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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寧以浮生換君安 文 / 白焰

    晨間微寒料峭,觥一大早便守在門口,單薄身影開門出來時默默遞上織錦雲肩,換得清笑如玉【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二十二章寧以浮生換君安章節】。

    「現在過去?」

    「不,先幫我找樣東西。」白秀手掌攤開,一團褶皺近乎碎屑的泛黃羊皮紙堆在掌心,隱約墨跡早已無法辨認。萬俟皓月把紙團交到觥手中,指了指師父生前所居房屋:「月老前輩留下的石雕籠中有兩個石球,師父曾經給我看過,兩個中心都有一部分人為凹陷。這張紙條是從師傅手中拿來的,我試著拼湊了一下,正是開啟暗陣的方法。如果所猜不錯,那兩個石球中應該各有一張紙條,分別是開陣與閉陣的方法。」

    黑衣少年有些不耐:「救人我不攔你,何必還管他們出不出得來?」

    「人不出來我怎麼查看?」

    「你總是有理。」

    素衣不掩風華,清靜如水的身影靠近,看著血跡微微滲出的肩頭有些悵然:「等解決了鸞兒的事之後我再幫你重新包紮。粗手粗腳,也不知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我也奇怪你這臭脾氣是怎麼過來的。」半是調笑半是認真,往谷口方向望去,早晨山嵐濃厚氤氳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略略沉吟,觥還是提步往月老房間走去:「我去找找。回來之前不許自己一個人先過去。」

    面色溫和的夜曇公子含笑點頭,靜靜坐在小院石桌旁等他回來。

    這般寧靜再求不來,若能保護得住,便是竭盡性命在所不惜。

    內力深達一定程度便可調行自身血脈,寒暑不侵,冷暖自知,所以破月閣一行人來往劍南並未多備衣物,虧著萬俟皓月晚上差人送來了一襲錦衾,有韋墨焰細心照顧,沉睡中的夏傾鸞並未沾染半點風寒侵襲。

    「她可好?」

    關切問候在陣外響起,裡面淡漠的男子頭也不抬,聲音清冷:「沒死。」

    風有些大,單薄的身子咳了幾聲,旁邊黑衣少年眼中擔憂一閃而過,不著痕跡地靠近攙扶。

    「沒事。觥,字條給我。」

    毒王做事並不像愛徒那般縝密細緻,大概是沒想到萬俟皓月會推測出暗陣尚有法可解,那張塞在另一個石球之中、後來被他隨手放在床席之下的字條很容易就被觥找到了,而且由於很少端看,那張字條乾淨整潔毫無污損【江山不若三千弦22章節】。

    「此陣有法可解,但是需要幾位傾力配合。」忍住肺腑間湧上的寒意,萬俟皓月將字條交給蕭乾表示並無作假,「五個陣眼要有人分別把守,在同一時間破除陣眼方可破陣,而這五個陣眼也只有功夫高強之人才能守得。」

    「只要能破了這些爛糟糟的樹,就算十個百個陣眼也無所謂。」九河捏了捏手腕,堅硬的骨關節咯咯作響。

    昨日他還滿目凶光出手如電,這會兒為了讓閣主脫困也顧不得許多,反正有用之人便可聯合,無用之人便可除去,從小到大他受的就是這種教導。

    「如此甚好。韋閣主可還有什麼疑義?」

    細長眉睫微皺,聲音低沉如雨:「盡快。山中霧氣對她身體不好。」

    萬俟皓月回身點點頭,極不情願的黑衣少年沉著臉指著五處位置道:「這五處便是陣眼,最上的需要輕功極好之人鎮守,最下這裡,必須有足夠內力能扛得住壓力之人在。另外」盡量掩去目光中的厭恨,觥的聲調麻木而刻板,「陣內的主陣眼也許會受到波及,那女人,你最好放下。」

    要讓她離開自己身邊?韋墨焰有些猶豫。

    且不說破陣時會有何種衝擊可能傷害到夏傾鸞,那個黑衣少年會不會趁破陣的剎那將人搶走十分難說,畢竟不忍傷她的是萬俟皓月而非那個少年。然而他沒得選擇,唯有離開這個牢籠才能讓萬俟皓月為夏傾鸞解毒,再拖下去恐怕日久生變。

    將夏傾鸞小心安放在身後不遠處,又精心清理乾淨地上也許會劃傷她的雜物後,韋墨焰不放心地回到暗陣中央。簡單掃過五處陣眼,並無太過危險的地方。

    「鬼影,你守樹上,玄瞳、九河、少丞在側,無論如何不能離開。」

    「屬下遵命。」幾人齊齊答道。

    萬俟皓月於功武並不擅長,所以只在一旁加以提醒,倒是觥佔據了最難守的一眼,畢竟除了韋墨焰外,這裡只有他的內力最為深厚了。

    「樹上的陣眼是一隻蝶形痕跡,另外四處都是埋在地下的石塊,找到後準備好,我數三聲,韋閣主擊破腳下陣眼的同時,你們必須把所在位置的陣眼同時打破。」

    眾人點頭表示瞭解,音容兼美的清雅公子卻有絲猶豫,不無擔憂地望向守著要地的觥:「我不知道這陣的破勢會有多大,切記量力而行,不可硬扛。」

    「守不住她出不來,你豈不是為難?」扯起嘴角一絲苦笑,觥淡淡搖頭,「我扛得住,放心好了。」

    和自己的性命相比,紅弦對他來說更重要。

    想要說些什麼,可周圍有許多陌生之人不太方便,萬俟皓月只能點點頭退到一旁,穩步沉聲,字字清晰:「都準備好了?」

    「隨時候令。」

    深吸口氣,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

    「一,二,三」

    韋墨焰單膝點地,一手撐著地面另一手凝力與掌心,通過萬俟皓月的計算他已找好陣眼石塊所在位置,等那最後一聲響起,手掌猛地落下,霎時巨響隆隆土飛灰散,巨石碎裂之聲自地下傳來。

    同一時間,四處陣眼幾乎是同時傳出悶響,作為陣眼的那棵鐵木本該難以撼動,卻在蝶形陣眼被重擊後轟然斷裂,其他三處陣眼也都一一破除,地動山搖之劇烈不及昆崳山峰轟塌卻也不遑多讓,而所有震動在擴散開去後竟又重新聚攏,向離主陣眼最近的觥湧去。

    難怪需要內力極為深厚之人鎮守,原來破陣的力道全部都會歸於此陣眼的人承受,如此霸道。

    剛一接觸襲來的波動,觥原本就白皙近乎蒼白的臉色驀地褪去全部血色,緊抿的唇角已經有隱隱血跡溢出,顯然承受如此強烈的力道對他來說過於勉強。

    「觥!離開!」

    「不要動!」

    兩種截然相反的喝聲來自萬俟皓月與韋墨焰,永遠站在謫仙般公子身後的黑衣少年這次沒有聽默默守護那人的話,而是接受了破月閣閣主的要求,堅守在原地不肯挪動。

    若動了,那麼破到一半的陣便會恢復,紅弦還是要被困在陣中,給了那雙冷寂眼眸溫度的人無法獲救,他會再度失望。

    能用自己的命換他心願達成,有何不可?

    由始至終,罔顧生死,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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