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九章 擴展人 文 / 落千水
「紅衣哎……」奧盧小聲的說。
希丁克連忙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閉嘴。他當然看到了，在燈光下那身扎眼的紅衣。那是他們敵人的軍服——zaft的精英駕駛員。也許史黛拉那個腦袋空空的傢伙會不明白這是什麼，但他和奧盧都不可能認錯！
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希丁克知道，到迪歐奇亞來，與其說是來打探消息的，不如說是讓他們來放鬆的。畢竟在他們的「友軍」裡，那些孱弱的傢伙看他們的眼神也不是什麼友好的眼神。
這是指揮官尼奧的好意。戰爭中難得找到這樣的間隙。
史黛拉這個傢伙比較呆，只要找個能看到海的地方把她一扔，她就能看一天。而且她也感覺不到那些「友軍」的眼神，沒什麼好放鬆的。所以把史黛拉往海邊一放，他也就和奧盧玩去了。這樣的假期，確實是前所未有。
誰知道黃昏來海邊接人的時候，史黛拉已經不見了！
不說回到尼奧那裡沒法交代，他們兩個也捨不下她——畢竟是難得的「同伴」——所以一直都在找，可怎麼也沒想到，找到她的時候居然……
「希丁克！」史黛拉裹著一張大毯子，高高興興的朝他跑過來。
希丁克打賭她根本就不認得那身紅衣，還有zaft的軍用吉普。但是沒辦法，迪歐奇亞現在是zaft的地盤，必須要盡力隱瞞身份。
——看這些人的樣子，大概也沒懷疑到史黛拉的身份吧？
「你到底碰到什麼事了啊？」希丁克盡力讓自己不露破綻。
但史黛拉卻睜大了一雙茫然的眼睛——她素來這樣，希丁克總是為此頭痛——倒是那個穿著一身便服的少年回答了他，「她掉進海裡了。我剛好在旁邊看到。現在太好了，我們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正不曉得該怎麼辦呢！」
希丁克估摸著這也是一個zaft，而且還是和他們差不多大的zaft。
「這樣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謝謝你們。」他努力堆起和善的笑容。對方也顯然毫無警惕心。
但他轉眼又看見奧盧用一種帶著敵意的眼神看著對方，不由繼續大為頭痛，連忙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讓他撇開視線。
「不會，別這麼說。太好了，史黛拉，幸好能找到你哥哥。」
「嗯。」史黛拉用力一點頭。
希丁克發現那便衣少年也對她露出了真心慶幸的笑容。這時，那個穿紅衣的傢伙也開口了，「既然事情已經辦完了，那我們也該告辭了。真……」
在紅衣的招呼下，少年也跟著往那吉普車跑去。但就在這時，史黛拉卻也向那個少年跑過去了。
「真……你要走了嗎？」
「咦？對啊，抱歉。不過你看……你哥哥他們都來了嘛，所以你不用怕了，不是嗎？」
「嗯……」
話雖這麼講，史黛拉的臉上卻露出了依依不捨的表情。這讓希丁克暗暗覺得焦躁——這個笨蛋！
不過，那少年也露出了同樣的表情，「呃，這個……我們會再見面的，一定……」
史黛拉還是依依不捨的看著他。
少年只得再次做出許諾，「抱歉哦，史黛拉。可是我一定會，真的……我們會再見的！不對，我會去找你的！」
直到zaft的軍車開走，少年的聲音依然遠遠傳來。而史黛拉就呆在原地，那麼愣愣的看著。
——白癡！要見面的話，肯定就是在戰場上啦！
這麼想著，希丁克只覺得滿心的不對勁。
——這樣的再見，還不如永遠也不要再見！
當天夜裡，在進入圓形的「大床」「睡覺」的時候，史黛拉死活扯著一塊手帕不肯鬆手。那是在她弄傷了腳踝的時候，名叫「真」的少年綁在她傷口上的東西。
研究人員們異常無奈，還是長官尼奧允許她帶著這塊手帕睡覺，史黛拉這才安分下來。
三個少年陷入沉睡，圓床的「罩子」卻亮起不詳的光芒。帶著面具的尼奧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和表情，但他的嘴角卻挑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其實我還真像是個壞叔叔呢。什麼『沒有人會搶走你的寶貝』……連這種話都敢說。」
他們此刻正從她身上奪走的，卻是比什麼都珍貴的東西。
「很厲害啊，每次都有勞您。」研究人員卻笑著這麼說。
尼奧向他瞥了一眼，彷彿喃喃自語一般的說道，「記憶這種東西究竟是有才好，還是沒有才更幸福？有時我都忍不住要想……」
作為幻痛部隊的指揮官，從表面上看，他或者是地球軍最輕鬆的指揮官了也說不準。每次只要帶著這麼幾個人，外加「維護設備」到處走就好了。不管到哪個地方，物資和軍隊都可以直接徵用。
但既然還能思考，手下的這三個駕駛員就成了最大的負擔。
他們是強化人的二期完成品——擴展人。連記憶也被操縱的可悲工具。尼奧非常瞭解他們，他知道史黛拉是一個什麼樣的孩子。她平時沒什麼在意的東西，能盯著一樣東西發很久的呆。只有戰鬥的時候會變得高興。
前一次潛入軍械庫一號奪取機體的時候，她得到了一條漂亮的裙子，便小心珍藏至今——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那真是可悲可憫。但也沒有像今天的那條手帕那般執著。
一開始研究員不過是想要解開手帕查看傷口而已，就引起了她的強烈反彈。
——一定是很重要、很珍貴的回憶吧？
但現在……
「她這麼在意，應該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吧？」尼奧放大音量。
「說得也是。她留下的印象是有一點強，哎，應該有辦法刪得掉。」研究員這麼說。對人類的記憶，倒像是對待硬盤上的資料一樣。
——不過，也就是這麼回事吧？
尼奧沉默。但這種沉默或者本身就表明了他的感想。研究員朝他投來一瞥，「我認為，對他們而言，沒有記憶會比較幸福－－一部只要照相關指示打倒敵人就好的戰鬥機器，多餘的情感只會構成阻撓，效率也會變差。」
「是啊……我知道。」尼奧答道，像是說給自己聽，「那幾個孩子就算知道什麼、思考什麼……反正也不能怎麼樣。」
尼奧轉身要走，卻又聽見身後傳來一句勸告。
「別放太多感情，否則會痛苦的！」
——他們也經歷過一樣的心路歷程嗎？到現在已經可以無動於衷了。
尼奧自嘲一笑，「都怪我不小心放他們出去逛街。他們可能碰到不少事情……麻煩你維修時多費心啦！」
「是。」
尼奧在心中歎息一聲，離開了維修室。
「那麼怕死的孩子要想不死……只有不斷的打倒敵人才行……」
尼奧如此自語，然後最後回頭望了一眼。
史黛拉依然抱著那塊手帕，睡顏甜美，就好像抱住了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但是，就在第二天清晨……
起身的史黛拉困惑的看著身邊多出來的東西。在她的眼裡，那珍貴的手帕已經變成了有些髒兮兮的布片。
「這是什麼？」她疑惑的說，然後將之拋棄在了圓床上，慣例的不再多想。
研究人員遠遠瞧見，露出了放鬆的表情。
他們誰也不知道，到底還是有一個影子在史黛拉的心底留了下來。
——那是第一次，在她以為要死了的時候被人所救。
第一次，有人在她異常害怕的時候將她緊緊抱住。
第一次，有人斬釘截鐵的告訴她，會保護她，而不是讓她自己去戰鬥……
在到達直布羅陀之前，拉克絲和替身交換了過來。在這個時候，雷和西歐獨立軍二號人物凱特已經商量好了全部的盟約。
因為在戰爭期間，沒有什麼盛大的歡迎儀式，加上所謂的「身體剛剛痊癒，有些虛弱」，拉克絲只是在基地露了一下面，就住進了為她準備的酒店——說起來這地方她以前就住過。就在她第一次到直布羅陀開演唱會的時候。只是時節不同，風景不同罷了。
上一次，阿斯蘭在這裡發現了她的真面目……
而這一次，兩人的關係已經徹底改變。
不過，這一次要處理的、最重要的事情倒還是有關阿斯蘭的。阿斯蘭這個人，只要他下定了決心，這世界上能阻止他的人也不多。反正基拉沒有做到，卡嘉麗也沒有。
於是，他將在直布羅陀「叛逃」。聲勢浩大的「叛逃」。
只不過這次「叛逃」是軍部同意了的而已。
軍部又不傻，蘇聯盟的針對意味大家都聽得出來。既然現在不能光明正大的發難，給對方一個絆子，事先製造一些混亂有什麼不好？
自由和救世主都被搬進了直布羅陀。這讓不知情者都認為zaft是要進一步擴大對歐亞戰局的影響。但事實上……
迪亞哥和瑪馬修在接到軍部密令的時候，下巴都幾乎落地了。
就連素來敏銳的迪亞哥也沒想到兜了一圈以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認命的把小隊事務交給了其他人，領著副手詩河和米莉返回了直布羅陀。
當時米莉受傷不輕，至今也沒有全好。但既然基拉到了，迪亞哥總得帶她來見故人。何況米莉曾經是大天使號的cic，戰後才離開。她也對奧布和大天使號的情況滿肚子的疑惑。迪亞哥摸不準該不該告訴她，也只能把這個難題扔給拉克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