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六十章 循環 文 / 落千水
和伊扎克的通訊的時候，粉紅色的haro在一邊閃著電子眼，偶爾蹦跳一下。
醒來的那一天，雖然情況混亂，但拉克絲還是注意到了被擺在一邊，毫無生機的haro。
就算原本不知道，現在也知道了。
雖然基拉總算是修好了它，但拉克絲還是知道，從很久以前就一直陪在了她身邊，忙碌的時候會不小心忘記、但轉眼的時候一定能夠看見的小寵物……已經不再是原本的那個了。
和原本的那個拉克絲相比，她的身邊一直有那麼多的人，沒有那麼寂寞。可對一直都帶在身邊的小寵物也還是很有感情的。所以在知道了之後，也難免傷感。
原本的那個是為了救自己而失去的，拉克絲對新得到的小粉，也就一直都把它帶在了身邊。即是一種紀念，也是一種……懷念。
畢竟看起來，這個小東西和原本的那個沒有任何區別。基拉在編寫智能程序的時候，也考慮到了自己對這個小東西的印象，就連聲音都調試得和之前的小粉幾乎毫無二致。
拉克絲有點走神，但還是把自己的擔憂說了。
然後……銀髮的貓咪那銀色的毛髮再次全部豎立了起來，「對空防禦？天堂島有這種東西？哪裡的情報？」
拉克絲此刻還有一點氣力不濟，說話也有些有氣無力，這個時候還有可能對她大吼大叫的，還真的就只有伊扎克了。
「情報這種東西，你們應該自己考慮吧？」拉克絲幾乎是趴在桌子上——背後中槍，靠著比較痛——有些有氣無力的說，「我只是想提醒你，空降作戰算是zaft的傳統戰略了。而且很多時候，我們的空降作戰的成功程度就決定了戰鬥的勝利程度。你們難道認為，對手的思維回路會一直停在原地嗎？」
拉克絲安撫貓咪的經驗也是很豐富的。
豎立的銀色毛髮焉下去了一點。
「天堂島從第一次大戰後期已經在經營了。雖然我想，不至於也修一個獨眼巨人系統，但他們還是以zaft為主要防禦對像在經營的吧？就是從獨眼巨人開始……」拉克絲歎了口氣，「大規模殺傷性兵器算是層出不窮了吧？地球連和的秉性，難道你不清楚嗎？」
伊扎克開始思考。
「總之，我覺得既然看到了疏漏的地方，就該提醒一下。你們好歹也該注意一點吧？我說，你們對天堂島的防禦佈置到底有多少瞭解？應該不至於是在毫無所知的情況下扔士兵的，對吧？」
伊扎克的臉色忽然變得很不妙。
拉克絲的語氣其實還算平靜，但他確實是從中聽出了嘲諷的味道。因為不得不承認——他們知道的東西確實是不多。那到底是地球連和的大本營啊！就和之前的阿拉斯加一樣。
軍本部之所以會拿出這樣的空降方案來，多半是考慮到了「天堂島外圍可能會有『毀滅』的防線」這一點——大家對這個東西都堪稱是印象深刻、心有餘悸——所以希望直取中樞。雖然沒有擴展人了，但是毀滅被當做炮台來使用的話，還是很強大的。
可這也確實是個問題。
毀滅是才開發出來不久的東西。在之前呢？天堂島到底修建了多少防禦設施？那些設施又是什麼？
當然，拉克絲的話固然也相當的有道理，伊扎克的臉色還是扭曲了一下。他想到了另外的東西。
「這不會又是你那種奇妙的預感吧？證據不足的東西。比如說阿拉斯加？」
不管記憶中有多少難忘的戰鬥，某些東西的印象依然是最為深刻的那一部分。比如說，尼高爾、阿拉斯加，或者……克魯澤「毀滅世界」的目的……
雖然教育告訴伊扎克，預感這種東西不可信，但是……
「……我可沒這麼說。」拉克絲也是愣了愣。
她已經又一次在「已知結果的情況下找證據」了，沒想到伊扎克還是想到了那一方面去。但就算真認為她有預知能力，那也是很糟糕的事情好不好！
但要完全瞞住自小和她一起長大，而且本人其實也異常聰明的伊扎克，似乎也不大可能。
「……你或者可以把這個當作第六感？再或者，努力的在這方面查一查？」拉克絲最終只是這麼說。
儘管很難。
畢竟現在的天堂島和當初高官政要都要努力避開的阿拉斯加是不一樣的。
結果，伊扎克對此沒有任何回應。對面的通訊毫無預兆的被關閉了。
拉克絲稍微一愣，然後鬆了一口氣——如果伊扎克毫不相信，那麼只會大罵過來的。現在明顯是相信了。至於為什麼相信……有這麼重要麼？
就在拉克絲和伊扎克聯繫的時候，基拉也聽到了醫務室傳來的消息——阿斯蘭·薩拉醒來了！基拉立刻拋下了剛剛才上手的os調整，往醫務室趕。
大天使號的戰鬥記錄，也和阿斯蘭一起被送了過來。基拉早已經看過。
雖然並不完整，但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
那是一個完美的死局。
就算是七月他們早一點趕到，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被聯軍一併處理而已。卡嘉麗……確實是用自己的死，換來了大天使號的生。還有，阿斯蘭的……
拉克絲說得沒有錯，也許整個局，卡嘉麗就只有拉克絲所說的那一條生路。可那樣的生路，就算是有人想到，卡嘉麗又怎麼可能接受得了？而且大天使號一樣和他並肩作戰了那麼久，穆已經mia了……要是大天使號沉沒，他就能不難受了嗎？
所以……基拉思來想去，只能感謝老天——至少，他們沒有全部喪生。
他總不可能用卡嘉麗的死去責怪阿斯蘭。
他也很明白一點——被卡嘉麗用這樣的方式救下的阿斯蘭，一定心情糟糕透頂。寧可自己去死，也不會希望是這種結局的吧？
這已經有了兩個明證——
當嫣紅強襲自天空隕落，救世主的發揮明顯失常。雖然肯定暴了seed，但他的眼裡似乎只剩下了那架禁斷延伸機。
而且現在，阿斯蘭傷勢雖重，頭部卻只是輕傷。按照傷勢的預測，早就應該醒來了。可他卻遲遲不醒……
「阿斯蘭！」
基拉衝進醫務室的時候，阿斯蘭正穿著一身單衣，身上綁滿了繃帶的坐在床上發呆，神情呆滯。
「基拉？」阿斯蘭終於反應過來了。看了看基拉，又看了看自己，眼神茫然。似乎有些弄不明白自己身處何方。
「這裡是直布羅陀基地。」基拉走到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七月他們把你送了回來。那個時候你的情況糟糕得很。但還好，治療得還算及時。」
拉克絲在自己資助的戰艦上，一向都配備技術相當可靠的醫生——阿斯蘭的傷是灰巖二號的軍醫治療的。
「是嗎？」阿斯蘭的聲音很消沉。
他這個模樣，讓基拉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他到底還是開口了，「至少，你和大天使號都……」
「但卡嘉麗死了。」阿斯蘭直白的說。
「……嗯。我知道。」基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這麼搭上了一句。
「那麼，基拉是怎麼想的？」
「至少，那些人是可以理所當然去報仇的。」
「是嗎？」阿斯蘭卻似乎不打算認同。
「明明是正確的事情，卻因為這個世界的緣故而顯得錯誤了。那麼，我們應該改變那個『正確』去適應這個世界，還是努力去讓這個世界也變得正確？」
阿斯蘭的眼睛看著不知名的方向，及其突兀的說道。
基拉沒想到他忽然會想到那裡去。
但是……並非毫無所覺。基拉其實一直有注意到，阿斯蘭的思想比他更接近第三勢力。他會立刻認同伊甸園計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zaft軍人的身份在作祟。
理智讓他做出選擇。
但他的心底，一直對人心存有更高的期盼。
那樣的期盼，讓他被卡嘉麗吸引。
卡嘉麗的陽光與正直。看起來、想起來，都是那麼的「正確」。第三勢力的希望也是……理想的人，理想的世界。
不……卡嘉麗不是因為這個世界而顯得錯誤，而是因為她所在的位置而顯得錯誤。而且他們想要守護的東西，本來就是那份「正確」。只不過……「正確」的東西沒辦法用「正確」的辦法來保護而已。
這只是……人類的複雜與矛盾，造就了世界的複雜與矛盾……
「阿斯蘭，」基拉說出事實，「拉克絲也差點死掉了，就在我的眼前。」
阿斯蘭驚駭的抬頭。即使是現在，他也不可能對這樣的消息無動於衷。
「阿薩辛的刺殺，那一槍對準了她的頭……是你送的小粉救了她一命。可她還是中了兩槍。」基拉盡可能平靜的敘述。但現在回想起那件事來，其實還是有些心驚膽顫，「我帶著她躲起來，外面是槍戰。我看著她的血越流越多，束手無策。」
阿斯蘭屏住呼吸。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因為已經失去，所以他可以想見那時基拉的心情。
「那個時候我想，她走了的話，我怎麼辦？」基拉反問阿斯蘭，「我會去報仇——這是錯的嗎？」
阿斯蘭的眼神很複雜。
「這就是我們一直以來，所說的戰爭的源頭。可『正確』的事，我終究也做不到。阿斯蘭……現在在懷疑了嗎？」
阿斯蘭的眼神暗沉，「不……明知道錯誤也依然無法改變的人，我也是其中之一。即使是明知道改變這個世界要學會寬恕，但我們本身，就無法『從我做起』，現在的我，感受到的不過是怒火與仇恨，想要做的，不過是報仇而已。」
阿斯蘭嘲諷的笑了——拉克絲一開始就說得沒錯啊！那時候他以為自己殺了基拉，為此痛苦，那不是在懺悔自己產生的仇恨，只是因為殺了基拉，他擁有的東西就又少了而已！
但是他的表情，卻讓基拉心驚。
也許是因為他終究沒有完全失去，所以他依然保有理智。他想復仇，可他也還記得要保護剩下的東西。為尚且擁有的東西戰鬥。
可是阿斯蘭……
因為失去了卡嘉麗，所以……他現在能想到的東西只剩下「復仇」了嗎？
對他來說，這個世界難道只剩下了……錯誤？
基拉努力的措辭，想要再說一點什麼。但這個時候……
「聽見你們的話真是抱歉的很。」忽然間，一個清冷的聲音插進了兩人之間，雷拿著一份文件走進了醫務室。
「雷？」被打斷了思緒的基拉莫名其妙。
「我本來是來找你的。」雷看了看基拉，但終究卻把目光凝注在了阿斯蘭的身上，「但似乎現在有了更好的合作對像？剛才，我似乎聽見了『報仇』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