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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七章 應知花香可斷魂 文 / 白焰

    毒王擅於製毒施毒解毒,不見蹤影卻能殺人於無形,是而江湖中人對其忌憚頗深【江山不若三千弦第十七章應知花香可斷魂章節】。剛才萬俟皓月手中那朵詭異的藍花恐怕也暗藏劇毒,所以眾人雖然對其出手傷人不滿,卻也不敢妄動。

    「萬俟公子既非破月閣之人又為何要攔住去路?莫非……」老辣的息贏風撫鬚笑道,餘音意味深長。萬俟家一夜遭逢大劫之事江湖盡知,息贏風故意留下半句就是為了激怒萬俟皓月,以求個答案。

    「息門主不必激我,毒王谷與破月閣自是無關的。」萬俟皓月淡漠如常,目光飄忽越過重山疊水,「我也有筆賬要和破月閣清算,在此之前,韋墨焰不可以死在任何人手裡。」

    「既然都是找破月閣報仇,萬俟公子何不與我們同行,彼此也好有個幫襯照應。」人群中有人說道。

    照應?個個心裡藏著掖著的,還談什麼照應?觥冷冷一瞥,不屑之色分外明顯。

    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但對於萬俟皓月,只要有觥就夠了。他有足夠的自信可以與韋墨焰較量,不需要外人插手他們之間的恩怨。

    「萬俟皓月謝過眾英雄好意,只是家仇不方便外人相助,各位請止步。」

    如此倨傲的態度惹起了眾人不滿,尤其那句止步,分明是挑釁。

    「你有你的仇,我們有我們的怨,除非閣下有十足把握勝過這裡所有人,否則各路同仁絕無返回可能!」

    「對!能攔得住就試試,看看憑你們二人能不能勝過各門派豪傑!」

    人群忽然喧鬧起來,萬俟皓月皺眉——他最討厭吵雜。

    「懷水河常年霧氣瀰漫如飄渺仙境,霧裡更有菰草香氣,淡雅芬芳。各位還是在此賞些良辰美景為好,也免得徒增冤魂。」

    莫名其妙的一番話讓眾人面面相覷,不解他所謂何意。

    萬俟皓月淺笑,如優曇迷亂,魅而不妖,山嵐失色,竟有人看得癡了。

    「菰草只在懷水岸邊才能生長,離了此地不足片刻便會枯萎凋謝,芳華盡散【江山不若三千弦17章節】。而在極熱之地有種蟲香名為『貉』,無色無味,聞之卻可立斃人命,唯菰草香氣能溶其毒——便是相溶也需一月之久。」

    剛才還盛氣凌人的名門正派們登時愣怔。

    原來剛才的藍花並無毒,真正有毒的,是花中夾雜的蟲香。

    走,死;留,活。直到一個月後兩種香氣相溶解毒。

    一聲長歎滄桑。

    「萬俟公子這是何苦……」息贏風苦笑搖頭,「無論誰殺了韋墨焰不都是報仇?如此倒讓我們成了這懷水河的冤死鬼,滿懷怨氣卻脫身不得,於公子您也未必是好事。」

    「其他人有什麼恩怨我不管,我的仇人,必須由我來摧毀。」習慣清淨的夜曇公子不想再聽些聒噪,提過樹下略顯破舊的油紙傘輕輕撐起,轉身一抹冰冷劃過雙瞳,「順便奉勸各位別再打紅弦的主意,欲傷她者,便是與我為敵。」

    所有人呆呆立在原地,眼看琥珀色修長瘦削的背影遠去,身後跟著冰冷肅殺的黑衣少年,油紙傘漸漸隱沒於層層霧氣之後,再不得見。

    無刀光,無劍影,甚至不聞爭執喝罵,只一人,便將殺氣騰騰的各路江湖人士困在了前往江南的路途中。

    「縝密,從容,這就是夜曇公子嗎……他的話,也許可與韋墨焰一較高下。」精光閃過的眼中,無聲笑意蕩漾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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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深山雖大,卻擋不住誰的歸心似箭。

    忽如其來的決定與沉默氣氛壓得九河連話都不敢多說半句,只能拚命揮砍著籐條開闢前路。搜尋了四日後,閣主突然下令返回,也不知昨日在河邊與紅弦究竟說了些什麼,竟連來此的目的都不顧連夜趕路。

    快要到達山腳時九河長出口氣,陰森的山林實在不適合他,壓抑得要命,還是明亮的日光親近些。

    「等等。」正胡亂想著,九河忽地被前面的少弼攔住,身後閣主與紅弦也停住了腳步。

    前方有人影晃動,隱隱約約看不清楚面容,少弼伸手搭在腰間劍上,沉聲道:「前方何人?」

    「可是閣主與紅弦堂主?」來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喜。

    「自己人?」雖是收了劍,少弼依舊帶著戒備護在眾人之前,直等到來人半跪於地上。

    「啟稟閣主,沈副堂主有急信稟報。」

    「說。」

    來人猶豫了一下,稍稍往前挪動幾步,刻意壓低了聲音:「重華門等正集結人馬南下而來,恐怕要對總部出手;另外沈副堂主認為閣內有人私通外敵。」左右看看冷眼於旁的少弼與九河,這人又往前挪了幾步,「這人可能就是……」

    然而他並沒有說出任何人的名字,在相距不到一步遠時,來人長身而起撲向韋墨焰,手中寒光凜冽。

    他以為這場謀劃天衣無縫,卻不想沒人被驚到,迎接他的只有腕間頸間一絲冰涼。

    赤色紅芒妖冶,弦上不染半滴血,倏地收回袖中。

    「紅弦堂主身手越來越快,我這輩子是望塵莫及了。」少弼搖搖頭,語氣中帶著些許調侃,「不過這傢伙也太妄自尊大,三腳貓的功夫就敢來偷襲,不知道又是哪門哪派教出來的廢物。」

    刺殺破月閣閣主?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只是除了少弼外沒人感覺好笑,九河是因為完全沒來得及反應忙著自怨自艾,而韋墨焰淡淡掃了眼地上死無全屍的刺殺者,望向不言不語的夏傾鸞。

    「出招凌厲卻毫無章法,心浮氣躁。」

    「你不也一樣?」眼神一閃,掩飾住剎那的混亂。

    「你我原因不同。」

    夏傾鸞無話可說。

    他太聰明,把她看了個透徹,三言兩語總能戳中要害。

    他是因為牽掛紫袖,她也牽掛,只是牽掛外多了一絲惆悵,還有隱痛。

    這兩人的對話沒頭沒腦,聽得九河一頭霧水,扭頭再看少弼,竟然望著天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狡猾!」九河咬牙切齒。

    「愚鈍。」少弼雲淡風輕。

    再嚴肅的心情也被逗沒了,夏傾鸞無奈。感情上的事她永遠想不明白,倒不如順其自然,畢竟以她的身份地位,期盼的東西似乎過於僭越了。

    風聲輕薄,細碎陽光灑落滿地,寧靜中似乎總有些異樣。

    「閣主……」少弼靠近韋墨焰身邊,目光有意無意向後一瞥。

    「趕路便是。」

    如影隨形,跟了一路仍未放棄。只是不知道身後的人是否發現,他的影蹤早已被前行的幾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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