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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37章 夫妻定計 (粉紅2760、2840+) 文 / 寒武記

    顧遠東有些疲倦地解下腰間的皮帶,扔到南窗底下的長榻之上,自己走向內室東面牆下的太師椅,仰躺上去,將手搭在額前,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齊意欣靜靜地看著顧遠東,眉頭微蹙,道:「我去讓人給你炊水過來沐浴。」

    「嗯。」顧遠東淡淡地道,「等我洗個澡,再跟你說話。你若是困了,先睡也行,咱們明天說也來得及。」

    齊意欣笑了笑,「你不回來,我根本就睡不著。現在你回來了,我更睡不著了。」說著,就揚聲對外面叫道:「炊些熱水過來!」

    外面候著的丫鬟應了一聲,連忙出去傳話。

    小廚房的熱水都是現成的。丫鬟一過去,那邊的婆子就抬了兩桶熱水過來。

    顧遠東去淨房匆匆洗完澡出來,看見齊意欣已經有些睡眼朦朧,腦袋靠在床板上如小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的。

    顧遠東禁不住笑了笑,輕手輕腳走過去,捻熄床燈,放下床幔,自己坐到齊意欣旁邊,扶著她的身子,輕輕將她放到枕頭上。

    齊意欣沾枕就睡著了。

    顧遠東見齊意欣睡了,心裡鬆了口氣。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跟她說,還是先睡一覺,等明天再說吧。

    到了第二天大清早,兩個兒子就嗷嗷叫著過來吃奶。

    顧遠東被吵醒了,看見齊意欣還蒙頭大睡,就推她道:「喂了兒子再睡吧。」

    齊意欣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朦朦朧朧地看著顧遠東道:「什麼時辰了?我怎麼就睡著了?」還以為自己在等著顧遠東回來。

    顧遠東溫言道:「已經天亮了。孩子們都過來了。」

    齊意欣清醒過來,忙坐起來。對顧遠東道:「你到裡面睡,我要在外面給孩子餵奶。」說著,就爬到顧遠東外側,伸手將床幔撂開。

    顧遠東面朝裡睡著。

    乳娘不敢多看。忙不迭地將孩子送到齊意欣手裡。

    齊意欣早就成了熟手,很快喂完一個,又接著喂另一個。

    可惜她最近日夜操勞。奶水已經有些不足了。而且兩個小子的飯量越來越大,她也覺得很吃力。

    懷孕的時候長得肉早就瘦了下去,現在整個人比生孩子之前還要瘦。

    等乳娘把孩子都抱出去了,齊意欣才對顧遠東道:「行了,別裝睡了,快跟我說說,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何要突然去公主府吃晚飯?」頓了頓。齊意欣又問道:「還有,我聽說,你接到一封從京城來的密信。是誰寄來的?——別跟我說是表姐夫。他明明剛發過電報的。」算是在警告顧遠東,不要用一些別的理由敷衍她。

    顧遠東翻身坐起,將齊意欣摟入懷裡。在她面頰上親了一口,才笑著道:「一大早就嘮嘮叨叨,你是不是昨晚都沒睡好覺呢?」

    齊意欣沒好氣地推了推顧遠東,「當然,你快跟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遠東先看了看門外,揚聲問道:「誰在外面?」

    蒙頂在外面應了一聲,「督軍有何吩咐?」

    顧遠東就道:「我們還想再睡一會兒,別讓外面的人吵吵嚷嚷的。」其實是在暗示蒙頂。要在外面小心看門。

    蒙頂會意,道:「督軍放心,奴婢和眉尖到大門口的迴廊下守著,一定不會有人打擾的。」

    過了一會兒,外間越發安靜。

    顧遠東知道蒙頂和眉尖都守在大門外的迴廊上了,就轉身對齊意欣道:「這件事。說來話長。」

    齊意欣撇了撇嘴,「我洗耳恭聽就是了。」

    顧遠東深吸一口氣,先給齊意欣打預防針,「我要做的事,都是有原因的,你要信我。」

    齊意欣定定地看著顧遠東,「只要你跟我說實話,我就信你。」

    顧遠東看向南窗上的君子蘭和插在扁圓形花觚裡的素心臘梅,沉聲道:「我打算去京城,接受副總統一職。」

    齊意欣心裡咯登一下,立時問道:「成麗華給你開出了什麼條件?讓你改變了主意?」

    看著顧遠東的神情,齊意欣的心跳得很快。她的心裡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成麗華的樣子,太過鎮定,太過胸有成竹,好像她知道顧遠東一定抗拒不了她開出的條件一樣。

    副總統這個位置明明沒有放在顧遠東眼裡,先前也打算隨便寫封信,婉言謝絕這個位置的。怎麼突然就改變主意,要去京城任職了呢?

    顧遠東低下頭,從床邊的掛衣架上把自己昨天換下來的衣裳拉過來,從裡面的袖袋裡掏出一封信,遞到齊意欣手裡,「你看看,這就是她給我提的條件。——一個我根本拒絕不了的條件。」

    齊意欣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兩隻手握著那張薄薄的信紙,似乎如同有千斤重一樣,提都提不起來。

    「看看吧,沒什麼的。」顧遠東溫言安慰道。

    齊意欣鼓起勇氣,打開信紙,觸目卻是一個朱紅的印章,然後就是一些描述這個印章的詞句。

    齊意欣看了半天,問顧遠東:「這個印章是做什麼用的?這幾個字是什麼字?」

    「這是篆體的『既壽永昌,受命於天』。」顧遠東笑道,「還有你不認識的字?」

    齊意欣大囧。這八個字太複雜了,她又沒有學過篆體字……

    不過,這八個字聽起來不同凡響啊?

    「受命於天?不是皇帝才玩這套?」齊意欣忍不住問道。

    顧遠東大笑點頭,「沒錯!是皇帝玩這套!想不到一下子就被你看穿了!」說著,抱起齊意欣,在她面頰上又親了一口。

    齊意欣忙把他推開。嘟噥道:「去去去!少來!——這個印章又是什麼東西?」

    顧遠東止住笑,拿手擋在嘴前咳嗽兩聲,道:「這不是印章,這是玉璽。」

    齊意欣一下子驚住了。忙將手裡的信紙又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玉璽?皇帝的那玩意兒?——天,玉璽不應該在京城的皇宮裡面嗎?」

    「所以我說過。這事說來話長。」顧遠東想了想,覺得他以後要做的事,還需要齊意欣的配合,而且齊意欣也不是不知輕重之人,他不想瞞著她。

    齊意欣靠坐在顧遠東懷裡,聽他把玉璽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你是說。從那個宏宣帝開始,大齊朝的皇帝一直用的是假玉璽?!」齊意欣大驚,「難道他不怕這個消息被別人知道了,有人故意以此為由,起來推翻他?!」

    玉璽這種事。對皇權來說,從來就不是小事。

    被人發現手裡拿的「受命於天」的玉璽是假的,很可能讓人懷疑此皇帝得位的正當性。這也能解釋宏宣帝為何將此事秘而不宣,把假玉璽當真玉璽傳了下去。

    「其實只要沒人知道皇宮裡的玉璽是假的,這件事就不是什麼大事。」顧遠東輕描淡寫地道。就他本人來說,他並不認為玉璽有什麼了不起的。做皇帝的,是人,不是那個冷冰冰的玉璽。

    玉璽就是一個圖章。它的作用不應被抬的過高。

    就像齊意欣剛才說的,不過是「皇帝的那玩意兒」!

    但是如果這是真的玉璽。顧遠東很想親自去看一看,問一問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從哪裡得到這個玉璽的。

    齊意欣深思道:「難怪成麗華會如此胸有成竹,他們一定能復辟成功。有了軍隊,還有這個玉璽,確實能證明他們是『受命於天』的。而且以前的老百姓一般都買這個帳。」

    以前的人起兵,都要弄出些神跡出來,是同樣的道理。

    顧遠東淡淡地道:「就算如此,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說宮裡以前那個玉璽是假的。他們只會說,這個玉璽就是大齊的玉璽,代表著大齊的傳承。——這樣利用,才更有道理。」

    齊意欣笑著抬槓:「如果他們不這麼想呢?不是每個人都這麼聰明的。萬一他們腦子不夠用,非要跳出來說,以前大齊皇帝用的是假玉璽,他們現在這個才是真的?」

    顧遠東一字一句地道:「所以我要去京城,確保他們一定要按我的想法去做。」

    這是要打入敵人內部了?

    齊意欣無語半晌,又問道:「如果大齊皇帝那裡的玉璽是假的,那麼那個假的玉璽又到哪裡去了?」

    「被皇帝摔成碎片了。」顧遠東長歎一聲,「我進宮的時候,看見地上都是玉璽的碎片,我外祖父和外祖母一起橫刀自刎……」

    齊意欣知道,顧遠東口裡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就是大齊末代皇帝和皇后,也是范氏的爹娘。

    齊意欣黯然,輕輕抱住顧遠東的腰,將臉靠在他胸膛之上,問道:「你想怎麼做?我一定支持你。」

    顧遠東鬆了一口氣,低頭吻了吻齊意欣的發頂,在她耳邊悄聲道:「我一個人進京,去接受副總統的位置。——你和兒子都留在江東,不要跟我過去。」

    齊意欣大急,雙眸帶赤,聲音急切地道:「這怎麼行?你一個人我怎麼能放心?!」

    顧遠東拍了拍齊意欣的面頰,笑著道:「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好處,來去自由,不受束縛。」話裡有話的意思。

    齊意欣還是不肯,執拗地道:「不行!絕對不行!——你要真的一個人去,你前腳走,我後腳就抱著寶寶跟你過去!」

    顧遠東無奈,「我會帶著暗衛。京城也有我們顧家的人手,所以明面上是一個人,其實不是。——這樣行了吧?」

    齊意欣這才點點頭,「這還差不多。」又愁眉不展,道:「可惜蒙頂最近也有了身孕,我不好讓她跟你去京城那麼遠。到底讓誰跟著去伺候你呢?」

    顧遠東沒有小妾,也沒有通房丫鬟,一個人去京城,免不了要被人詬病。

    齊意欣其實不在乎被人說她「善妒」,而且到了現在這個時代,那些束縛女人的條條框框正在被逐步打破當中,連小妾扶正都屢見不鮮,個把「善妒」的名聲簡直不在話下。

    但是顧遠東需要有人伺候日常起居,這是一個現實問題。總不能讓他自己去燒水做飯洗衣裳。

    顧遠東倒沒有想這麼遠,聽齊意欣說起這些具體問題,顧遠東皺了皺眉,道:「沒關係的。我到了京城,有副總統的那套班底,應該也有下人伺候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齊意欣看了看顧遠東,欲言又止。

    顧遠東看見齊意欣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笑著道:「我這次去京城,是拎著腦袋去的,沒有功夫去跟女人周旋。」顧遠東慢悠悠地道。

    齊意欣躊躇半晌,終於還是道:「逢場作戲也沒什麼。我知道你一個人在京城,有時候難免會有應酬。只要你小心些,別鬧出人命來就行了。」

    顧遠東知道齊意欣不知咬了多少次牙,才說出這番話的,就算知道她是言不由衷,他也心下無比溫暖。一個深愛自己,眼裡容不下一粒砂子的女子,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就連逢場作戲都能接受,這樣的信任和體貼,他還能說什麼呢?

    「我不會的。如果有這種事,一定是別有內幕,你要信我。」顧遠東再一次對齊意欣安撫道。

    齊意欣勉強笑了笑,將這筆帳又記到成麗華頭上。

    「可是你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我很擔心你。你真的不要我和寶寶都去嗎?——寶寶不能去,我可以去啊。」齊意欣再一次不甘心地道,「再說,我還要去京城將大老爺弄出來呢,你不記得了?」

    顧遠東覺得齊意欣說的也有道理,想了想,就道:「那這樣吧。你跟我一起進京。等京城那邊安定下來,岳父也救了出來,你就借送岳父回東陽城的機會,跟岳父一起回來。然後就不要再去京城了,在這邊等我的消息。」

    齊意欣不甘心,還想再勸。

    顧遠東已經止住她,道:「少則半年,多則一年,我肯定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這麼短的時間,你就能搞定李紹林和成麗華?」齊意欣有些惴惴不安。

    顧遠東沉聲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我等這一天,等得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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