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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章 紅妝舞風風舞雪 文 / 白焰

    殘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剛過加冠之年不久的年輕人內功造詣居然霸道如斯【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九章紅妝舞風風舞雪章節】。

    眼見護身的雪團輕而易舉被擊破,身為三護法之首的殘國也不得不狼狽地謀求退路,至少要把自己所見所聞稟報給教主以求對策。打定主意,殘國猛地從殘破的雪團中抽身而出,堪堪避開韋墨焰緊隨而來的掌風,手中九節鞭直奔夏傾鸞而去。

    若能挾得紅弦而去,「天機」便歸了天狐教所有,得天下指日可待;若挾不走,殺了她以絕後患亦是必要,紅弦一死,韋墨焰定然陷入混亂,即便不能殺了紅弦,也能讓這幾人措手不及,自己便可趁機逃脫。

    千算萬算,殘國卻算不到夏傾鸞的精明遠矚。

    如果只是一個防護用的人,紅弦定然得不到韋墨焰如此青睞,之所以身為普通子弟的夏傾鸞能受到重用,更在於她洞察力之強悍。

    或許,夏傾鸞更早於殘國考慮到了所有可能,所以當**的殺氣襲來時,她只是略一側步,整個人便藏進了預先設下的奇門陣中。月老窮盡畢生之力研究天地命理,於奇門遁甲五行八卦均有著極深的造詣,而這一切知識毫無保留地全部傳授給了夏傾鸞。

    眼前夏傾鸞匆忙中設下的陣法不過是單純的防禦陣法而已,藉著剛才呼嘯而起的風雪將自己身形藏於其中,隨著六甲循環步伐將殘國阻於陣外【江山不若三千弦9章節】。

    殘國被陣法拖住的空隙,韋墨焰已經轉過身步步逼近,面色清冷近乎陰鷙,一身的黑紅之色如同地獄烈火,剎那間在殘國身上綻放出最妖冶的血之曼荼羅。

    本是握於手中的九節鞭不知何時節節斷裂,每一節都深深扎入肺腑,四肢,被釘在雪地上的人就這麼因為無法呼吸而緩慢死去。

    天狐教三護法之首,殘國,最後竟是死於自己的九節鞭下。

    韋墨焰的劍極少殺人,那些死去的人多數都亡命於自己的兵刃,因為他覺得,這些人根本不配死在他劍下。

    「若不對她出手,你或許還能死的痛快一些。」宛如悼詞一般的低語隨風而去,褪去的風雪後,冷艷的紅色傲然站立。

    「離我太遠便是這種後果。」韋墨焰伸出手,瘦長的手指固執地停在夏傾鸞面前,「你比自己想像的更重要,重要到所有人都想把你奪走,唯有我,可以保護你不再輾轉流離。」

    那隻手蒼勁有力,翻得了江山,覆得了天下,只可惜無法書寫信任二字。

    便是衣如烈火,心卻如冰。

    夏傾鸞終是別開了頭。

    「想得『玄機』幫我報仇便是,這些心思,倒不如用在紫袖堂主身上。」

    濃重的黑與熾烈的紅又一次交錯而過,只留下空懸的手與黯淡的眸。

    「師父,為什麼這麼多人要追殺我們?」

    「因為他們都想得天下,都想得『玄機』。」

    「『玄機』是什麼?爹和娘親被殺也是因為這個?」

    「等你長大就會知道了。傾鸞,記住,殺了你娘親的是一國之君,如果你奪不了他的天下,那麼就找一個能奪了這天下的人去幫你報仇。」

    「師父為什麼不幫我?」

    「因為師父等不到那日了。等我死後,你就拿上龍弦去姑蘇找武林盟主韋不歸,即便他不能幫你報仇也會盡心照料你成人。」

    師父,您能算的到娘親薄命,能算得到自己的死期,為何那一卦卻沒想到為韋家而卜?你可知一個十一歲的孩子無處可去有多悲慘?儘管八年後傾鸞終於還是到了韋家,可一切都已不同。

    往事一幕幕在夢中回演,醒來後便再也不能入睡。

    夏傾鸞輕手輕腳走到山洞外,天已放晴,月色涼如碧水,映得地上的影子稀薄而孤寂。

    當年師父臨終前把自己托付給武林盟主韋不歸,歷盡千辛萬苦到了韋家門前時,卻只見殘垣斷壁,如同荒野,連武林盟主也逃不過江湖的陰謀詭計,家破人亡。

    從六歲被抄家到現在,十四年已經飛逝而過,記憶中爹爹和娘親的容顏已經記不清楚,可要報仇的信念卻是愈加強烈。昨日還是名門嬌女,轉眼變成了奔逃的重犯,爹爹高懸於城樓之上的頭顱,娘親最後絕望的笑顏,這些便是一個六歲女孩人生的轉折點。跟隨師父五年,獨自流浪五年,而後又在雙天寨生活了三年,夏傾鸞的江湖閱歷竟要比很多俠客浪子還要豐富。

    這世間的冷暖炎涼早就讓她放棄了感情,不愛即不傷。

    重華門,靖光帝,為了報仇她想盡一切辦法變強,而後又追隨在他身後,這一生竟是只為了報仇而活,她曾經無數次猜測,是不是目的實現那天,自己的心就會丟掉了呢?

    夜寒風重,山洞裡均勻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即使沒有回頭夏傾鸞也知道,那人並沒有睡,在這種不安全的環境中他從來都是倍加小心。

    「天下人都想得『玄機』,可誰都不知道『玄機』是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偏能引得江湖紛爭不斷,真不知道這世上可還有清靜之處。」

    韋墨焰睜開眼,月色下的紅色身影越發顯得單薄,比之半年前相見之時更加瘦削了。

    「想要報仇又何來清靜之談。」記憶之中夏傾鸞是很少主動開口的,這讓韋墨焰感到了一絲意外,「多少人傾盡此生都只為奪天下,坐擁江山九州,為了萬人之上的地位權力不惜渾身浴血。貪念慾念,誰又能跳脫紅塵之外。」

    依舊是雪狐鶴氅,一樣的柔情似水,昨夜的爭端似乎被誰從兩人的記憶中抹去,清冷的月色下,顛倒眾生的清麗容顏與傾覆天下的王者之風又一次並肩而立。

    「那你呢,從沒有想過要得到『玄機』嗎?」

    韋墨焰伸出手,寬闊的手掌擋住月色:「即便沒有『玄機』我也能奪這天下,巧的是,我想守護的人竟是『玄機』的擁有者而已。」

    「也不知是誰守護誰。」夏傾鸞一抹輕笑,瞬間迷了夜色。

    江山繁華如夢,原以為有仇有酒便可充塞一生,做個冷漠嗜殺的殺人鬼到死為止,卻不料只一眼便沉迷在紅顏素弦中再難自拔。

    耳邊的輕輕呼吸聲讓夏傾鸞一顫,上身已被禁錮在玄色的懷抱中動彈不得。

    「傾鸞,這世上唯有你是特別的,我韋墨焰便是覆了天下也絕不會讓人傷你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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