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308章 經生離死別 文 / 十斗八車
「賊老天，死老天，你還我老婆的命來，你還我兒子的命來。」被龍八哥就起來的那位老者，坐在船頭，對著天空，撕心裂肺的吼叫。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有的人一家團圓，幸福美滿，而我卻失去了老婆孩子，孤苦伶仃？」那老者喊到最後，已經聲嘶力竭，痛哭流涕。
在那老者喋喋不休的咒罵聲中，龍八哥明顯的感覺到，這位老者應該是剛剛失去了親人，所以才會如此傷心，原本對他的厭惡之感，也因為一時的同情，而有所消除。
「爹爹，老爺爺為什麼要罵人啊？」小念蝶藏在媽媽的懷中，小聲的問道。
「爺爺失去了家人，所以才會這麼悲傷。」龍八哥耐心的解釋道。
「老天是誰啊？是他害死老爺爺的家人麼？我聽到爺爺一直在罵他。」小念蝶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老天或許存在，或許不存在。或許是個好人，或許是個壞人。有的時候他很照顧爹爹，有時候他又狠心奪走爹爹的一切。」龍八哥突然間想到了天考，想到了生死未卜的蝴蝶，進而想到了以往的種種。他這句話更多的是在說自己的感受，根本就不是在回答女兒的問題，聽得小念蝶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父親在說什麼。
「你們在說什麼？」那老者忽然之間，轉過頭來，衝著龍八哥一家三口怒吼道。此刻的他兩眼佈滿了血絲，亂糟糟的頭髮披散在肩上，就像是一頭狂怒的野獸，全身散發著暴虐的氣息。
龍八哥下意思的往前站了一步，擋在妻子女兒的身前，賠笑說道：「我們什麼也沒說，你聽錯了。」
「你擋在你老婆的面前是什麼意思？你擋在你女兒的面前是什麼意思？你是想保護她們麼？你可知道，當初我就是這般站在老婆孩子的面前，像你一樣要保護她們，可是又能怎樣呢？」龍八哥的舉動。好像是激怒了那老者，他一步衝到了龍八哥的身邊，就如同拎起了一隻小雞似的。將龍八哥給扔到了船尾。
「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保護你的妻子和女兒？」那老者一邊說著，一邊抓起了公孫婉和小念蝶。只聽見「噗通、噗通」兩聲聲響，兩個人被分別扔進了海水之中。小船吃飽了風帆。在快速的向前行進，轉眼之間，就將兩個在水中呼救的身影給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龍八哥這時候已經來不及去咒罵那發瘋的老者，轉身便跳下了海去，可是等他到了海中之中。卻發現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一個在自己的左手邊，一個在自己的右手邊，而起兩者之間的距離非常的遙遠。
「爹爹，救我。」
「八哥，快去救念蝶。」
小念蝶和公孫婉一邊在水裡面掙扎，一邊喊叫著。兩個人都不識水性，在掉進海中之後。就被洶湧的海浪嗆得連喝了幾口海水。小念蝶瘦小的身體，泡在冰冷的海中，情況顯得更加危急，是以公孫婉才會不顧自己的安慰，拚命的喊著，讓龍八哥先去救她。
龍八哥稍微猶豫了一下。拚命的向小念蝶一處游去，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游到了小念蝶的身前，就在小念蝶的身體快要沉入海中的那一刻。硬生生的將她拉出了水面。
龍八哥在小念蝶的背上輕輕的拍打著，看著她咳嗽稍微止息了下來，這才將她背在了後背之上，然後向公孫婉落水的那一方，迅速的游了過去。可這時候，茫茫的大海之上，公孫婉的身影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婉兒，婉兒……」龍八哥嚇得臉色發青，用盡了最大的力氣，拚命的呼喊著。
「娘親，娘親，你在哪裡。」小念蝶也使足了力氣，瞪著紅紅的眼睛，在海面上搜索。
海水冰冷刺骨，海面上波濤翻滾，呼喊聲一度被無情的風聲所吞噬，又在龍八哥的焦慮之中而破空。但任憑龍八哥喊啞了嗓子，任憑小念蝶哭干了眼淚，任憑他們在冰冷的海水中來回了無數遍，公孫婉的身影再也沒有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我要娘親，我要娘親……」小念蝶的嗓子也完全嘶啞了，聲音慢慢的越來越小，最後疲倦的在龍八哥的背上睡去，而龍八哥又在海中來回游了幾圈，這才終於絕望的停了下來。
他叫醒了睡意朦朧的小念蝶，將他頂在了頭上，踩著水在茫茫的大海中，開始朝一個方向而去。小念蝶抱住龍八哥的頭頂，不一會兒又進入了夢想。只剩下欲哭無淚的龍八哥，心裡面默默的喊著公孫婉兒的名字。
在尋找公孫婉的時候，龍八哥焦慮的已經忘了身邊的一切，滿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可當這個念頭被絕望所替代之後，海水的冰冷，內心的惆悵，前路的迷茫，以及頭頂著對女兒的愧疚，都像一記記重拳打在了他的心窩之上，使得他一下被徹底的摧垮，若不是還要照顧小念蝶，這時候的龍八哥早已經沒有求生的願望。
「難道這就是天考要讓我體會的痛苦麼？苦海無邊，莫非這一路下去還有無盡的折磨，可是我想要回頭，卻哪裡才是自己的泊岸？莫非一死才是終點，可是我死了誰又來照顧孤苦的念蝶？」
龍八哥自始至終，都知道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無非是如夢似幻的天考，但每一次天考他有一種無法跳脫的感覺，畢竟這裡發生的事情，是那麼的真實，是那麼的漫長，長得讓他有時候渾然忘記了另一個世界。尤其是在和公孫婉那段耳鬃廝磨的恩愛時光，還有其後一家三口安享天倫之樂的歲月，讓即使是深處苦海之中的龍八哥，也差一點就忘了天考外的一切。
念蝶已經醒來，吵著喊著要母親回來，龍八哥無法回答，也無法解釋，最終小念蝶自己也明白了，母親再也不可能回來。漂流在海上的哭泣聲再也沒有響起，只有龍八哥艱難的游水聲，還在不斷的被風聲所吞噬，被浪聲所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