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章 鎮魂曲（中） 文 / 落千水
遠在月球，蘇也在戰略面板上看見了光束的走向。但面對這樣的慘景，他感到的卻並非是哀歎或者悲痛。而是……
「januarius？」他有些不滿的問道。
既然戰爭開始，就該以最大限度殺傷對方為目標。他本身對調整者並無太大惡感，卻覺得這樣的事情理所當然。plant預計外的損失頂多只是讓他心痛日後財產的受損而已。但這一點點的遺憾是遠遠不足為道的。
真正讓他覺得糟糕的，是這一擊居然沒有擊中四月一號——阿普利留斯市。
如果按照預定計劃擊中的話，這一擊至少應該造成八到十二座殖民地的傷亡才對……
「出了什麼狀況嗎？」
過了一陣，才有一個操作員對這句問話進行了回答，「是，可能是『古諾』的發射角度偏離了。我們認為是受到戰鬥的影響。」
而在這時，又有一個操作員叫了起來，「古諾被毀！護航艦隊全滅！」
蘇長歎一聲。知道事情沒那麼容易了。
「鎮魂曲」系統的核心技術在於系統中引用的能源偏向技術「彈性裝甲」。這種技術是從「幻像粒子」演變而來，在前上一次的大戰就曾實驗性地裝備在了禁斷身上，可以讓原本直線行進的光束偏向。因此，透過裝設有「彈性裝甲」的中繼站，光束的軌道可以任意改變，也就能由月球背面直擊plant了。
為了能以鎮魂曲直接決定戰爭勝負，他們準備了五個以廢棄太空站改裝而成的中繼站——全部以音樂家的名字命名。
這種讓人意想不到的攻擊方式，原本以為是能很容易至少進行一次攻擊的。
但第一擊擊偏，現在只剩下了都還沒有被運上軌道的……三個中繼站。
他的臉色沉肅下來。
扎夫特的反擊毫無疑問將馬上開始。現在就看誰的速度快一點了。
是的，現在的關鍵，是速度。
「告訴我們的兩個盟友——現在已經是關鍵時刻。勝負在此一舉。勝利還是失敗……他們應該知道該怎麼選擇的。我完了，他們也就完了。」蘇沉聲對身邊的將領說道。
奧布已經陷入困境，東亞在戰爭後滿目蒼夷，百廢待興。所以他們根本就已經……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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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ft的三支小隊在目睹了攻擊之後，立刻就不顧一切迅速圍剿了剩餘護航艦隊集中了火力持續攻擊那龐大的結構體。很快，在射擊之後依然電光繚繞的中繼站就四分五裂了。
此後，這幾支小隊卻相顧無言起來——哪怕毀掉了這個中繼站，已經造成的損失卻也無法挽回了。
遇難人數暫且還不可能有一個確切的數字，但是在這裡，一早就準備了阻止「地球軍新型兵器」的他們，卻都感受到了無可推卸的責任。
「不能讓下一發發射。」過了好一會兒，伊瑟爾才在通訊中說道，「不知道這樣的東西還有幾個，但攻擊是從月球背面來的吧？第一個必然要在那個位置——我們去那裡！」
沒有人反對。
現在的兵力，人人都知道是肯定不足的。對方肯定也準備好了應對他們的攻擊。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也一樣是無路可退！
陰影號的娜拉蒂爾·奎爾克，這個原本稍微有些性格火爆的女艦長甚至完全沒在乎伊瑟爾近乎指揮官的語氣，而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安特留，你留在這裡打掃戰場。把兩個流星系統都回收回來，然後進行修復。一定會把自由和正義都派上來的。流星系統還能派上大用場。」
「實在不行……我駕駛命運去好了。」巴特菲魯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惡狠狠的說道。從他的話語中，伊瑟爾也聽見了老虎久違的霸氣——駕駛員雖然重傷，但命運的損傷倒是不重。緊急整備後應該還是趕得及下一場戰鬥的。只不過駕駛員已經沒有了……
沒有回應，伊瑟爾指揮著阿拉刻涅開始往月球背面趕。剩餘的一艘納斯卡也在護航艦隊最後的拚死反擊中沉沒了。所以僅有陰影號隨行。
他們還要在趕路的過程中緊急搶修阿拉刻涅的主炮——不幸中的大幸僅僅是……因為只是受損，不更換也勉強能夠付諸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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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展望窗往外看，映入眼簾的是平靜的海面，和一大堆浮出了海面的博茲格羅夫級潛水艦。更遠的地方是卡潘塔利亞基地，從這裡遠遠能看見質量加速器的弧形頂端。
真直覺有些不對。
過了一會兒，他才有些恍然——艦隊不是應該出發去討伐奧布了嗎？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他想起了之前聽見的議長的討伐宣言。在交誼廳裡看到的，大家都被召集過去了。
只是這件事沒能讓他振奮，他很快又恢復了遊魂狀態。
——沒有信念的戰士，只是弱者。那我的信念是什麼？我該為何而戰？
這段時間以來，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可也一直沒有任何答案。
或者不如說，有很多很多的答案，但沒有一個能讓他覺得……能為之開槍而毫無懷疑。
雷說，他們一直在等待，如果他能夠自己振作起來，就還能走上戰場。所以才一直沒有剝奪下他這身紅色的軍裝。可現在說要去攻打奧布了，他也還沒法振作。
奧布……
真想起基拉說過的話。現在他已經可以坦然承認了。是的，他喜歡那個國家。至少曾經喜歡。之前他以為的厭惡，僅僅只是遷怒而已。
托庇於奧布的他們，不曾為那個國家做任何事情。奧布是有錯的，任憑國土被他人攻佔的阿斯哈確實是應該擔負責任。但他們本身難道就沒有錯誤？
於是，在奧布的美好時光的回憶，又湧上了心頭。
他發現，他想像不了自己去攻打奧布這件事。那樣做，他就更成了「天上的怪物」了……
可他也沒有阻止什麼的想法。僅僅是在現在感覺有些奇怪而已。
真覺得，那一艘艘一動不動的戰艦，看起來就像是死了一樣……
「不……不好了！真！」忽然，就算是他這個樣子也還是會和他說話的少數派之一，整備班的維諾跑了過來，一臉的焦急、恐懼。
「大……大事情！」
大事情？
真迷惑不解。但就在下一刻，他卻看見，好些艦員都從不遠處衝向了交誼廳。於是茫茫然的，他也跟了過去。映入了眼簾的，是滿室震驚到失去了語言的人群。
就連那個沉穩的雷，臉色都有些發白。
而其他的人更是不用說。
阿斯蘭·薩拉也從房間裡出來了。那個粉紅歌姬更是不知道為什麼又出現在了戰艦上——她什麼時候說要跟著去討伐奧布了？
總之，他們的樣子都很不妙。
歌姬的臉色慘白。基拉則從一邊攬住了她，似乎要給她一點力量。
而在大屏幕上的則是……
一座座太空站已經被冰冷的太空的力量扯碎，被剖開的斷面完全暴露在了真空中，受到太陽光的照耀。附近有些雲似的閃光，分不清是曾經充滿著人工大地的水分，還是遭到急速冰凍或乾燥的亡骸。
怎……怎麼會？這樣……居然……
一瞬間，他以為是尤尼烏斯7舊景重現。
但或者，也確實如此……
「januarius……」艦長驚愕的話語說出了受難的地點。而隨即……
「媽……媽？不要……！！」
一聲撕心裂肺、肝膽俱裂的呼喊，打破了這裡的死寂。
——這是他曾經發出過的呼喊，失去了家園與親人，悲哀痛苦到了極致的聲音。
真木然的回頭望去，看見一個人伏下了身體，痛苦失聲，雙肩不停的聳動。從她的身體上，真似乎看見了昔日的自己。
——悲哀、痛苦，還有……仇恨。
「是……是我的錯。」又一個輕微卻顫抖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卻是人人都很熟悉的了。
儘管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粉紅歌姬會這麼說。
「不是你的錯，姐姐。如果不是你的提醒讓我軍早有準備，這次的損失，只怕會是plant群的十分之一以上。」雷的臉色也不好，卻或者是這裡唯一一個還能保持鎮靜的人了。
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大部分的人只怕也不知道。
但粉紅歌姬顯然沒有受到安慰，只是搖頭。
她的神情亦是悲哀到了極致。就好像是她自己也失去了親人一般。
真自然是不會知道的，此刻拉克絲心頭轉動的念頭是——如果我不是害怕命運的變數，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是不是會更好？或者，如果我把事情記得更清楚一點……是不是就可以免受這次災難？這樣的災難還是重演，而且還是現在……
就算是知道這樣的念頭很無謂，但人類就是如此，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要這麼想。
「這是……怎麼回事？」真忍不住問出來了。
「是從月球背面的戴達羅斯基地發射的攻擊。誰也沒想到會有這麼異想天開的攻擊方式。」雷回答了他。
就plant的相對位置而言，戴達羅斯位在月球背面，雖然是連和建造的軍事據點，但只能算是稀有金屬的採掘場而已，就地理條件而言一直都不是扎夫特關注的焦點。如果不是拉克絲的提醒的話，這一次甚至連……
「沒有宣戰通告，沒有……任何東西呢。」基拉歎息一聲。
「但他們說過，plant是邪惡的一方，不是嗎？」阿斯蘭的臉色也不好，卻沉穩的指出了這個事實。
其他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就是因為這樣嗎？
雷走到了放在桌面的一台電腦前，「技術的分析已經基本出來了——他們用廢棄的太空站加裝超大型的『彈性裝甲』，讓光束偏折幾次，使之轉向，得以讓光束武器在光線不會衰減的太空進行超遠程攻擊。只要使用幾個中繼站偏移幾次，可以攻擊到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plant，到地球。」
真這個時候，除了驚愕，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來了。
——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確實。」拉克絲也冷靜下來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所以，絕對不能讓他們發射第二次了。下一次，他們瞄準的，必然是我們的首都——阿普利留斯。」
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會有後悔藥這種東西。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永遠只能考慮未來。現在也是如此——不可以讓那個東西發射第二次！
鎮魂曲。
——不管之前有多少次的明爭暗鬥，一旦到了短兵相接的階段，實力就是決定勝負的最關鍵也最後的要素。顯然，對方比他們更加狠辣。
「那個，議長的通訊到了。」這時，艦橋傳來了一個通知。
在這樣的環境下，依然守在那兒的美琳顯然也是知道什麼的。她的聲音在發顫。
「請轉過來。」拉克絲此刻已經忘記了權限的問題，在塔莉婭開口前就已經說道。美琳稍稍愣了一下，卻還是快速執行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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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無法顧及奧布了。如果不阻止那個東西，我們就要無家可歸了。」一出現在了屏幕上，迪蘭達爾就一臉肅穆的說道，「所以，塔莉婭，拜託你了。」
對於這句話，有什麼好說的呢？塔莉婭只剩下了同意的份。
——沒有錯啊！不阻止那個東西的話，他們就無家可歸了！她的孩子……也還在阿普利留斯啊！
她往拉克絲的方向看了一眼。
真不知道拉克絲為什麼在這裡，她自然是知道的。
本來艦隊應該已經出發了，但拉克絲卻親自來到碼頭，力主延遲出發時間。因為在宇宙中爆發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戰鬥——洛恩隊、巴特菲魯特隊、奎爾克隊對上了一支奇特的護航艦隊。就當時的情形看來，不管是月面艦隊還是卡潘塔利亞都已經不大可能來得及增援。但是……
「在這種特殊時刻，大西洋聯邦的選擇不是增援奧布，也不是發表任何相關聲明，而是直接在太空中有所行動，這絕非善意的表現。奧布只是一個小國，一旦和大西洋聯邦開戰，那才會是我們最大的敵人。現在，想要打下奧布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宇宙的局勢卻很可能會很快惡化。所以，我希望艦隊暫停行動，請軍部重新制定計劃。」
這是第一次，拉克絲這麼明確的對軍方表達自己的意見，而且態度還異常強硬。
塔莉婭當時也參加了卡潘塔利亞的緊急會議。
要說軍規，當然應該無視歌姬的要求。但哪怕是她，都不敢那麼說。
拉克絲的態度，實在是令人心驚。
她的身上確實沒有任何軍職，但他們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尤尼烏斯7、毀滅、天堂島……可就連那些時候，歌姬都沒這樣過！
所以他們還是把這個要求上提了。
議長的回應也很快——他同意以「整備」的原因暫且推遲出發時間。軍部倒是還沒個決定……
然後歌姬就請求上了密涅瓦。
現在看來……
她是不是已經有所預料？這種極端又激烈的手段。所以現在才這樣悲傷。
可不管怎麼說，她及時的強硬，為他們爭取到了時間！
通訊中，迪蘭達爾還在繼續佈置——
「永恆號傳來消息，流星系統只剩下了一個。另一個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受到了短時間內無法挽回的損毀。所以，基拉，在進入宇宙後，你要前往永恆號。流星系統相對容易衝破對方的防線，並且破壞中繼站。」
基拉也點了點頭。
這個命令沒有拒絕的餘地。
「至於拉克絲……」一來就發佈了一大串命令的迪蘭達爾說道拉克絲的時候，卻有些猶豫了。
「我和他們一起去吧。」拉克絲淡然卻也決然的說道，「議長要去彌賽亞不是嗎？」那座從他上任，就取代雅金·杜維開始建造的要塞……
「那東西的最終啟動需要最高評議會議長的權限吧？而我，這次真的無法安心待在這裡了——不要說為政者之類的話，現在我可還不是從政者呢。」
就算是面上還平靜，拉克絲心裡的激動卻真是沒有平復。一時間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說著不要再承受一次血之情人節的悲劇，但眼前的一切，卻比那時更慘烈！
「有的時候是不可以只在後面看著的，不是嗎？」
似乎是被拉克絲說服，或者也本來就有這個意思，迪蘭達爾點了點頭。
——要實在不行，就用創世紀來對轟！
他不知道，拉克絲在心底近乎有些惡狠狠的這麼想到。但隨即又有些黯然。
——是啊，彌賽亞都已經進入了最終的階段，為什麼鎮魂曲就不能建好呢？不管做了多少準備多少打算，鎮魂曲擊中了plant，就一切都沒意義了……
就算是現在，說是要阻止鎮魂曲，「原著」裡zaft也做到了。可鎮魂曲掌握在加百列手中和掌握在蘇手中……攻打難度肯定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