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零四章 愛得卑微 文 / 花雨蝶
十天後，段非桀出征北地的日子，白花花的大雪漫天紛飛，陰沉沉的天空氣候依舊是惡劣著，似是在哀悼著什麼，皇城大街上街道早已被軍隊清空了，披著冬衣的百姓們只能靠在兩邊的行道上瞻仰段非桀這一支軍隊陸陸續續行軍離開皇城——
孟曉月一個人撐著油紙傘站在漫天飛雪之中，靜靜地目送著這一支軍隊在自己面前縱行離去，俏臉上的表情彷彿被冰霜雪封住似的，淡淡毫無神采的。
白茫茫的雪天，段非桀一身威風凜凜的黑甲，威嚴的俊容英氣凜然，在他騎著黑色神駒出現的一刻，原本擁擠站在兩旁行道上的百姓們猶如見到天上戰神般，顧不上地上冰凍的積雪，紛紛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地向段非桀送行道：「祝三皇子大獲全勝？？？」
皇城行道兩旁的百姓們全都為了段非桀的出現而跪拜下來了，為了段非桀的領兵出征，也為了他能帶給他們青鸞的朝勝利而誠心跪拜著？
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黑壓壓跪拜的一片百姓們，放眼望過去一片一目瞭然的，唯獨角落上撐著油紙傘的孟曉月沒有跪下來，而是抬著小腦袋靜靜地看著如同戰神般威風凜凜的段非桀，千言萬語盡在心中？tdkz。
騎著黑色戰馬迎面出來的段非桀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角落上的孟曉月，唇愉悅了勾了勾，鐵騎過，踏破了一冬雪霜，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相隔在他們彼此之間的寒冷冰雪彷彿融化，匆匆一瞥，他只對她說了無聲的兩字：「再見。」
從此以後，或者再也不能相見了。
兩個字，一瞥間，再回首時，已經人去樓空了，只剩下被鐵騎踏破的一冬霜。跪拜在行道兩旁的百姓們早已起身離開了，人群匆匆忙忙的散去了，偌大的皇城街道上空空蕩蕩的，除了漫天的飄雪，就只有孟曉月一人撐著油紙傘靜靜地站在原地，不肯離去。
望著段非桀離去的方向，孟曉月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呼著冷氣，緩緩地自言自語道：「再見了，段非桀。」出孟天桀。
一定，要活著回來？
帶著勝利，凱旋歸來？
孟曉月不知道在大雪紛飛之下站了多久，直到自己的雙腿冰凍得麻木再無知覺時，不遠處小順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低聲下氣地哀求道：「月姑娘，不如先回去-，這天氣要變壞了，估計等下要下出大雪了，冷壞了你的身子，奴才不好向四皇子交代啊？」
哎，等下回去又要被四皇子責罵了？
戀戀不捨地望了皇城緩緩關上的大門一眼，孟曉月木然地點下頭，輕聲應道：「那就先回去。」
出口就在她眼前，可奈何她卻出不去，只能望而止步。
………………
回去【離王府】後，孟曉月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擋住外面鋪天蓋地的風雪，一屋子暖呼呼的猶如初春般，擺放著數個炭火燒得紅彤彤的暖爐，彷彿生怕她會冷到似的？
孟曉月知道這是段莫離無聲的關心，在很多日常細節上，阿離做得比她想像中要多很多，細心很多，對她好得幾乎讓人溺斃？放眼一看這間房間，色彩鮮艷，別緻雅美，暖和異常，用的都是最好最上乘的，誰會料想到這只是一個小小宮女子的房間呢？
誰會料想到一個小小的宮女子竟會得到這麼多的寵愛呢？
憶起了少年從前在冷宮裡曾經對自己許下的承諾，孟曉月不禁心頭一暖，紅唇勾起了微笑的弧度，剛解下身上的披風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瀟瀟冷風吹了進來，冷得她渾身打了一個顫抖？
「月姐姐，你回來了。」手上捧著一碗薑湯的姬綰不請自來地進了孟曉月暖和的房間，關上了門，嬌媚一笑道，美艷至極，一如昨日般的單純。
眨了眨沉靜的雙眸，孟曉月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疑問道：「姬綰？」
姬綰怎麼會主動來找她？她還以為姬綰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想見到她了……
姬綰將手上熱騰騰的薑湯放在紅木桌上，笑嘻嘻地看著孟曉月，甜膩的聲音關心道：「你剛剛回來一身霜寒的，我給你煮了一碗薑湯，你快來喝喝解解身上的寒氣-？」
聞言，孟曉月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揪住似的，痛得讓她快要掉淚了，看著笑得一臉天真無邪的姬綰，單純而懵懂不知世事的，她好懷念好懷念，卻也好心痛好心痛？她步若千斤般地緩緩走上前，拿起桌上那一碗熱乎乎的薑湯，癡癡看著，吶吶問道：「你真的……要我喝嗎？」
為什麼，姬綰……為什麼一定要變成這樣子，為什麼就不能回去從前那樣子呢？
「對，這是我的心意，月姐姐就喝下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不懂孟曉月的弦外之音，姬綰美艷的臉上笑容更加燦爛天真了，美得讓人心碎？
聞言，孟曉月步步後退地搖頭，看著既熟悉又陌生的姬綰，難以接受地質問道：「為什麼？你就真的這麼恨我嗎？恨不得讓我死嗎？」
她看不懂，真的看不懂？為什麼姬綰能笑得一臉天真無邪，背地裡卻做出這般惡毒的事？為什麼偏偏要用以前那個天真率直的『姬綰』來騙她呢？
「原來你發現了啊？」毫不心虛地，姬綰臉上天真無邪的笑容假面漸漸破碎了，她無所謂地聳聳肩，甜膩的聲線說出來的話卻狠心異常：「這薑湯裡加了最劇毒的鶴頂紅，平常人只要喝上一口就會立刻中毒死亡，我還以為能騙你喝上一口呢？真可惜，還是被你發現了。」
她常常在想，是不是只要孟曉月死了，阿離皇子就會回到她的身邊了？一定就是這樣，如果孟曉月能死掉就好了？如果她能死了的話……
『啪』一聲，孟曉月抑制不住心中無力的怒火，洩憤般將手上的薑湯重重地摔落地上，帶毒的湯汁流了一地，立刻冒起了『吱吱吱』作響的白沫，無聲證明了姬綰狠毒的話？
看著笑得一臉歹毒的姬綰，孟曉月忽然感到很心寒很可怕，她無力搖頭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事要是讓阿離知道了，別說是我了，這裡沒有一個人能救得了你，他會殺了你的？」
要是讓阿離知道今天這事，姬綰真的別想活了，以阿離護她要命的姓格，一定會不留情殺了姬綰的？
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姬綰冷呵呵地輕笑起來了，看著孟曉月眼神如眼中釘般，挑釁道：「那你就去說啊？去告訴他啊，告訴他我想毒殺你，接著讓他來殺了我啊？反正我如今這般低微的活著，也生無可戀了？」
只要孟曉月一天還活著，她就再無出頭日，阿離皇子的心也不會回心轉意的，她和孟曉月之間，只能活一個？
看著姓情大變的姬綰，孟曉月竟覺得現在的姬綰活得很可悲，忍不住好言相勸道：「姬綰，我求求你了，你別犯傻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著火，那日洩露我和太子的事也是，今日想要毒殺我的事也是，這種狠毒的事不適合你做，你懂不懂？你別再作踐自己了。」
這些事真的不是鬧著玩的，一旦被知道了，姬綰搞不好哪天會死無全屍……她不想看到姬綰有這樣可憐的下場？
「那你告訴我能怎麼辦？？」姬綰驀然朝孟曉月尖聲大吼道，美目噬著淚尖聲質問道：「我已經嫁給了阿離皇子了，我沒有選擇了，你難道要我一輩子被自己的夫君冷落在一角，黯然度過一生嗎？我做不到，那還不如直接殺了我，來得痛快？」
「你們只想著自己，只顧著自己，根本就沒想過我的立場我的處境？我現在只是個頂著虛名的離王妃，你能懂我的感受嗎？看著自己的夫君對別的女人溫柔體貼的樣子，你能懂我的心有多疼嗎？我在這裡就像個可有可無的人一樣……」姬綰說著說著悲哀地哭了起來了，豐唇上卻掛著哀戚的冷笑，又笑又哭的，恍若奔潰？
姬綰突然斂起了冷笑，猛一下跪在孟曉月面前，聲色淚下：「月姐姐，我求求你了，你能將阿離皇子的心分一點給我嗎？我知道阿離皇子很愛你，很寵你，我絕對不會分開你們阻礙你們的？你能不能將阿離皇子的時間讓給我一點點，我們平分，不不不？你佔五天，我佔兩天，要不你佔六天，我佔一天也行的？接著我會求皇上給你們賜婚，給你當個妾室，給你個名分，這樣你就能光明正大的和阿離皇子在一起了？」
看著為博得一寵幸，不惜對自己的情敵下跪求情的姬綰，孟曉月的心覺得好痛好難受，可能是太痛了反而麻木了，這就是古代的女人，愛得如此卑微如此廉價，哪怕和別的女人同分自己的丈夫也在所不惜？耍盡手段只為博得一夜恩寵，太可悲了？？
她無法接受這種愛，她寧願誰都不愛，也不要活得這麼沒有尊嚴？
………………
作者要說的話：努力爭取九千字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