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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三章 迷人妖媚卻獠牙 文 / 白焰

    小時候學習陣圖時師父就說過,不要以為懂了陣法看破了陣眼就能安然無恙,佈陣高手的可怕之處在於,即便你瞭解了一切仍然無法與之抗衡,研究陣法之人,最有力也最無力【江山不若三千弦第十三章迷人妖媚卻獠牙章節】。

    七殺陣的變化遠不及六儀九宮陣,然而殺傷力與破解的難度高了不知多少倍。夏傾鸞身陷陣中,頭腦飛速地轉著,卻始終想不出要如何脫險,這七陣是依著她和韋墨焰兩人不足之處而設,可見容真狡猾多端,實難對付。

    眼見夏傾鸞困於陣中不斷受傷,韋墨焰卻毫無辦法,縱是墨衡劍再鋒利也斬不斷纏住自己的罡風,別說去救她,便是想要逃脫這陣圖都無從下手【江山不若三千弦第十三章迷人妖媚卻獠牙章節】。

    「韋閣主何苦白費力氣,這困字陣難纏至極,沒有紅弦姑娘指點絕無逃脫可能。可是你看,哎……」容真笑得前仰後合,已經近乎癲狂狀態:「紅弦姑娘自身難保,那最狠的一陣便是困住她的殺字陣。換做韋閣主想要破此陣易如反掌,可紅弦姑娘就不行了,知道如何破陣又能怎樣,自己實力不濟,韋閣主你又身陷囹圄,二位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受折磨罷了。」

    韋墨焰功夫高深莫測卻不懂佈陣之道,簡簡單單的困字陣便可禁錮,夏傾鸞通徹陣法卻疏於武功,望著陣眼無力破解,想指點韋墨焰又自顧不暇。這七殺陣有殺有困,有陷有迷,用來對付這二人再合適不過。

    這樣下去,即便不被困死也要毒發而死,剩下韋墨焰獨自面對容真還不知道什麼個結果。夏傾鸞一咬牙,簡單地用龍弦結成簡陋的防禦陣擋在身後,不再理會四面襲來的籐條,認真地查看著地上的蠟燭。

    「站在原地別動,左三步後五步。」

    夏傾鸞放棄躲閃的時候,韋墨焰真想把整個天狐教夷為平地,說什麼覆了天下也不會讓人傷她半分,結果卻要眼睜睜看著她為自己傷痕纍纍!

    而他能做的,也只是按照夏傾鸞的指引麻木地挪動腳步。

    「右後方三步——」一聲悶哼,又一篷血霧爆開。

    即便是龍弦也抵不住如此頻繁的攻擊,更何況是倉促間布下的陣,可夏傾鸞除了支撐下去之外別無選擇,只有韋墨焰先行脫困才有一線生機。

    「陣眼就在你站的地方附近,藏在其他蠟燭之後,火光最黯淡的那一個,把它熄滅……」一陣眩暈襲來,完成任務的夏傾鸞扶著青籐癱在地上,背後幾處傷痕如火燒般撕裂疼痛,原本大紅色的衣衫已經染滿了暗紅的血跡。

    「傾鸞!」韋墨焰一腳踢開作為陣眼的蠟燭,罡風一散,十餘步的距離轉眼間飛躍而過,墨衡劍快速有力地劃過青籐牢籠,舞動的籐條瞬間枯萎。

    地上的夏傾鸞儼然成了血人,四散的裙角如同盛開的大紅花朵,擁著這朵奇葩的玄色身影也沾染了這片猩紅,暴烈的殺氣再也控制不住徹底蔓延開去。

    容真愣愣地站在高台上,她不明白,紅弦一舉一動都在抗拒著韋墨焰對她的好,為什麼卻又甘願為他連命都不要?眼看著自己深愛的人奄奄一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足以崩毀人的心智,她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刺激韋墨焰爆發,或者只是單純地想保護他而已?

    一瞬間,下面的兩個身影彷彿與二十年前重合,生離死別,天人永隔的回憶。

    若不是韋不歸的出現,本來她可以與那人逍遙一世,然後選擇個沒有紛爭恩怨的地方相守白頭。

    恍惚間,一道凌厲如劍的目光盯在容真臉上,終於讓她收回了遐思,眼前還有最後的敵人,她這一生最後一個心願。

    「韋墨焰,疼嗎?是不是心疼得想死?」笑了許久連聲音都已經嘶啞,但一想到大仇即將得報,容真又不由得興奮起來:「七殺陣,絕七殺,這本是為你準備的,是她不好非要保護你,活該去死!不過她不會這麼輕鬆就死掉,你們都要像花籠教主一樣,受盡這世上最痛苦的折磨之後才慢慢死去!」

    花籠?

    夏傾鸞朦朧的意識中搜索著這兩個字,她聽過的,花籠。

    「容真……」聽得懷中人微弱的聲音,韋墨焰一陣狂喜,急忙低下頭仔細傾聽。

    「她不是天狐教教主……花籠、花籠才是……」

    盼了半天卻是這種沒用的話,也罷,至少知道她還活著。韋墨焰封住她週身幾道大穴以減少失血,一手抱人,一手執劍,步步向高台逼去,所過之處陣圖盡毀。

    「我本打算殺了你後接收天狐教,現在看來,天狐教可以從這世上抹去了。」冷峻的目光不帶一絲感情,只有酷烈的殺意磅礡而來,相距還有十步之遙時容真就已經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這男人身上的氣息,與二十年前只手稱霸天下的青年豪俠韋不歸大相逕庭,可他的魄力與霸者之氣比起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二十年,二十年的怨恨能否得報就在此一舉,若能得手便是為花籠教主報了仇,若是失敗……但願那人會在黃泉之下含笑等她。

    韋墨焰終於還是踏上了高台中心,容真避無可避,一手攀著石壁上的蓮花燈座緊靠於牆,淡灰色的眸中湧起片片絕望。

    「果然我還是殺不了你。」不知為何,剛才的癲狂狀態一掃而空,現在的容真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稚嫩的面孔上笑容恬淡,「韋閣主,我這一生唯一愛過的人死在你父親刀下,二十年後我亦因你而死。我與他並無後人,這仇,眼見是要報不了了。不過你也別得意,天狐教即便是滅亡也不會亡於破月閣之手,能奪走我們生命和信仰的,唯有它而已!」

    平靜的聲音忽而轉為淒厲,韋墨焰察覺態勢不對想要阻止時已然來不及。

    容真手中的蓮花燈座竟然是個機關,扭轉下去後立刻從大殿穹頂傳來機關轉動的吱嘎響聲,隱隱帶著類似野獸的咆哮。那機關下落的速度極快,韋墨焰剛把夏傾鸞放在一邊地上,巨大的石製囚籠便轟然落於地面,一陣銳齒摩擦的聲響讓人不寒而慄。

    白如雲雪的皮毛,澄碧似水的眼睛,龐然的身軀後拖著三條蓬鬆的巨尾,一縷凜寒的目光逡巡著周圍的人與景,彷彿是在重新認知沉睡許久後再次看見的這個世界。

    千年天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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