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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一章 入骨情絲終為殤 文 / 白焰

    迫近的滾熱氣息帶著熟悉的味道,兒時貪戀的,毒藥味道【江山不若三千弦第十一章入骨情絲終為殤章節】。

    然而代表斷絕的一吻終是沒有落下,劃破冷風襲來的物事迅疾難擋,以韋墨焰的內力,以萬俟皓月的身體,若是擊中必將變喜事為喪事。

    黑色鬼魅身影飄忽近前,豎起短匕硬生生扛下了這一擊,饒是習武多年且受百毒浸泡激發了無限潛能的觥也止不住勢頭,堪堪向後退數步撞在新郎身上才停住,一口朱紅勉強嚥下。

    打在短匕上的物事赤紅一卷,細長堅韌,亮澤中妖冶詭異,正是夏傾鸞所用弦武,赤情。

    「觥!」萬俟皓月沒想到韋墨焰怒中出手力量竟會如此之霸道,十指疾走鎖了觥週身幾處大穴,這才保得經脈未損,臟腑完好。

    冷酷近乎非人之寒的破月閣閣主步履平穩,淡漠臉上如冰雕玉琢無半分變化,到了堂前,一把扯下紅衣女子手中艷烈喜結。

    「跟我回去。」

    聲音,比目光更加寒冷可怖。

    只要再晚上半刻,她就成了別人的女人。

    他已經做出最大限度容忍她去找萬俟皓月,只要她回來,只要她還願站在他身後,他可以不計前嫌如曾經一樣愛她護她,為她退到絕壁自斷後路,為什麼她還是不懂?

    為什麼,她寧可選擇辜負終身,也不願予他半絲柔情。

    「我已經答應救完人後回破月閣接受處罰,你還想怎樣?」沒有往日的冰冷尖銳,寂然瞳中唯有無力,疲憊,以及莫名哀慟。

    「我要你跟我回去【江山不若三千弦第十一章入骨情絲終為殤章節】。」

    「不可能。」

    他冷,她更冷,他傷她三分,她再自傷七分。

    人群中開始出現異動,森冷的兵器,惡毒的眼神,貪婪的,有朝向韋墨焰的,更多則集中在夏傾鸞身上。

    得玄機者得天下。

    總是至高無上姿態的霸者極少公開露面,如今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孤身闖入武林群豪中央,天賜良機,誰願錯過?與破月閣為敵或許可怕,但近百人與一個強者為敵,結局或未可知。

    有刀劍出鞘聲鏗然,如同整齊的命令,片刻前還以賀喜者身份出現的諸多江湖人士轉眼化身凶獸,刃上反著刺目的紅燭光芒,顏色中一股腥甜。

    而堂中人全然不見危況,仍舊沉浸在說不清的糾纏之中。

    玄暗如地獄般的身影緊緊抓住纖細手腕,眼裡深邃在搖曳光線中難以辨明:「可還記得你說過什麼?無論生死皆為我所有,白首不離,枯骨相依。前番許諾旦旦,而今卻與這個一心算計你的陰險男人拜堂,夏傾鸞,究竟是你的眼睛看不到還是心看不到?」

    「放開她。」將受傷的觥扶到座位上,萬俟皓月站到夏傾鸞身前,毫無畏懼迎視那雙足以折人魂魄的墨瞳,「我承認以程蕭白性命相威脅無恥至極,但你也未好到哪裡,若真心待她何至一路追殺到此?韋墨焰,你不配與她相提並論。」

    「這世間,只有我能愛她。」

    走到這般田地,說愛或不愛又能挽回什麼?她給過他機會,是他不肯珍惜,非要逼她焚心斷情,了卻緣生。

    夏傾鸞不再掙扎,面色漸漸平靜。她永遠逃不脫他的掌心,可她有權利說服他放手。

    「若是能救蕭白,這洞房你也可以進。」

    加在腕上的力道驀地變大,她甚至可以清楚地聽到骨頭移位的聲音。那雙眼終於被她激怒灼傷,凶如困獸:「你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棋子,妓女,不過如此。」

    不是嗎?天下棋局中她只是枚任由人擺弄的棋子,紅塵浮華里她也只能用自由和身體來換取想要的東西,此情此景,恐怕比起棋子與妓女更加下賤不堪。

    「我再說一遍,只要你能救蕭白我立刻跟你回去,是殺是辱絕不抗拒。」

    夏傾鸞,紅弦,世人眼中高傲如蘭,潔淨如蓮,神秘如曇的女子,他捧在心裡當做珍寶的人,卻要用自己的名節身軀來交換毫無價值的弟弟性命。她有沒有想過,沒有了她他的人生將會殘破不堪。她心裡,為什麼就不能為他著想哪怕一次?

    怒極反笑,笑聲悲愴自嘲。

    是嗎,他越是珍惜遷就她便越要遠離,那麼,親手摧毀吧。

    摧毀他只為一人的溫柔。

    「你不是怕程蕭白死嗎?是,我救不了你弟弟而他能,不過我告訴你,你如果不跟我回去,我保證程蕭白會比中毒死得更痛苦。」

    「韋墨焰!」夏傾鸞失聲。不需懷疑,他一向說到做到。

    萬俟皓月拿著解藥,韋墨焰掌著生死,無論她把自己交給哪一方程蕭白都逃不過劫數。她只想救唯一的親人而已,恩怨或者宿仇,不要再把她當做棋子報復誰了,她的人生已經碎得無法彌補,身也好心也好,想要通通拿走,她只想救人而已,僅此而已。

    「別再逼我……」目光暗去,絕望的呢喃在兩個男人之間迴盪。

    生生撕裂三個人的心。

    哪怕有一個人肯退後半步結局也不會這般慘烈,他們二人,卻誰都不肯認輸。

    婚服下瘦削的身子一陣輕咳,萬俟皓月明白,今日終要有個定論。

    「鸞兒,你還信我嗎?我說我會保護你和你弟弟,你信,還是不信?」眉宇依舊寧和,聲音依舊清潤如玉,他的風雅高華從未變過,只是,曾依偎在他懷中哭著睡去的小女孩兒已經不在了。他必須重新奪回夏傾鸞對他的信任,這是戰勝韋墨焰的唯一利器。

    得來的,卻是她決絕而落魄的冷笑。

    「我不會再信任何人。」

    兒時依賴的,托付生死的,都不再信任。

    那樣的夏傾鸞,令兩個男人同樣心如刀絞。

    她不再信任何人,包括自己,那,她還在乎他嗎?韋墨焰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了,於情,他本就笨拙如幼童。如果可以,多希望能用天下江山武林霸業換她一笑一生,只為他一人而活。

    「我給你最後的機會。」不再狠狠鉗制,換成溫柔的輕撫,傲視九州的破月閣閣主此刻只是淪於生死情癡中的凡人,平淡眼眸中不見喜怒。

    抽出墨衡劍握在她手中,斷刃抵在無數夜裡溫暖著她的胸膛之上。

    儘管劍已斷,卻足以刺進血肉切斷筋骨,鋒芒冷如他的聲音。

    「殺了我,還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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