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章 肉湯 文 / 寶寶淳
父親這輩子從來如此，從來沒有替別人考慮過。母親要跟他在一起，父親說少分十畝就是十畝，完全不替他這個當兒子的考慮，他這樣大一家子要養，十畝地怎麼夠？
而現在，他才收了三畝地的蠟，就要去幫他收。如果十畝地的蠟收不齊，他要拿什麼來養家？全家一起餓死算了！
「爹，我收家裡的蠟。」這時候阿喜站了出來。雖然她一向懶得可以，但也知道，現在是關鍵時期。蠟花的時間性很強，如果不及時採下來，在樹上就都要臭了。她可不願意到時候一大家子去城裡當乞丐。
沒辦法，只有自己累些了。誰讓自己是老大呢……不對，好像還有一個老大在城裡上學呢！不過如果真的蠟收不上來的話，她估計那個老大的書也就念到底了。沒有錢，上什麼學？現在可沒有國家貧困貸款！
「我也去！我也去！」兩個小的也紛紛表態。
三個孩子懂事的樣子讓王世安一時沒有忍住，熱淚盈眶。窮點怕啥，他有幾個這樣好的孩子，總會有出頭的一天的！
待王世安與王張氏出發去了父親的蠟園後，阿喜也將兩個弟妹收拾好，準備去自己家的蠟園了。兩個小的不敢上樹，所以她必須砍枝給他們取蠟。雖然這具身體也還小小的，但只要注意一點，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只是速度會慢些罷了。
「你們慢點！」王周氏收拾好家中的一切，急急忙忙叫住三個孫子，「等奶奶一起！」
「奶奶！」阿喜驚奇地看著王周氏，她一雙小腳啊……想走去蠟園？
「奶奶，你在家歇著吧，繡個鞋墊，一樣可以賣錢的。」阿喜勸道。從家裡去蠟園，路可不近，以奶奶的小腳，豈不是要走到廢？還不如在家繡鞋墊呢！一樣是賺錢。
「奶奶能幫忙的。」王周氏卻是非常好強的，阿喜還勸不動。
「奶奶，你要也去了蠟園幹活，誰給我們做飯啊？」阿喜仔細分析給她聽，「爹和娘在爺爺那邊幹活，一定會在那裡吃飯的，可是我們呢？我們沒有在那邊幹活，估計吃不了那裡的飯，所以奶奶，你要留在家裡給我們做飯吃啊。」
王周氏一想，對，這次肯定是王何氏留在家裡做飯。以王何氏的性格，借人家米恨不得還人家糠的人物，肯定不會另外安排這幾個孩子的飯……就算王老頭準備了多的糧食，她也一定會省下來搬自己家去的。
見奶奶終於被勸住了，阿雅鬆了口氣，背著幾個大筐子上山去了，後面，五歲的阿翠牽著阿輝的手，緊緊跟著姐姐。
到了蠟園，阿喜挑了棵樹爬上去，狠狠砍下幾根老樹枝，阿翠便過來，將樹枝拖到一邊，開始與弟弟取蠟。阿輝很乖，雖然幹著活，卻一聲也不問肉包子的事情。阿喜現在是真的沒有時間去集市上買肉包子，只能以後再說吧！肯定不會賴賬的。
阿喜砍了十幾根樹枝後，擦擦汗，歇了一小會兒，看看夠弟妹們忙上一陣的，就開始搬嫩枝取蠟了。
蠟蟲很有意思，它吃著樹汁，產出雪白的蠟出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阿喜是絕對不會相信，蟲子能產蠟的。
記得她前世，蠟似乎是從石油裡面提取出來的一樣。石油裡面提取肯定會比這樣養蠶一般的養蠟，產量要高上很多，所以估計那個時候，都已經沒有養蠟的人家了吧？科技進步，很多行業都慢慢地消失了。這是文明的代價。
因為前幾天那場雨，現在蠟還很濕潤，很容易就能將它取下來。每取一些蠟，阿喜就會將它裝到背上背著的筐子裡。
「姐，姐！」阿翠在下面喊她，「再砍些樹枝下來！」
兩個小不點，動作怪快的啊。阿喜往下看了看，看到阿翠正站在她腳下，連忙喊，"走開些！走開些！小心砍下來的樹枝掉你身上！「
阿翠趕緊跑開些，阿喜瞅準一根掛滿了蠟花的老枝砍了下去。所謂的老枝，其實也就是去年的新枝，也不過嬰兒手臂稍粗一點，所以還是比較好砍的，十幾刀下去，就開始搖搖欲墜了。再加上幾刀，那根樹枝便徹底斷了，掉了下去。每砍下一枝，她就要停下來喘口氣，歇會兒。
阿翠趕緊過來將它拖走，阿喜感覺也好點了，又砍下了一根。
連著又是十幾根樹枝掉了下去，阿喜覺得胳膊都累得快斷了。她乾脆跳下樹去，與弟弟妹妹一起，取起蠟來。
「好看……好看……」四歲的王泓輝的詞彙量還比較有限，很多的話他還不會說，現在舉著一根小枝，卻不能用正確的詞彙來表達自己的意思，急得不行。見兩個姐姐都不理他，急了，將樹枝舉到了阿喜的鼻子底下。
「是，好看好看！」阿喜隨口敷衍著，並沒有看那根細枝。
阿輝又將它拿給小姐姐看。阿翠人到底小些，看了大驚小怪起來：「姐姐！快看，彩色的蠟！真的很好看！」
彩色的蠟？蠟不都是白色的？阿雅瞟了一眼，果然看到那樹小小的細枝上，長了很小的一點彩色蠟，有一塊是紅色的，大概有大拇指的指甲蓋那樣大。還有黃豆那樣大的一點綠蠟。
咦，還真是彩色的呢！真漂亮！可惜太少了，這一點點蠟，什麼用處也沒有。
阿喜將這兩個顏色的蠟小心地取下來，放進口袋——其實是放進了她的空間戒指中，她總覺得，這東西會有用處，看看能不能做點什麼東西出來。
可是這種彩色的蠟卻不算常見，到了下午時，仍然沒有看到彩色的蠟。也許那只是很罕見的基因突變，阿喜對自己說。從原理上來說，基因突變是很可能的，如果某種基因突變，導致本來產白色蠟的蠟蟲產出了有顏色的蠟……從生物學上說，這應該算是優良品種，值得培育的。所以這些蠟，是很珍貴的。也許她能用這些蟲，產出來很珍貴的彩色蠟來呢！
到了太陽落山時，王世安與王張氏來了。孩子們一整天采的蠟，不過只裝滿了兩個筐子，可是這才是幾個多大的孩子！
王張氏使勁摟了自己孩子幾下，然後背起了一個筐子，王世安背起另一個筐子，一家人往家走去。
熬蠟的時候，王張氏怎麼也不肯讓阿喜熬蠟，只催她去休息。
阿喜只好去洗澡。洗完澡出來，看向院子中，卻嚇了一大跳：王張氏睡著了！頭一點一點的，而蠟，已經化得很好了！
「爹！爹！」阿喜趕緊叫王世安，現在才從鍋裡面將蠟舀出來已經來不及了，隨時都有可能會起火，只能讓爹先將鍋端下來，再舀蠟了。
王世安趕緊跑了出來，將熬蠟的鍋取下。
「你先去睡睡。」王世安疼惜地看著媳婦。今天媳婦真是累壞了，五十畝蠟園的蠟要收，可是大哥一家卻在蠟園裡磨洋工，擺明了就是要賴他們多幹點。
而王世安與王張氏兩口子，卻因為急於想回家收自己家的蠟，不得不拚命的幹活，比在自己家收蠟還要拚命的多……這也導致了，王張氏坐在熬蠟，卻就這樣睡著了。她實在是太累了。
「沒事沒事，我剛才就是有些瞌睡，現在好了……」王張氏卻不肯。丈夫比自己還累，三個孩子個個都是好樣的，都很累了，不能再讓他們幹這活了。
「都給我進屋去睡去！」王周氏出現在門口，映著燈光，她的臉色表情非常的嚴肅，「一個個不知道愛惜身體，都進去！今天的蠟，我來熬。」
「娘！」王世安急了，開口叫道。
「娘什麼娘！娘年輕的時候也是做過的！」王周氏沉著臉說，「怎麼，娘說話都不好使了，一個個都不聽了？」
「不是不是！」王世安關鍵地分辨，「娘，我年輕，我還熬得住……」
「不聽我話是不？」王周氏操起一根木棍，就開始朝王世安身上掄，「睡不睡去？還不睡，真要打到身上才知道疼是不？」
真正是王周氏心疼人的方式——與眾不同啊！
王世安沒有辦法，只得進了屋。王張氏也跟著了，只是經過婆婆身邊時，深深看了婆婆一眼。
將阿喜也趕進了屋裡，王周氏開始熬起蠟來。熬蠟是個細緻活，她很小心地將蠟舀到蠟桶裡，剩下的蠟渣滓都用一個而袋子裝起來，準備熬二道子蠟的時候用。
今天的蠟少，一共也只熬了兩鍋出來，但王周氏仍然熬到很晚才睡，人老了眼睛不好使了，何況這活她也很久沒有做過了。但第二天，當阿喜醒來時，發現奶奶已經將早餐準備好了。
奶奶也是個猛人，昨天阿喜睡的時候，奶奶還在收拾第一鍋蠟，可是現在這樣早，就又將早餐做好了。
「娘，你吃吃這個泡菜，覺得怎麼樣？」讓阿喜大為吃驚的是自己娘親的表現，她夾了一筷子菜到王周氏的碗裡面，並開口輕聲問道。雖然聲音很小，但卻是個很大的進步——對王張氏自己而言。
奶奶一定很感動吧……阿喜雙手托著下巴，兩眼呈星形地想。
「不怎麼樣，味道入得不好，還酸得有點過了頭。」王周氏的話卻讓阿喜掉落一地的眼鏡，這話……說得也太直接了吧。奶奶就還是奶奶，說話從來不知道收斂。
看來，娘與奶奶關係不好，也不能全怪娘不吭氣，奶奶說話有時候確實挺讓人生氣的——氣死人不償命的那種。要讓她倆能和睦相處，任重而道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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