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薩拉 文 / 落千水
這個聲音，帶著一種冷傲、不屑的味道。
說實話，拉克絲長這麼大，還真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雖然她時時告訴自己不可以倨傲，但內心卻不免還是有這樣的想法——至少palnt，他們這一代人，多半都是喜歡她的吧？哪怕只是喜歡她的表象。
但這個年輕的聲音卻如同數九的寒風，將她這個隱約的念頭直接吹得一絲不剩了。
「雷瑟！」阿斯蘭注意到說話的人，卻輕聲叫了起來。頗為驚訝的模樣。
而另外幾個少年在愣了一下之後，則是紛紛舉手敬軍禮。雖說才一陣子不見，可哪怕是看著最年少的尼高爾，軍禮都可以稱得上是漂亮而且乾脆利落了。然後阿斯蘭也連忙軍禮跟上。
於是拉克絲也很快想起來——薩拉家有一個養子。叫做雷瑟·薩拉。
說起來這個人和拉克絲還有點淵源，儘管她從來沒見過。
當初她的母親滯留地球，生下她以後就過世了。她雖然帶有另一份記憶，但一歲以前也是混混沌沌的。所以還是後來雷諾婭和她說了才知道。
在拉克絲半個月大的時候，那時候局勢比較混亂，西格爾和薩拉都不好行動。於是一直隱瞞「薩拉妻子」身份的雷諾婭冒險到了地球。那個時候她也懷孕了（就是後來的阿斯蘭），但她不想把拉克絲母親的骨灰留在奧布——她們是好朋友。
嬰兒太過脆弱，雷諾婭的身體也不是很方便，結果拉克絲被托付給了艾莉莎小姐——她在奧布是隱瞞了調整者的身份的。但雷諾婭在帶著骨灰回plant的時候，收養了孤兒雷瑟。
雷瑟也是第二代的調整者，出生於奧布。他的父母都死於55年自然人的暴動。或者也正因為如此，雷瑟對雷諾婭極為敬愛，對自然人卻相當仇恨，不管雷諾婭怎麼化解都不管用（這是拉克絲從雷諾婭的敘述中獲得的信息）。
如今雷諾婭也死於自然人的核彈之中……
拉克絲轉身望去，那個和歐奇斯有一樣的黑髮黑眼的青年確實一眼就震撼到了她——他看起來大概有十八十九。或者可能大一點，因為有點兒娃娃臉。但他的表情眼神，可真和娃娃臉不那麼相稱。臉色比阿斯蘭還要陰沉得多，眼神更是犀利如劍，帶著深沉的仇恨。和他相比，帕特利葛都可以說是溫和了。
另外，他穿著一身紅衣，zaft精英機師的紅衣。看軍階章還是一個小隊長。
本來拉克絲的目的只是想讓這幾個朋友之間的氣氛緩和一些。尤其是阿斯蘭，一看就是悶悶不樂、心情陰鬱的樣子——他們如今見面的機會又幾乎沒有——所以才會想著活躍一下。
而且這地方偏遠，拉克絲原本以為不會被注意到。
但既然已經被那麼說了……
「抱歉。」拉克絲收斂表情，只留下了一個禮貌的笑容，「因為好一陣子沒有和阿斯蘭還有伊扎克他們見面，有點忘記場合了。」
雷瑟皺皺眉，看得出來還是很不快。但他卻沒有再指責什麼，硬邦邦的說，「請下次注意場合。」
——與其說是請求，不如說是命令！
拉克絲心中苦笑，點了點頭。
「雷瑟，拉克絲也不是故意的。」阿斯蘭上前了一步，倒是幫忙辯解起來。
儘管這起了反效果——他一開口，雷瑟看拉克絲的眼神更不善了。
拉克絲頓時有些明白了，這個叫做雷瑟的傢伙對她的不滿，還有阿斯蘭的原因啊……
拉克絲決定自救，「這就是你的哥哥嗎？阿斯蘭。我想我聽過這個名字很多次了……」
「從雷諾婭那裡嗎？」阿斯蘭還沒開口，雷瑟已經再次硬邦邦的打斷了拉克絲。雖然直呼養母的名字，但拉克絲聽得出來，反而是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這把利劍才稍稍回了鞘。
「是的。」拉克絲於是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想起那個溫柔但也勇敢的女性，「雷諾婭阿姨提起你的時候，比提起阿斯蘭的時候還多。因為你進了zaft。」
「可我還在這裡，她已經死了。」雷瑟的語氣似乎稍微柔和了那麼一點點。然後他的視線從拉克絲身上轉開了，也沒管阿斯蘭再次變得慘白的臉色，對他開口，「你們既然來了，那就好好看看真正zaft軍人的風範。」
「是。」阿斯蘭連忙一個立正。和伊扎克他們一起。不過在這之後，拉克絲分明瞅見迪亞哥做了個抹冷汗的動作。
雷瑟倒像是沒看到似的。
「喲，雷瑟，委員長在找你呢。」這時又一個金髮的紅衣走近。頭髮的顏色比起雷的髮色要稍微深一些。而且比起雷的隨意，這一位的短髮顯然經過精心的修剪定型。他眼型狹長但目光溫和，倒是不在乎雷瑟的凌厲，笑得陽光燦爛。
而他的笑容也顯然比拉克絲的微笑有用得多。雷瑟對他說話的語氣平和了不止一個等級。問了兩句就隨著傳話往他養父那裡去了。
迪亞哥又抹了一把冷汗。
「嘿，你們沒事吧？尤其是拉克絲小姐。」金髮紅衣留下，這才打起了招呼。
「我想沒事。不過多謝你的解圍。你是？」
「海涅·維斯汀夫盧斯。」金髮紅衣自我介紹，「和瑪馬修一樣是賀金斯隊的。」
拉克絲眼角瞅見瑪馬修也走了過來，頓時恍然——原來是瑪馬修看見，找來的援兵啊？
不過，海涅？拉克絲記得動畫的第二部好像有這麼個人物。不過在動畫裡，那顯然是個打醬油的龍套……雖然好像挺得那裡面的迪蘭達爾的信任。
「別在意雷瑟，小姐。雷瑟就是那樣的，他認為軍人不應該有任何多餘的感情，小姐你對他來說大概太柔軟了一點。」瑪馬修走過來就說。
「拉克絲小姐的話也確實不太適宜。」海涅顯然聽見了之前的對話，且沒有瑪馬修這麼客氣。但是當然，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指責，「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換一個場合，拉克絲小姐完全可以向絲毫也不稱職的未婚夫興問罪之師的。」
阿斯蘭苦笑。
「另外，」海涅各打五十大棒，「你們幾個，明明之前的事情也有份在內，卻任由一個女孩子面對雷瑟那個傢伙，也未免太沒男子漢氣概了。這樣上戰場可是不行的哦！」
很難說這種批評是「認真」還是戲謔。
確實是被雷瑟的氣勢驚到的尼高爾立刻慚愧。
歐奇斯「呃」了一聲，瞪眼不解卻不知道該怎麼接口——那是未婚夫的活計吧？難道要他們當著未婚夫的面英雄救美嗎？
一直冷眼旁觀的伊扎克扭頭，小聲嘀咕，「要是她應付不了那是活該。」
海涅的視線驚訝的轉向了伊扎克——這回應真古怪……
迪亞哥再再次擦冷汗，替他翻譯並轉移話題，「伊扎克的意思是『拉克絲能應付得了的』。這樣。呃……薩拉大哥應該快能穿上白衣了吧？」
海涅沒接口——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這兩個會比做未婚夫的還更瞭解plant的粉紅精靈？信任，而且還親近。
「之前世界樹的時候他帶著他的精英小隊留守plant，提防偷襲。結果憋了一肚子的悶氣。」瑪馬修倒是毫不奇怪的幫迪亞哥轉移話題，「不過確實也有戰功，很快就會陞遷了沒錯。」
在閒談中，授勳儀式的時間很快到了。主體裝飾為深色的大廳裡，佈置得鮮紅的主席台顯得異常耀目，彷彿在宣告著功勳由鮮血染就。
幾位優秀的軍人就站在上面。
國防委員長為自己優秀的屬下授予了和他們的功績相稱的勳章。
儘管拉克絲注意到，竟是沒有一個人為此表現出什麼特別的欣喜來。
克魯澤已經帶上了銀色的面具，隔著面具只能夠看見鼻子下面的小半張臉而已。拉克絲覺得，那唇角微微挑起的弧度，與其說是欣喜，不如說是嘲諷。
布萊克則更加的不用說，他的臉色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陰鬱的。給人的感覺越來越「灰色」了。
而安特留·巴特菲魯特麼……這個原著中拉克絲手下的頭號戰將（指揮官方面）也頗有些心不在焉。雖然看起來是一個有些粗豪的人，但看他的眼神，他的靈魂似乎已經以委員長大人的演講為背景音樂，遨遊星際去了……
而那兩個虐殺戰俘的，看外表稍有文藝青年或者頹廢青年感覺的伊瑟爾·洛恩臉色平靜到讓拉克絲這樣厭惡殺俘的人想為之皺眉的地步。
另一個倒是最為激動。
可那不是高興，而是在薩拉復仇的喊聲中找到了共同語言！
他的表現，可以說和在場的大部分軍人相同。受到薩拉的鼓動。
——不能不說，薩拉同樣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他的強硬和鐵血，讓他在軍隊裡遠比議長受到擁戴。
現在，他的演講已經到了尾聲。
「……為了守護我們的家園，為了守護我們的親人。為了讓戰場上犧牲的戰士們的靈魂得以安息，為了讓尤尼烏斯7枉死的冤魂能夠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們將化身為plant的利劍，清除前進道路上的一切敵人！
「我們賴以生存的群星，不能再次遭受這樣的浩劫。與我們血脈相連的同胞，不能再在無恥的自然人的炮火下絕望無力的哀鳴！為了plant，為了zaft！」
或許是今天的勳章與榮耀刺激了他們的渴望以戰鬥來建功立業的心，但是更多的，應該是單純的想要保衛自己家園、不讓悲劇重演的意志。
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落下，震天的喊聲響起——
「zaft萬歲！」
「zaft萬歲！」
那聲音彷彿真的如利劍一般，要掀開穹頂，刺破雲霄。
拉克絲看了看，在她身邊的那些少年們也不例外。
軍隊，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