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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愛恨癡魔卿不負 文 / 白焰

    世間百態,因愛生癡,因恨生魔【江山不若三千弦1章節】。

    而愛恨一線間,便是癡魔亦同源同生,終歲為伴。

    昆崳山峰高石險,渙嵐洞陰風陣陣,血獄龍池邊有誰痛入癡狂,破世成魔。

    寧願終此一生以性命相守的人就在他面前奄奄一息,冰冷指尖滴血,皓腕赤鸞模糊不清,任憑怎樣呼喚都不再睜開雙眼,只餘微弱呼吸證實一縷芳魂尚未離去。

    「你若走,我便以天下為你陪葬【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一章愛恨癡魔卿不負章節】。」

    執起森寒細劍,雪刃戾鋒,沒有任何招式劍花,就那樣平舉著,直直面對親手造成今日局面的罪魁禍首。

    那般吞噬一切的氣魄足可逆天,孤木連連後退,直退到石台邊緣無路可走,劍鋒卻半寸都不曾遠離,陰冷戾氣逼面而來。

    「韋墨焰,該死的是你!」一聲厲喝,木椅上委頓之人竟自袖中揚出大把花籽,那是他失去手腳筋脈後唯一能使用的武器,無鋒,卻可使人生不若死。

    玄衣孤影只是斜斜一劍揮出,凌厲劍氣捲著細碎的花籽撞在凌天身上,登時朱紅嘔盡,胸如撕裂。而這尚不是結束,無名殘劍接連幾道清光劃過,速度並不快,每一劍卻都刺在人身上最痛的穴道,未偏分毫。

    直到出賣了他和她的叛徒變成了血人,不,座椅中的活物已不能再稱之為人,那是一方汩汩流血的肉塊,不能說不能動,雙眼已瞎,雙耳已剁,是他能想到最殘忍的致死方式。

    飄落的花籽有些附著在播撒它們的主人身上,小而密實的黑點飽飲血肉後竟似有了生命一般,不顧世間常理瘋狂地生長,抽葉,開花。

    一朵朵猩紅妖花盛綻在血肉模糊的軀體之裡,蜿蜒根須從體內刺破皮膚尖銳透出,枝葉,花,從眼眶中、口舌裡、耳洞邊洶湧冒頭,茂盛繁長,當所有枝莖結出果實時,椅中已經看不出原型,只剩侵佔全身的艷烈紅花炫耀地繼續生長,而作為花房的人,依舊痛苦地活著。

    花蠱,凌天說過要在她身上種滿花蠱,生不如死,讓他眼睜睜看著。

    結局,卻是自己用血肉靈魂哺育一片妖冶繁花。

    眉目始終不曾動,冷寂的雙眸中沒有半絲感情,彷彿他就是專司殺戮的惡鬼,又像為征戰而生的鬥神,本該如此殘忍。

    孤木開始顫抖,這位一手安排了一切的離教教主終於發現,那樣逆天的強悍根本無從對抗,他的幻術,他的蠱毒,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止韋墨焰逼近的腳步,以及即將到來的死亡。

    高舉的劍沒有落向孤木,而是猛地一震,與洞口方向飛來的精緻匕首撞在了一起。

    匕首襲來的一瞬間韋墨焰便猜到是誰,奇恥大辱那人一定是要報的,而他亦有筆帳需找那人清算。

    一擊未能得手,息贏風大致知道了自己的結局,慘厲笑聲沙啞不斷:「韋墨焰,你得了天下又如何?依舊是要看著紅弦一步步走近陷阱之中。什麼人中龍鳳,只剩一人,我看你們還如何鸞鳳和鳴!」

    眼中凶光畢露,息贏風再次迅疾出手,然而這次的目標不是韋墨焰,而是倒在地上無聲無息如若死去的夏傾鸞。

    想要讓韋墨焰痛不欲生,與其顛覆他用心血換來的天下,倒不如送一場絕望給他,既然紅弦是他此生唯一在意牽掛的女人,那麼就讓他失去吧,再無挽回可能。

    「若不是你,我與傾鸞絕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金鐵相鳴,縱是息贏風行動再快卻也及不上天縱奇資的韋墨焰,那一掌沒有震碎夏傾鸞的經脈,而是被空手阻擋後再次推回,洶湧內力直接打進了自己體內。

    清冷聲音平靜無情,與最初出現於武林之中的人中之龍別無二樣:「息贏風,你也要為她陪葬。」

    紅弦在山腰便將泠河斬殺已經大大出乎孤木意外,而後曾立於武林榮譽頂點的重華門門主息贏風一招之內被制,更是讓他對全盤計劃徹底失望。離教中可用之人不多,是而他先拉攏彼時還在重華門中的少輔,在重華門即將被攻破之時又通過少輔將身敗名裂的息贏風收入教中,本以為有他們二人加上泠河,再布下天羅地網,紅弦與玄機必定落於他手。

    然而他低估了那兩個人的實力,單是紅弦一人便逼得息贏風提早出手,而泠河終究沒有逃過一劫早早死在決戰之前,憑他半殘之軀如何能勝得了有天絕之稱的韋墨焰?

    孤木心裡恐慌無際,表面仍強作鎮定,短粗手臂偷偷伸到背後,在韋墨焰絕對看不見的身側山壁上,幾條鐵鏈無聲垂落。

    無力之人總會想到借助外力,機關奇巧,御鬼通神,都是為了彌補自身力的不足,譬如這幾條看似平常的鐵鏈,均有著足以逆改全局的力量。

    渙嵐洞乃是自然天成,龍芯果則是離教先祖移植的神草,早在百年前便請得世外能工巧匠在此處山洞內布下機關暗扣以防外盜。當孤木決定利用龍芯果引夏傾鸞上鉤時又特別將洞內機關重重翻新,每一條鎖鏈、每一塊凸石,凡是暗扣皆熟記於心,何時該動何機關分外清明。

    當中的一條鐵鏈被沉沉拉動,頓時洞內巨石移動之響震耳欲聾,除了早有準備的孤木外,韋墨焰與息贏風都是身影一晃險些摔倒,石台邊緣漸漸下沉,眼看就要與整塊石台脫離。

    極端的人總願拼得魚死網破、兩敗俱傷,如果不能得到玄機,那麼至少毀了它,不讓任何人得到。

    韋墨焰不曾料到石台竟會分離,只見那道慘烈的紅色隨著邊緣去勢跌落在下降的石條之上,慢慢向下滑去,驀地,渾身一陣冰冷。幾乎是下意識,玄衫獵獵奔向馬上就要消失在視線之中的夏傾鸞。

    他的手伸出那麼久,一次次被冰冷拒絕,又一次次固執地主動去牽繫,如今,怎麼會再放開?

    下沉的山石終於崩毀,失去意識的紅色身影跌入洞底那一剎,赤鸞與黑鳳再次相遇。

    哪管身後誰趁機執劍襲來,他只想拉住即將離他而去的那隻手,說好此生再不相背而行,由她如何,他卻絕不會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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