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三十二章 少女 文 / 落千水
拂曉的倒戈原因是個謎。但很多時候，牽扯到了政治的時候，案件其實不需要查出真相——知道真相可能會更好，但不知道也未必有所謂。
這裡是歐亞的地盤，在這個時候，如何解讀拂曉的行為，只取決於plant的需要和歐亞獨立軍的配合度。
現在雙方已經有了基本的默契。
這從zaft軍部的態度可以看得出來——柏林之戰還沒個官方解說，但戰鬥資料已經在zaft的內部開放。
當然，開放戰鬥資料，也是在軍部研究過了整場戰鬥之後。
他們不能不加緊研究。
自由隕落，對zaft來講是個真切的打擊。在個人英雄主義盛行的zaft，基拉這個「最強駕駛員」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己方的巨大鼓舞——所以哪怕揭露了他原本的身份，大家多半也只是很樂意的把他的「最強」頭銜給前推到第一次大戰的中後期。
雷的勇士雖然差些，但也沒有差太多。
毀滅本來就已經造成了相當的損失。自由勇士也都毀在了柏林之戰……若是沒個說法，難免對士氣造成一定影響。讓人擔心敵方出現了更強的駕駛員之類的。
幸而，戰鬥資料讓軍部放下了擔憂。
雷的勇士被爆掉，那真的是意外加無奈，無話可說。他已經表現得足夠優秀。在龍騎兵這個最大的殺招無法好好使用的情況下依然做到他那個地步，已經很了不起了。
基拉呢？他的表現還更出色。
不管穩重的指揮官再怎麼不喜歡，以弱勝強、以少勝多、絕地反擊……這一類的戰鬥，都永遠更能喚醒人們的熱血！
自由在柏林陷入苦戰，結果把這些戲碼全部上演了一遍。從他的靈活閃避、交戰、絕地反擊到最後掙脫轄制的一系列操作，都無懈可擊、讓人驚歎不已。
這一戰，反而更能讓人看到他的強悍。軍部自然很快就把資料給內部開放了。
可在同時，研究完所有資料的軍方也無語了。
基拉表現得確實漂亮。可問題是……他本來有好幾個機會取勝的！
如果不是為了救真而受傷，如果他一開始就攻擊駕駛艙……
只怕拂曉也都被留下了！
那可是蘇聯盟最強的機體和駕駛員！
軍部的委員們分析以後，那多半是手上撓牆、心裡泣血啊！再次對基拉這個不攻擊駕駛艙的特性咬牙切齒。
哪怕明知道他的這種做法也很適合宣傳，很適合他們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善意與和平」的態度……
拉克絲雖然不是很明白戰鬥情況，但她懂政治。
而且她不明白的東西，也有人解釋給她聽了——傷得最輕的歐奇斯恰好就是整理各方面匯總的戰鬥資料的那一個。在整理好之後，他一邊把資料上交，一邊就已經自然而然的把分析結果報告給拉克絲了。
這或者是第三勢力的後遺症。
雷也有所表現。
他醒過來之後，還不能下床的時候就要過了戰鬥資料研究。研究完之後就當著拉克絲的面指著對面的基拉罵了一通……
現在看來，他還餘怒未消。這種憤怒，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拉克絲想了又想，都不知道該對雷的這種態度作何反應。
說起基拉「仁慈」的問題，她倒是想到了之前沒空去管的一個人，「說起來，真·飛鳥怎麼樣了？我聽說他的情況挺糟，有沒有好轉？」
「是姐姐你在獨立軍面前保下他的吧？」雷反問。
「是啊。」拉克絲歎息，「雷米雷特他們肯定不滿。但當時必須要那麼做。」
自由隕落，基拉不攻擊駕駛艙當然是原因之一。但真·飛鳥也絕對不能說沒有責任——拂曉小隊倒戈一擊，多半不會和他最開始對拂曉的攻擊沒關係。而若不是他的心不在焉，毀滅應該更早被收拾掉不談，基拉也不會為了救他錯過勝點，甚至受傷。
所以可以說，他的問題是更大的。
但拉克絲知道，他們現在不能處理真。
毀滅到底是他打倒的，這點沒法否認。
忽略他在公共頻道的那些話，也至少可以說脈衝在戰鬥的大半時間內都牽制了毀滅。
而且處理他的話，就等於把拂曉小隊的問題給攬到他們自己身上來了。這很有可能會引起蘇聯盟後續的攻擊。
從各種角度上來講，都不能現在處理真。何況他現在是密涅瓦最重要的戰鬥力了，就算是精神出了問題。
當然，獨立軍會讓拉克絲保下真，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們都知道，真已經得到了最殘酷的懲罰——他的妹妹死在了那裡。沒有任何懲罰，能給他更大的打擊了。
「可惜他還是那樣，應該連自己躲過了一場危機都不知道。」雷皺起眉，但雙眉很快舒展開來，「但也該給他點時間。能過得去，就能真正的成長起來，也不枉我們這次倒霉。如果不能，那就廢了。」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雷也看開了。不說政治因素，此時把真給處理了，難道能讓自由勇士長回來嗎？何況確實是他同意真出擊的。
他那時也是真沒想到，真放下的感情居然會那麼深。之前的勸誡、他自己的心理建設，全都失去了作用……
「不是你的責任，雷。」拉克絲看出了他的心思，走到他身邊，就像小時候那樣摸摸他的頭髮。
「咳。」雷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有另外一個女子的聲音打斷了談話。露娜站在門口，同樣身上包紮著繃帶，面帶不滿，「請問，護士呢？」
歐奇斯說雷面癱。但事實上並非如此。拉克絲瞭解這一點。只是對旁人，他似乎從小就養成了「冷臉以對」的習慣。
露娜一出現，雷就收斂了溫和帶笑的神情，拉克絲自然是一點也不稀奇——就連伊扎克迪亞哥都不敢說能總是見到雷的笑容。
但是，拉克絲也同樣能看見，露娜沉下來的臉色所隱藏的少女心事。
——對雷的這種表現，她只怕是只可能想到別的地方去吧？
她以前看到她，可還是會敬禮的。但現在麼……
注意到露娜的眼神在她和基拉的身上轉來轉去，拉克絲很有些想笑——難道以為她在昏迷男友的面前出軌嗎？
但她當然不會真的嘲笑這點，「我讓護士出去幫忙了。露娜，你要換藥？」
露娜的傷也不輕——頭部受傷、肘部受傷、身上受傷……那一身的繃帶裝，倒似乎和雷是情侶裝。
——當然，雷不可能會這麼認為。
「是。」露娜沒有什麼好氣的回應。
對她的態度，雷稍稍有些皺眉。但看到拉克絲微笑如故，比起平日裡來，甚至是多了幾分舒心。他就沒說什麼，站起來整理好了紅色的軍裝，將之的穿得一絲不苟，然後直接離開了。
「我現在兼任護士，那麼露娜小姐，請坐到這裡來吧！」看到雷離開的背影，拉克絲確實是舒心的微笑。
其實，這也是她第一次去正視這個紅衣少女的感情。雖然基拉有提起過，不過他顯然帶幾分看戲的意思……也就是說，不看好。
拉克絲不一樣，對少女的心思總是更關注一點。
「當然，我的技術不會比專業人員好……」雖然對方面色有些不善，拉克絲卻還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隨即，她的表情轉為嚴肅，「至少，這是一個表達謝意的機會。這幾天我一直都很忙，所以直到現在才來說，這很抱歉——我要多謝你，救了基拉。」
後面這句話，說得很鄭重。
按當時的情況，若非是露娜的突襲，拂曉是絕對有機會徹底殺死基拉的。露娜拖延了時間，甚至也為此受了傷。
但這幾天來，露娜也在艦內幫些小忙，拉克絲更是忙得暈頭轉向。兩人居然連碰上的機會都沒有……
顯然，拉克絲忽如其來的道謝讓露娜大吃了一驚。她瞪大眼，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過了一會兒，她的臉色才大抵恢復平靜——人卻依然站在門口。
「都是一起上戰場的人，談什麼謝不謝的。基拉人很好，平時幫了我們很多忙。戰場上也多虧有他……」到底是個爽快的女孩，露娜做出了如此回應，並未居功。
「可我只看到了這一場戰鬥，還差點被嚇死。」拉克絲歎了口氣，「我只知道，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已經失去了重要的人……所以是一定要謝你的。」
這樣的一句話裡，情意表露無疑。
露娜再次一呆，表情徹底緩和下來。她一下子就意識到，在這件事情上，拉克絲也不過和她是一樣的女孩子罷了。
抿抿唇，她再次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她乾脆就那麼走到了拉克絲身前的位置上坐下，由拉克絲給她換藥。
拉克絲的動作不算利落，但看得出來頗為盡心。換藥的時候也不再說話了。
——也許是因為，以前從來都沒有近距離、正面的交談過吧！而且……單獨的。
近距離的看，越發覺得是個大美人……
露娜看著拉克絲認真的「工作」，思緒也不由得飄遠了。
露娜是出生於plant的第二代調整者。在她這樣的調整者心裡，拉克絲·克萊茵很早就等同於「公主」。她還很小的時候，她就已經成名，不斷的出現在各個屏幕上，親切卻又遙不可及。
後來她成了plant的指引者，得說這是一種順理成章的發展。露娜對此也很接受。只是因為性格問題，要說第一次大戰後被宣傳的英雄裡哪個更對她的胃口，那還是奧布公主。
——能拿著刀槍上戰場拚殺的女孩子。
她自己也希望成為這樣的人。
因此，拉克絲對她來說一直都是朦朦朧朧的，如在雲端。軍校的見聞，更是加劇了她的這種感覺。
在那裡，露娜見過不少因為拉克絲而參軍的人——
有她從成名起就一直在資助的調整者孤兒，也有被她在法**為zaft強硬派進行的辯護感染的人……因為很多原因。
——這個人的話，可能不會知道吧？那些追隨著她腳步的人。
露娜只是這麼想過，沒想過哪天會和她有交集。
事實上也確實沒多少交集。哪怕拉克絲在密涅瓦待著的時候也是一樣。
美琳隱約透露的東西、歐奇斯的尊敬，還有那麼多崇敬她的人，這些讓露娜意識到這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女孩子。但那樣的厲害，讓她尊敬的同時也有些不敢接近。
而在同時，雷在拉克絲面前和不在她面前那截然相反的態度，又讓對金髮少年暗生情愫的少女覺得有些不滿。哪怕明知道他們的關係應該就僅止於姐弟。
為此，哪怕明明也見過拉克絲女孩子的一面，她也總是什麼都不能確定。
直到現在。
當然啦，不是說能對她下什麼定義了。而是忽然就覺得近了。有了「可以做朋友」的感覺。
只是……
——她和我可不一樣。撇開第一次見的時候，都很淑女……也不知道雷的審美觀，是不是更加偏好這樣的女孩子？
在綁繃帶的時候，拉克絲也分了點心。她注意到露娜的表情，不由笑著問她，「露娜，你喜歡雷吧？」
「唉？」雖說表現得很明顯，但這麼被直接說出來卻是少有的。露娜有些措手不及。
拉克絲想了想。
基拉會對露娜的感情不看好。拉克絲也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雷和其他人不同。相對於普通人而言，短暫的生命和仿若詛咒般的身世……生命最開始的時候，就是想也知道很是黑暗的過去……
所以，對未來這個詞，是「期待」，卻又「絕望」的吧？
確定可以去期待，規劃，不過是短短的一段時間。他還沒有邁出自己的步伐。
「作為雷的姐姐，也作為感謝，我必須要提醒你這一點。」拉克絲微笑，「雷的感情……想要爭取的話，必須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哦。」
——沒有覺悟的話，不如早早收心。露娜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想要找一個男朋友一點也不困難。
露娜卻是看不出拉克絲的潛意思，但她也覺得有些古怪。
其實，她也找基拉旁敲側擊過，雷的喜好什麼的。但一直都熱心助人的基拉在這方面卻愣是語焉不詳。也隱隱約約透露過「雷不好追求」這樣的意思。
——這甚至好像和「審美觀」什麼的無關。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