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四十四章 刺殺 文 / 落千水
「大天使，危險？」
在密涅瓦的艙門門口看到了二月，雷不客氣的湊上前，念出了二月手中字條上的情報。二月沒有阻止——包括終端機在內，絕大部分的情報，拉克絲是都不會阻止雷觀看的。
在二月的記憶裡，唯一的例外，是那個技術沒有被開發出來前，關於希歐多爾的一切情報。
「終端機的情報。從奧布傳過來的，看起來他們遇到了什麼事，情況很糟，還沒餘力傳來更詳細的東西。」
雷點了點頭。
說實話，大天使號？這個不關他的事……
雖然前一次大戰的時候也曾經並肩作戰。可雷會關心的東西實在不多。何況大天使號是典型的第三勢力支持者，和他們的道路終究是不同的。
現在的大天使號，雖然阿斯蘭也在上面，但雷對他的怨氣同樣也是由來已久了……
他唯一關心的事情是，奧布的那個「真首相」能在奧布製造多大的混亂。奧布越亂，對他們就越有利。
「姐姐又到外面幫忙去了？」
二月點了點頭。
所以他才要把這個消息送下密涅瓦嘛。因為這個傳訊帶著明顯的緊迫感。而他的職責就是整理情報，根據重要性、緊迫性和優先程度上報。
雖然不管局勢多麼緊迫，他們這邊都做不了什麼。但那事關行動決策，二月覺得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倒是關雷的事。
雷素來都不是一個純粹的駕駛員，此時也以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發表了意見，「就算是看到這個消息……那傢伙就算是想趕過去，也不可能吧。」
「那傢伙」自然是指基拉。
他的傷勢雖然在好轉，卻也沒到能夠開著機體萬里馳援的地步。
再說了，他的機體在哪裡？
前一次戰鬥才報銷掉了……
「既然只能等進一步的消息，二月你就去等好了。這個我拿過去。」雷接過了那張紙條，順帶也接過了任務。他打算順路去看看，看拉克絲是不是還在勉強自己工作……
**
「你是……芙蕾·阿爾斯塔！」
聽到這個聲音，芙蕾頓時心一顫，有些擔心的抬起了頭。
她身上根本沒有半點路費。連三餐也要工作才能換到。所以只能留在柏林。結果，才過了短短的幾天，便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風華。
艷麗的長髮幾乎成了鳥窩，粗布的衣服不但穿起來不舒服，也被瓦礫掛出了不少口子。不要說手上腳上起的水泡了。
芙蕾憎恨這種類似於苦力的生活，卻又無力擺脫，只能在心底咒罵。
但糟糕的事情還不只如此。
zaft沒有宣揚她的身份，但她聽見那些難民日常以咒罵logos為減壓手段，難免心驚膽戰。總覺得所有人看著她的眼神都是複雜又冰冷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被認出來，被認出來以後又會變得怎樣……
會有人動粗嗎？或者……別的？
現在，她的擔心好像要化為現實了。那聲呼喚，簡直比現在的天氣還要冰冷無數倍！她幾乎不敢去看來人的臉，目光先掃過了他們的身體。
兩個人。都穿著工作服，臂上帶著一個徽章。
芙蕾認得這個徽章，這說明他們是從外地自願來幫忙救難的。
——外面來的，難怪能認得她。哪怕她這麼狼狽……
芙蕾小心翼翼的抬頭，更加心驚的發現這兩人的神情都有幾分凶狠。
「什麼事？」芙蕾小心翼翼的問。
雖然對自己的遭遇十分的不平，芙蕾卻也不敢隨處展現。她怕惹出更大的禍事。當初在監獄裡的時候，若非自認絕無幸理，她也不會全不掩飾自己的情緒的。
「果然是你。」其中一個人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我們是真要感謝你的。」
「感……謝？」芙蕾不可置信的重複。她當然知道，這不是真正感謝的態度。
但她很快發現，這些人的眼裡，似乎真的沒有惡意——對她沒有。
或者是福至心靈，芙蕾的眼睛一亮，忽然知道他們是誰了。畢竟和這些人打了太久的交道。心底冒起了狂喜的感覺，她卻也知道，她的舉動肯定有人監視。她連忙強自按下了喜悅的心情，只是露出了一個故作淡漠的笑容。
「應該感謝的人，我們都會去感謝的。」這個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於是，剛剛燃起的希望，就都落了下去。
芙蕾知道他們是來做什麼的了。
——當然，他們不可能是專門來救她的。而她想到的那件事，她也覺得大快人心。
可他們若是做成了那件事，肯定也走不脫了。
相比之下，她還是更想離開這裡啊！
苦力？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可是她還是什麼都不敢說。
在離開之前，後面的那個人向她暗示了一下。那是藍色波斯菊阿薩辛派內部特有的某種手勢。
——如果想要離開的話，那就做好準備。
那個手勢這樣告訴她。
芙蕾僅僅是愣了一秒鐘，就撇開視線轉過了頭去。繼續干她被分配的活計。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那兩個人僅僅是因為認出了她，來謝她帶回核能源的功績……
在這一刻，她本能的選擇那個渺茫的希望，並且在心中祈禱——
希望這次不要失敗了！雖然柏林現在的的樣子很可怕，可是，只要能活下去的話……好好的，活下去……除了性命，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
雷的擔心其實沒必要。拉克絲本來就不是事必躬親的類型，在各項事務都上了軌道之後，她甚至都能花半個白天的時間去陪當時還被勒令臥床的基拉，哪裡能忙到身體受不了的地步？
她只是習慣性的出來幫幫忙罷了。現在基本上也就是到臨時醫院和臨時孤兒院走走。
隨著救災範圍的擴展，東柏林已經有了好些個居住點。而各地調來的醫生的到位，也讓醫療點不再局限於密涅瓦附近的這一個了。
現在這個臨時醫院裡的，都是重傷需要調養的病人。可也沒哪個會讓拉克絲親自動手去照顧的。
雷離開密涅瓦的時候，拉克絲剛好領著一月從醫院裡出來。
這個醫院和孤兒院，因為都是優先確立的，乾脆就都放在了附近還剩下那麼幾層的廢樓裡。都是修修就住進去了。等著以後有了穩定的地方轉移，再把這些廢樓推倒重建。
剛剛出門，拉克絲就看見一個小孩子穿得厚厚的，一邊笑一邊朝她跑了過來。
「大姐姐！」
拉克絲看到這個孩子，露出微笑。這是前些天——毀滅被阻止的那天——那個不停哭泣的孩子。唔……大概也可以說，是哭濕了十月的軍裝，讓十月患上了「小孩恐懼症」的孩子。
這幾天在孤兒院，拉克絲有看到，這個孩子和其他年紀小的孤兒一樣，慢慢的恢復了笑臉。
他們記住的事情還不多，這大概是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事。他們這些大人也有意識的不讓這些孩子看到悲慘的畫面。
她蹲下身，看著小孩跑到她身前，「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我睡晚了。他們都跑了。」小孩懊惱的說。
他們的保暖衣物和三餐都是優先保障的，還有現在的柏林人不會有的午睡時間。拉克絲是看著臨時孤兒院建起來的，當然知道。她立刻就刮了刮這孩子的鼻子，不客氣的笑他，「小懶豬。」
小孩的臉垮掉，「我只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大姐姐，你給我一個人唱歌好不好？不理他們了。」
拉克絲一笑，正要繼續「笑話」這小傢伙，原本在一邊蹦蹦跳跳的小粉忽然反常的一蹦三尺高，電子音變得異常急促，「haro！haro！」
語速的驟然改變讓它的聲音顯出了緊迫感。而在同時，天上也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機械鳥鳴聲——
「tori！」
拉克絲一怔，皺起眉來。
跟在一邊看著拉克絲和小孩的一月也抬起了頭，四下逡巡。
不遠處，正在與一個獨立軍交談、手中還拿著一些很輕的東西在幫忙的基拉，也同時轉頭看了過來。
他們或多或少的知道，不管是tori還是haro，都是有一定偵查能力的！
可他們沒有多少反應時間。幾乎就在兩隻機械寵物示警的下一刻……
「危險！」基拉首先變了臉色，大叫起來。
「小姐！」一月也驚叫一聲。
顯然，他們同時看到了危險！
可是……
為了救援和重建方便，柏林的防禦外緊內松。這個地方可以說算是處於重重保護之下，但就這小塊地方來講……
幾個位於不同方位的刺殺者同時發難。
而基拉和一月也幾乎同時做出了反應！
一月側身擋到了拉克絲的前方——也就是那個小孩子的後面。時間緊迫，他沒法做出其他反應了。一顆子彈射穿了他的左肩。但他一聲不吭，抬槍射擊。
基拉卻沒有帶槍，而且他的傷勢還沒有痊癒。但他顧不了這麼多了。扔下了手中原本拿著的東西，基本已經平整的地面沒有什麼東西好拿，他就順手搶過了對面獨立軍成員手中的鐵圈，飛擲了出去。在那之前，眼睛已經變成了散瞳的樣子。
數年前的場景，忽然就浮上了心頭。那一次也是……
那是他第一次認識到，這個世界上兩個種族間的深刻仇恨。
直到現在，難道還……
基拉擊倒了一月前方的樓上，準備射第二槍的刺客。那一槍徹底射飛了。
而一月在同時擊爆了另一個刺客探出頭的腦袋。
但可惜的是，刺客不只兩個！就在兩人做出反應的同時，還有一顆子彈從拉克絲身後側後方的一座廢樓中飛射而出，直奔拉克絲的頭部。
「haro！」小粉奮力躍起，擋在了這一顆子彈的彈道上，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
這救了拉克絲一命。
可儘管它被加強過，在擋下了這顆子彈之後，也四分五裂了。
在這種事情上，拉克絲的反應比戰士們遲鈍得多。直到這一刻才反應過來，轉頭看情況。這個動作也救了她一命。
幾乎就在她轉頭的那一瞬間，又有一顆子彈呼嘯而至。原本對準了她心臟的子彈因為她身體的偏移，只射中了她的後背。
**
不遠處，歐奇斯原本正找了露娜說話。兩人自然都被這樣的變故驚到了。但他們的反應還是比周圍的獨立軍快。
「怎麼會這樣！」露娜驚呼，一摸身上，卻發現自己也沒帶槍。
「開什麼玩笑！」歐奇斯同時大喊。他也是驚駭欲絕，立刻就拔出了槍，一把推開了露娜，向拉克絲的位置跑過去，同時往槍聲響起的地方射擊。
但是或者，已經來不及了。
拉克絲已經中彈。
但是，她到底也經歷過了那麼多的險境。很快就意識到危險來自於身後，而自己這麼一轉身，已經把前面的那個孩子給……
來不及多想，她立刻向前一撲，將那個孩子給斜斜的撲倒在了地上，隨即就地滾了開來。幾顆子彈擊中了剛才的位置……可身後隨著第二顆子彈而來的第三顆子彈，也還是射中了她的後背！
鮮紅的液體噴湧而出，血花飛濺。
「這有幾把槍啊？還好，應該沒射中心臟吧？射速也不算太快……」她苦中作樂的想，試圖讓自己的精神集中，可惜不是太成功，「槍支管制應該起到了效果才對……該不會是混進來以後，粗略組裝的吧？」
「拉克絲！」
「姐姐！」
最後傳進腦海的聲音，是兩聲呼喚。可惜，她已經無法做出回應了。
「居然……還有這種事情……」
——還以為，仇恨已經漸漸消散，被轉移了的……
最後的意識是這個。隨即徹底飄散了開來，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