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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亂花漸欲迷人眼 文 / 白焰

    夏傾鸞的臉色十分不好,額上密佈的汗珠星星點點,帶著熱氣的沉重呼吸使得韋墨焰心驚膽戰【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二十一章亂花漸欲迷人眼章節】。

    才一晚而已,怎會病成這樣?

    親暱的動作刺傷了雲衣容的眼眸,只好牽扯起勉強的笑容:「閣主,還是我來吧,同是女眷照顧起來方便些。」

    「出去。」韋墨焰冷冷道。

    紫袖拉了拉雲衣容,這時候除了聽從他的話外別無選擇,有關紅弦的事,他從不在乎殺掉幾個無關痛癢的人。

    其他人都退出房間後,韋墨焰週身冰冷的氣息立刻消弭無蹤,滿眼的焦急化作力量扶在瘦削的肩上。夏傾鸞依舊是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喝下了大半碗的藥卻毫無起色,韋墨焰只覺得懷中不是病中的人,而是一盆炭火,熱得自己的心也跟著煎熬。

    早知道她氣性如此之大,自己怎麼會故意不理不睬?本來只打算離開她身邊冷靜一段時間,卻不想她誤會如此之深。

    「傾鸞,傾鸞……」任由他怎麼呼喚,懷中的人就是不肯睜開眼。

    而這一夜,清淨而溫柔的呼喚聲不知道響起了幾百次幾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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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是東胡名醫傾力教授的獨女,雲衣容的藥方很快就見了效果,只是韋墨焰過於急躁仍嫌緩慢罷了。

    五更天時,夏傾鸞喉嚨乾燥難忍,終於悠悠轉醒,費了許久的力氣才睜開眼睛。房內的燈油即將燃盡,豆大的火光忽明忽暗撲閃不定。

    「好些了?」熟悉的聲音低低響起,沒有那日默默飲酒時的乾脆,倒似有些坐立難安【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二十一章亂花漸欲迷人眼章節】。

    夏傾鸞一手撐床支起身子,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睡在他懷中。

    「只是見你躺著呼吸不順暢而已,不必多心。」韋墨焰放開手,近五個時辰過去了,維持著一個姿勢不動的手臂早已酸麻,每動一下都如同針扎。

    站起來想要去倒杯水時卻發現胸前的衣襟潮濕冰冷,韋墨焰過頭,好看的眉毛皺到了一起。一整夜夏傾鸞都在發汗,這會兒雖然退了熱,衣裳卻也已經濕了個透,穿在身上定然難受之極。

    「先喝杯水,我去叫人拿換洗衣物。」

    夏傾鸞想要出言阻止,無奈嗓子干的說不出話,只能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冰涼的茶水好歹算是壓下了五臟六腑的熾熱之感。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初時只覺得頭暈而已,沒想到暈倒後竟睡了這麼久。夏傾鸞看了一眼桌上的龍舟香漏,剛剛五更天而已,這時要去哪裡叫人取換洗衣服來?

    「熬夜不睡是你的事,這時間還想差遣誰去折騰?閣主倒是習慣了頤指氣使,紅弦不過是個下階子弟,怎麼論也沒這資格。」

    韋墨焰無奈,病成這樣還不忘了慪氣,人前冷若冰霜彷彿身在紅塵之外,人後卻是倔強如稚童,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老實呆著,我去取衣服。」

    夏傾鸞根本來不及拒絕,玄色的身影已經轉身關上了門。

    昨天還老死不相往來的態度,今天卻又百般溫柔,對待玩物就可以任意而為嗎?

    只恨自己無力擺脫,面對他的無邊寵溺總幻想一切都是真的,明知是萬劫不復的深淵依舊閉著眼僕僕前行。這樣下去,終有一天要為了他粉身碎骨,而他定然在一旁笑得輕蕩。

    如此軟弱的自己還談什麼報仇?

    韋墨焰取來衣服推門而入時,微弱的火苗終於油盡燈枯,搖曳兩三下後撲地熄滅了。門外白紙燈籠的幽光透過門縫射入,斑駁的陰影投在夏傾鸞蒼白的側臉上,恍然如超塵脫俗的月下仙子,清麗淡雅,容華無雙,只是一臉的病容惹人憐惜。

    「放在那裡就好,你回去吧。」

    更深夜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就容易惹人口舌,夏傾鸞一直竭盡全力想要撇清兩人之間的關係,這種時候自然不能再加深別人的誤會。

    只是,韋墨焰並不這樣想。

    「起來。」夏傾鸞身子還虛著,被韋墨焰用力一拉根本毫無反抗之力,整個人都摔進了他溫熱的懷中。

    昏睡的時候不知便罷了,現在還想幹什麼?!

    「放開!」儘管已經拼盡了全力,無奈原本韋墨焰的功夫就要高於夏傾鸞許多,何況她剛退了燒全身力氣早被抽淨,根本抵不過半隻手的力量,幾經掙扎依舊被死死攬在懷中。

    「韋墨焰!你瘋了是不是?!」夏傾鸞咬著牙恨恨地道。

    韋墨焰苦笑:「我發的什麼瘋,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你怎麼換衣服?」

    「那也輪不到你來幫忙!」

    夏傾鸞的不停掙扎讓韋墨焰開始心煩意亂,說到底她還是在抗拒自己,用盡所有力氣在抗拒。

    「別亂動,你身上衣服都濕透了,再不換下來是要感染風寒的。」

    「用不著你假惺惺,死活是我自己的事!」

    「夠了!」韋墨焰本來就是個沒什麼耐性的人,即便是面對夏傾鸞也有個底線,而這條底線被她那句「死活是我自己的事」徹底觸動了。

    「連賣身這種話都說的出來,你還有什麼可顧慮的?怕別人說三道四麼?這半年來你我同居一處豈止三兩次,你以為別人還會認為有什麼清白可言?」

    夏傾鸞早就說過,他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能瞬間洞察人心。這幾句話每句都精準地命中了她的要害,怕被誤解,怕被糾纏不清的關係籠罩,怕被剪不斷的情絲絆住了腳步,更害怕看到紫袖與他站在一起時自己被斬斷的未來。

    可這半年來他對自己的格外寬容,這些還不夠外人說道嗎?

    「早知今日,當初不如隨大當家一起死掉,也好過現在當別人的玩物。」夏傾鸞忽而放棄了掙扎,虛弱地靠在韋墨焰懷中,「你想要江山之色,盟主之位,我幫你便是,何必有人經年獨守,又何必有人空抱希望?」

    「你是說紫袖?」韋墨焰啞然失笑,費盡心機想讓她相信自己的一片真意,甚至放下自尊一次次妥協,可她想要做的,竟然是把自己推給別的女人!

    「我是說過女人如芻狗,天下負心的女人殺不完數不盡,越是妖媚紅顏越是災星禍水,唯你例外。」鉗制著夏傾鸞的力道慢慢卸去,化作了和風細雨的擁抱:「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定會覆了這天下,用你所憎恨的人的血染遍江山,作為許你一世相守的聘禮。」

    柔軟溫熱的唇印在夏傾鸞眉間,如蜻蜓點水,白駒過隙。

    「韋墨焰此生,只愛夏傾鸞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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