

    「姑蘇相公不必顧慮,無論兇手是誰我都不打算報仇,但說無妨。」

    即便是想要報仇,恐怕也沒機會了。姑蘇相公無奈笑笑,這三個人實在聰明,看來自己還沒全部說完他們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有些歉疚地看了眼身邊的溫潤男子,對方略含苦澀回以一笑:「既然都心知肚明,說不說出來都是一樣,倒不如開誠佈公。如果可以,息某願以任何代價為家父彌補所犯罪孽。」

    姑蘇相公沒有繼續說下去,沒必要了。

    一時間屋內又陷入沉默,各懷心思,卻又相差無幾。

    都為了救人,救對自己來說比什麼都重要的人。

    「天大亮了。」望向窗外,最終打破沉默的是萬俟皓月。息贏風也好,韋墨焰也好,人死不能復生,逝者已矣,何必太多執念。就如屋外碧色蒼穹一般,當一切透明到無處遁形時,反而清靜。

    「韋閣主,你為鸞兒能做到什麼地步?」

    忽地被問及,韋墨焰不覺一愣,回答已經先於思考脫口而出:「任何。」

    「好,有你這句話我保證她會醒來,但那之後你們二人能否再續前緣尚未可知。」茶白色衣衫落落,寧靜精緻的容顏穿過紛紛擾擾停留在同樣風華絕代的玄衣男子面上,無悲無喜,語焉不詳,「你或我,須有一人為她放棄餘生。」

    「此話怎講?」冷肅之氣驀然加重,在谷前毒王要求韋墨焰以自由和天下為條件換取夏傾鸞安然無恙,得到的答覆再明白不過,要他死,要他無法再陪在她身邊,不可能。

    如果不能在一起,倒不如讓她早離人世莫再受夢魘折磨,總好過形單影隻老時悵然獨立。

    「並非我想我威脅你如何,只是對付冥靈之毒本就要以特異之法,成百上千怨念積聚而成的入骨邪毒豈是人間藥草能祛除乾淨的?我想救鸞兒的心不遜於你,然而事願難兩全,做她解毒藥引的,也只能是你我二人而已。」

    輕描淡寫的解釋如同雲霧,聽著極輕,卻投映下無法揮散的陰影。

    萬俟皓月無心為難於韋墨焰,他所說的都是實話。根據毒王留下的手稿,曾經有人用極端的方式成功解了冥靈之毒,只是那方法太過慘烈,太過決絕。

    「要解冥靈之毒唯一的方法便是以毒製毒,培蟲蠱入她體內,將積怨淤恨吃光後便可痊癒。」略略一頓,再開口聲音低了不止三分,「若要培育解毒蟲蠱,必須用內力充沛身後且心志堅定之人的身軀做母體,在蠱蟲育出之前絕不能死去,而當蠱蟲成功育出後,作為母體的人也將陷入長眠,不死不老,徘徊在人與鬼之間不得往生。」

    這方法,何其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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