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章 死局 文 / 落千水
我們現在，正在與自己的同胞戰鬥。
不是每個人都有不攻擊駕駛艙卻也能保住自己性命的能力。所以放眼望去，時不時就有火光在黑暗的宇宙中升起。能賭嗎？敢賭嗎？地球是那麼大的目標。而創世紀的反射鏡更換正在進行之中。
而扎夫特至今沒有任何招降、停戰之類的通告。
所以他們也無法退縮，即使是手中是同胞的生命。
拉克絲低下頭去。
可以理解了，當初基拉在保護大天使號的時候的心情。還有，向自己的祖國發動攻擊的心情。
我們都確信自己是正確的，也只能確信自己是正確的，即使前方是鮮血與荊棘鋪就的道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方法呢？
「嘿，回來了嗎？」巴特菲魯特的一聲呼喊，讓拉克絲再次抬頭。
屏幕中，有幾架機體正在朝他們的方向飛來。那是大天使號和之前去支援大天使號的ms群。自由、正義、嫣紅強襲、暴風還有……那青綠色的機體……決鬥！
「伊扎克！」拉克絲眼睛一亮。很難說現在是怎樣的心情，看到多出來的機體……這個時候，他的意義總是不一樣的。
巴特菲魯特轉頭瞅了她一眼，露出理解的表情。
決鬥的通訊接了進來，屏幕上是伊扎克那張帶著傷疤的臉。
「我已經命令我率領的小隊掩護永恆或者退出戰鬥。」銀髮少年乾脆的說，「接下來……」
「我們不能讓創世紀發射第三發。」
「知道了。」通訊被乾脆利落的切斷，決鬥也隨著其他機體飛向前方的戰場，為永恆開路。和之前阻止核彈的戰鬥不一樣，這次他是要向原本的友軍動手了。
伊扎克·玖爾倒戈。
「謝謝。」永恆號中，拉克絲喃喃自語。就在剛才，她親眼看見了一直跟隨在身邊的護衛的陣亡。但幸好並非一直都發生的是悲哀的事。現在，最後一個朋友到了她的身邊。
——所以我們才能一路前進。
5點10分，勇士和重生兩敗俱傷，各自返航。扎夫特的防線出現空隙。
5點11分，主天使號追擊大天使號而來。
5點33分，主天使號乘員棄艦，有數艘救生艇被發射。此時大天使級的兩艦雙方均已傷痕纍纍。
5點35分，裁決的狙擊槍在主天號主炮發射的前一刻將其主炮擊穿。隨即，主天使號被大天使號擊沉。娜塔爾·巴基露露與穆爾塔·阿茲拉艾爾身亡。然而，大天使號亦失去了戰鬥力，退出戰鬥。
5點40分，地球軍只剩下一批遊兵散勇，無法再形成有效的戰鬥力。
5點49分，暴風的超高脈衝長射程狙擊來復槍被神意的龍騎兵擊破，然後是彈莢。失去戰鬥力後在決鬥的護航下回到永恆號。
5點50分，神意與自由的戰鬥開始。神出鬼沒的龍騎兵甚至讓人無法預測攻擊的方向。基拉很快捨棄了流星系統，但是，本來就已經在之前經過了一番苦戰的他，此刻在11支龍騎兵的交擊之下，明顯居於劣勢。
5點52分，在陰影號的攻擊下，扎夫特的防線被撕裂。永恆號、草薙號和灰巖號同時突入。
5點59分，草薙號與永恆號先後進行主炮攻擊，但是創世紀絲毫無損，而扎夫軍很快又再次圍了上來。拉克絲打開全通訊頻道進行勸說，效果不算太好。
6點10分，正義放棄了流星系統，單機向雅金·杜維內部突入，嫣紅強襲跟上，兩機一起失去了蹤影。
「瞄準鏡區塊怎麼還沒換好？」帕特利葛有些焦躁的問道。
控制員忙不迭的回答，「傳送光軸偏差修正值，三號組件移往最終攻擊目標……」
在管制室，不安和焦躁的情緒已經開始蔓延——看這個情況，難道說真的還有第三發？戰爭不是應該已經結束了嗎？
「扎夫特必須立刻停止創世紀！」全通訊之中，忽然傳來了一個令人熟悉的聲音。讓室內的躁動更加的明顯了。
「遭受過核彈攻擊，深切明白這份痛苦和悲傷的我們。難道還要犯下相同的錯誤？攻擊敵人就能撫平傷痛嗎？軍人的職責是守護，同樣去傷害無辜的人們和孩子，這難道就是正義？」
正氣凜然的聲音，讓帕特利葛冷哼了一聲。然而，他也察覺到了室內的氣氛改變——原本的躁動已經平息，似乎所有人都在靜靜的聆聽著這一切。
「被打後還擊，然後又被打。眼淚與憎惡讓紛爭無法斷絕。這種戰爭的連鎖，我們要把它持續到何時？」真切的聲音仍然在繼續，「我們難道要把世界變成充滿了仇恨的殺戮之地？……」
「議長……」有人不免遲疑的提出了問題。
但是帕特利葛一幅鄙夷的樣子，「叛國賊的話，不必理會！」
「可是……」挽救了plant本土的也是克萊茵派的勢力陣營啊！既然如此，還有必要視他們為叛國賊嗎？
然而帕特利葛堅決的目光卻狠狠地瞪住了他，隨即掃視一圈，「那幫人不正在攻擊我們嗎？不過是小丫頭跟自然人的戰艦，還不快打下他們！」
雅金·杜維的守衛正在進行最後的還擊。那是職責所在，但在這裡的人，卻都對於這樣的命令感到了不同程度的困惑。
「那是拉克絲小姐啊……」有人呢喃起來。
然而，帕特利葛還並不打算到此為止。
他轉向了一個操作人員，「快點！創世紀開始輸入瞄準坐標！目標，北美大陸東岸！」
「議長！」幾個人不可置信的同時大叫起來。而剩餘的操作員們也終於驚慌起來——難道那不是威懾作用的嗎？
「這場戰爭已經是我們勝利了！這一擊至少會摧毀地球半數以上的生物啊！」一個人終於忍受不住，激動的上前一步勸諫起來。
然而，回應他的，是帕特利葛的一顆子彈。
「明明是不應該存在的人，知道真相的話誰都會想要成為你那樣的，希望像你那樣！因此你這人絕對不能饒恕！」
「這點有誰會明白？不會明白的！誰都不會！」
「這是注定的，是知道結果卻不能回頭的道路。正義和信念，無知與逃避。不知、不聽，這才是最後的結局，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它了。然後就是毀滅，人類是應該被毀滅的！」
……
「才不是這樣！」
一聲聲仿若詛咒的話語在就在基拉的耳邊迴盪。強烈的、幾乎滔天的恨意，讓他不由自主的屏息。他知道這個人在憎恨世界，然而這種恨意，看來他仍然低估了。
或者是因為被這些言辭震撼，或者是因為這麼多的龍騎兵就算是見過了雷的戰鬥方式也還是難以摸清頭緒。縱使是使用了seed的力量，基拉卻仍然難以搶佔上風。就連機體也多處受損。
而就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眼角的餘光，也還是看見了卸去了流星系統的正義和嫣紅強襲。他們沒有跟著大部隊，也不是為大部隊開路，而是就這麼闖了過來，隨即消失在了雅金·杜維之中。
「在只有充滿憎恨的雙眼和心靈，以及只會扣動扳機的手構築成的世界上，到底要信什麼，為什麼要相信！」
克魯澤的「魔音穿腦」還在繼續。
阿斯蘭他們去冒險了？
基拉感覺到焦躁，也是這才注意到他們兩個的戰鬥已經很接近雅金·杜維了。一路打過來，他居然沒有怎麼注意到。因為克魯澤的龍騎兵吧？就算是zaft的友軍也不敢接近……他至少可以憑借某種直覺避開大部分攻擊。
基拉不是一個辯才無礙的人才。事實上，他並不喜歡爭辯什麼，也就導致了在這方面的無能。若是給他時間，他能依靠自己優秀的頭腦把一切想清楚，並且組織好語言說出來。但在即興辯論上面，卻並不擅長。
何況這還是在戰鬥之中。
他感覺得到，眼前的人正把自己當作了傾訴自己理想和道路的對象。操縱著神出鬼沒的龍騎兵，卻並不急於立刻就發動總攻。才使得兩台ms一直糾纏到了現在。
「因為你從來也沒有碰到過值得相信的事情！因為你從來都不想去相信任何東西！」
——此刻，他只能用如此簡單的言詞進行辯駁。
「因為你只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些東西！其它的東西你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克魯澤近乎是瘋狂的叫著。
兩台ms在漆黑的宇宙中不停的交鋒，速度太快，而且能力太強，四周竟然無人能夠靠近。他們已經越來越接近雅金·杜維和創世紀了。
「反正人類只知道自己知道的東西。這有什麼錯誤，有什麼不對？」克魯澤大笑著將一切傾倒給眼前的對手，「還想痛苦下去嗎？想著『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會……』被這甜美的毒藥所蒙蔽，到底爭鬥了多少時間？」
基拉放棄了爭辯的努力。
——本來這個人就是沒法指望能說服的。所以……
他咬了咬牙，知道絕對不能再拖下去了。
創世紀現在還沒有辦法攻破。而眼前這個人，雖然不是罪魁禍首，也是眼前這個局面的主要推手！
只有這個人，只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