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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狀元篇 卿本非盜 第六十七節 尾聲(大結局) 文 / 辛祺

    詩云: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析,寒光照鐵衣。

    一切的結束是那麼的突兀,又是那麼的悠然,彷彿慢鏡頭一般,把一切的過往和真相都定格在了這一刻。

    不知是說者的無心,還是聽者的有意。

    過去的歲月,以及隨之改變的和不能改變的,都在每個人的心中慢慢地沉澱下去,下去。

    石秀相不相信,那個一直想要殺了他,並曾利用他去捉拿他所深愛的和佩服的老大的趙衛,是自己的父親?趙衛還認不認已經成了盜匪的兒子?沒人知道。

    已經做了多年歐陽浩潔的歐陽梅肯不肯摒棄前嫌,留在盧家莊?或者,向來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的盧淵和趙衛,能不能寬恕她曾經為盜匪頭子的罪孽?也沒人知道。

    何況,還事關劍池山那麼多人的下落,和被劫持之財物的去向,盧淵和趙衛如何能輕易罷手?而分別身為大當家二當家的歐陽浩潔和石秀,又如何能束手就擒?

    若兩造真的動起手來,誰勝誰負?盧湛又會幫誰?

    沒人知道,人們只能通過這些點點滴滴,來猜測當日發生的真相。那日幾個人的對話自然也絲毫沒有洩漏出來。石秀和歐陽浩潔的身世,依舊是個謎。

    那個黃昏後在盧家莊發生的一切的真相,在過了多少年後,依然是撲朔迷離。

    有人說,當日雙方一言不合動起手來,那場戰鬥的慘烈程度,不亞於當年華山之巔豹子對陣四大名捕的那一役。

    那一刻殘陽如血,照著血染一般的五個人,其他的一切都似乎成了這一切的背景。

    一方是精心佈置,設伏誘敵,另一方是孤身潛入,傾巢而出,為了報復火燒劍池山之仇。之後的一場大火,幾乎燒了大半個盧家莊。

    然而,盧家莊還好好的,這種傳言也不可信。

    不過那日之後,豹子的傳人是真的在江湖中徹底的地銷聲匿跡了,雖然偶爾有人看到過石秀,可是知道人卻知道他早已改了形容,歸了正途,成了江南一帶最大河運漕幫的老大。

    不過也有人說,他只是個替人幹活的,他的背後還「有人」,這個人是誰就不好說了,應該是很有背景的靠山吧。畢竟他早已向官府投誠,並且連自己的老大歐陽浩潔都出賣了,找個把靠山也不算什麼。

    盧湛徹底的退隱了,盧家莊之名在江湖中漸漸淡去,徹徹底底地成了一個在平凡不過的農莊。

    趙衛突然不顧皇帝的反對和封賞,堅決地辭了職,然後便在江湖中消失了。有人說他自知殺孽太重,所以激流勇退,歸隱江湖,到山野之間尋訪名山大川,出家了。

    有人說他功成身退,築廬山林,去享受含飴弄孫之樂。可是反駁的人道:自從多年前他妻死子亡之後,一直孤身一人,無子無女的,到哪兒去含飴弄孫?所以這種說法純屬扯淡。

    只有盧淵被陞遷了。劍池山被剿,豹子余患被殲滅,聖德天子龍顏大悅,下旨調任盧淵入京,要升做統領六扇門的總捕頭。可是盧淵卻貿然地抗旨了,堅持要留在揚州,執意不肯入京。

    這抗旨可是是要殺頭的罪過。不過在盧淵的呈情表送達京城呈給皇帝御覽之後,聖德皇帝只說了一句「原來如此」,便准了他的奏,只升他做了江南八府衙門的巡查,俗稱江南總捕頭,留在揚州任職。

    盧淵為何要執意留在揚州呢?據說和揚州醉仙閣的花魁花解語有關。那花魁前一段時間不是被盧大捕頭金屋藏嬌了嗎。不過那位又說了:那花解語不是是歐陽浩潔的化身嗎?怎麼……

    不過又有人說了,盧捕頭留在揚州不是為了花解語,而是和當初太后瓊花宴上的魁首歐陽潔有關。歐陽潔?大名鼎鼎啊!不過…怎麼聽著總讓人想起歐陽浩潔呢,一字只差,一字之差呀……

    混亂,那個混亂啊。真真是混亂了。

    事隔多年,真相已經被淹沒了,所有的一切,以及和這一切有關的人和事,都很快成了一個個人們茶餘飯後,閒暇時候自娛自樂的談資。而豹子的那個唯一的傳人,歐陽浩潔,也成了一個再美麗不過的傳說。沒人知道她是否還活著,正如沒人知道她是否已經死了。

    據說,石秀再度反水,歐陽浩潔以一敵四,最後終於血染當場,不支身亡,隨風化作一陣煙霧,連屍首也沒留下。

    據說雙方打成平手,最後歐陽浩潔提議雙方罷戰,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

    據說狡猾不亞於豹子的歐陽浩潔並沒有死,重傷之後逃走了,隱匿山林,試圖東山再起,伺機報仇。

    據說……

    多年後的一天,風和日麗,揚州瘦西湖上煙波浩渺,一座華麗的畫舫緩緩地向前移動著。鄰近的船上傳來渺渺裊裊的琴聲和歌聲相伴,風吹動著兩側垂下天雨**的薄紗,十分愜意。

    「喂,你們兩個,一個是皇妃,一個是王妃,怎麼沒事都喜歡跑來找我?你們那兩個老公追來……我能罩得住嗎?」

    歐陽潔側倚著船欄,一手撥動著薄紗,一手握著酒杯,斜視著船裡的兩個女子。

    「怎麼不能?你歐陽老大天不怕,地不怕,你罩不住,誰罩得住?……是吧?」

    林豆蔻伸手逗弄著被固定在船底的搖籃中的嬰兒,頭也不回地丟給,那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向另一個人說的。

    「憶梅,你女兒真的好可愛,乾脆定給我當兒媳好了。」

    「嗯。」

    蘇憶梅正坐在桌邊,動作優雅地做著茶道,隨口應了一聲,也不知是應一句還是後一句。只怕她根本就沒有聽清楚林豆蔻的後一句話吧。

    「這麼小小就被定了終身?……林豆蔻,蘇憶梅,我鄙視你們!」

    「什麼?」

    專心做事的蘇憶梅終於抬起了頭,有些茫然地看著瞪大眼睛盯著自家搖籃中哦哦呀呀的女兒的歐陽潔,還有偷笑著的林豆蔻。

    這人,哪裡像上次見到的那個一身尊貴雅致的貴妃娘娘?倒像個被寵壞的孩子。

    「我說你們來就來吧,怎麼還拖家帶口的?」

    歐陽潔的眉頭又皺起來,好像沒看見被林豆蔻抱起來的可愛小嬰兒衝她招手一樣。

    她不喜歡小孩,真的不喜歡。每次看到孩子,盧淵都會用那種討伐的,哀怨的目光看著她,似乎在控訴著她的無情和薄倖。

    不過,如果小孩子都像天九太子那麼安靜沉穩,倒是還可以考慮……

    「說實話,你們跑來找我,到底是真受了委屈,還是來散心遊玩?」

    她很懷疑,十分懷疑。

    雖然她有錢不怕她們拖家帶口吃窮了她,而她的屬下們還要靠她們老公照應,她的生意還要靠她們的老公們幫襯——當朝的皇帝,一個鄰國的王爺,不用白不用。

    不過,事不過三,再這麼下去,她只怕被背上拆散別人家庭的惡名啊。雖然她們的老公,也會藉著尋找妻子的名頭,跑來揚州遊玩一番。

    「都有啊。」

    異口同聲的回答,讓她頓時沒了詞。

    唉,倒霉的瓊林宴,當初她為什麼就去了呢?去了就去了,幹什麼還非要多什麼狀元呢。看看她都結識了一些什麼樣的朋友吧!

    「豆蔻啊,下回把你的天九太子一塊兒帶來吧。我倒是挺想他的。」

    「好。」

    「憶梅,下回來,和你的王爺一起吧。路途遙遠,你表哥會擔心的。」

    「呃……好。」

    她終於知道心疼表哥了嗎?終究不枉費她們的一番心血了……

    強盜遇上捕頭,孽緣終於結成良緣。也算是苦盡甘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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