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千二百八十章 、盡量避開一下 文 / 凡十二
第二天一早醒來，粟仲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因為不管粟仲願意不願意，遇上官員酒宴這種事誰都不可能拒絕。因為你拒絕的不是酒宴本身，而是官員的面子。
跟著在羅柳華搖晃下看著窗外仍是黑漆漆的，粟仲就有些糊塗道：「娘子，汝這是幹什麼，天還黑著呢！」
「相公現在還管什麼黑不黑的，要知道易帝師昨晚可是在娘親那裡留宿，還說今早要找相公問話，相公還不快快起來醒酒準備一下。」
「啊！易帝師昨晚來了？娘子昨晚怎麼不說……」
聽到易嬴竟在自己家中，粟仲立即清醒了大半，只是坐起來時還有些暈暈糊糊的。
扶住粟仲，羅柳華就埋怨道：「相公還說！都不知道相公到底是在哪喝的酒，等到相公回來時，易帝師早就和娘親睡下了，想讓相公見都見不著。還好易帝師說今日停朝，沒什麼著急的，會等相公回來再問話。相公還不起來醒酒、清洗一下，免得易帝師醒了，相公還迷迷糊糊，記得下次相公要和妾身說清楚喝酒的地方，不然又遇上這樣的狀況。」
「這……為夫不是覺得易帝師已經很久沒來了嗎？可易帝師昨日怎麼在栗府？」
聽到羅柳華話語，粟仲就趕忙起床換衣服。
因為粟仲昨晚或許是暈乎乎不知道怎麼回家的，但知道易嬴對自己、對栗府意味著什麼，粟仲可不敢慢怠。
而一邊服侍粟仲更衣。羅柳華就說道：「還有為什麼，易帝師當然是為了停朝的事才進京啊！不過易帝師昨日只是對娘說事情解決了，還要找相公做什麼就不好說了。」
「解決了？這麼快就解決了？怎麼解決的……」
雖然知道問羅柳華也問不清楚，粟仲還是有些格外震驚。
因為粟仲昨日為什麼喝這麼多酒？為什麼這麼晚回來？原因就是說起這次停朝一事時，刑部官員中就有很多議論。甚至粟仲都敢相信，很多官員都在暗中議論這事。
但為什麼說議論？不說爭論？
原因就在於現在的朝廷官員、現在的官員都由男性擔任，誰又會甘願女人來分一杯羹。甚至聖母皇太后圖蓮還想修改聖賢書，推翻男尊女卑、三從四德思想，這可不僅僅是冒犯了皇上、冒犯了朝廷，而是冒犯了天下男人。
羅柳華搖頭道：「這個妾身不知道。易帝師也沒說。或者說易帝師今日會給相公說說吧！」
「明白了，先醒酒再說吧！」
知道羅柳華不像岳母羅慶新那麼聰明，粟仲也不再多想了。
因為一個聰明女人或許的確能幫到丈夫很多地方，但想想聖母皇太后圖蓮。想想聖母皇太后圖蓮居然想要推翻男尊女卑、三從四德思想。粟仲就覺得自己要慶幸羅柳華並不是個聰明女人了。
然後用盡一切方法醒酒。至少是清理掉昨晚喝酒遺留下的酒味，等到易嬴日上三竿後從羅慶新屋中出來，粟仲已經規規矩矩等在了內院花廳中。
跟著好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樣。易嬴和羅慶新來到花廳後就望向粟仲說道：「粟仲啊！昨晚汝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帝師大人，小臣是在亥時（21時至23時）回來的。」
「亥時？你們喝得還真久，那你們都是怎麼說的……」
不是說什麼？而是怎麼說？聽到易嬴的問話方式，粟仲就知道易嬴這是在問昨天酒會上對女人為官和修改聖賢書一事的看法了。
因為喝酒若是不談這事，或者他們根本就不是為了這件事喝酒，甚至基本的為官資格都沒有了。
於是點了點頭，粟仲就說道：「帝師大人明鑒，但大家的意思普遍都是女人為官不可取，並覺得……對聖母皇太后有些失望。」
「失望嗎？本官已叫汝岳母也試著推出一套清除了男尊女卑、三從四德內容的聖賢書出來，為避免汝誤會和影響到汝，先跟汝說一聲，並且提醒汝最好不要插手這事。因為這在將來雖然肯定也沒什麼，但有人問汝，汝就說不知道，回頭再考慮一下要不要證實什麼。」
「當然，汝岳母的書要出來，恐怕也要個大半年時間，汝現在是不用著急，但就要當做不知道這事就行了。」
「……啊？易帝師要岳母出清除了男尊女卑、三從四德內容的聖賢書？但是為什麼？華妹不是說事情解決了嗎？」
聽到這裡，粟仲就徹底震驚了。
因為粟仲即使知道易嬴這樣提醒自己也是為了保護自己，但他還是不明白易嬴為什麼要讓羅慶新做這事。畢竟對於天下官員，天下男人來說，幾乎沒有人會真正同意這事吧！
易嬴卻一臉不在意道：「解決是解決，但也看事情怎麼解決，而現在皇上已答應讓圖玟縣主入朝為官，並且不再過問聖母皇太后修改聖賢書的事情了。所以本官才會叫汝岳母在暗地裡也推一下手。不過汝參與進來卻不大合適，那就盡量避開一下吧！」
「這……皇上為什麼會答應聖母皇太后的條件，還有這事既然不適合下官參與，易帝師又為何要岳母去做？」
不是不相信易嬴，而是實在不知道這事該怎麼說，粟仲的整個人都有些糊塗了。
易嬴則直言道：「雖然身為男人，這也並非本官希望看到的事，但由於這畢竟是遲早都會發生的事，本官就只好按照聖母皇太后和皇上的真正所求來推動這事了。」
「真正所求？」
「沒錯，聖母皇太后求的是男女平等，而皇上求的則是盡快從聖母皇太后手中接班。」
跟著易嬴說出事情經過，粟仲整個人都汗顏了。
因為易嬴這是在做什麼？通過算計聖母皇太后來幫助聖母皇太后實現理想，或者說通過算計皇上來幫皇上實現坐穩江山目的嗎？這種事別說讓粟仲去做了，想都不敢想啊！
不過分析一下事情發展，粟仲也知道聖母皇太后和皇上如果都不願退縮，或者說聖母皇太后如果不願意退縮，這肯定是唯一的結果。
於是猶豫一下，粟仲點點頭道：「下官明白了，難道這是聖母皇太后不願放棄男女平等思想的緣故？」
「沒錯，確切的說是任何聰明女人都不會放棄男女平等思想。所以我們既然無法破壞她們的聰明，也就只有讓她們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反正是糊弄，易嬴也不怕繼續糊弄道：「當然，對於聖母皇太后來說，她也願意承擔這樣的失敗或錯誤。只能說是求仁得仁罷。畢竟就好像粟仲汝說的一樣，大家都不相信聖母皇太后能夠成功。」
「不相信？難道帝師大人相信？」
「汝知道本官當時為什麼要對解大人說什麼商業建國一事嗎？那就是因為……」
雖然順序有些顛倒，但跟著易嬴開始說起男女平等乃是社會發展的必然潮流後，粟仲就有些汗顏了。
因為在人人都想賺錢，人人都想富裕的狀況下，誰又會想到財富和社會的發展也會帶來男女平等的必然主因。
不過換成粟仲自己，若是生了個女兒又會不讓她們讀書、識嗎？不說現在《三字經》、《百家姓》已經普及，即使粟仲的女兒最終無法學有所成，但肯定也會有女人好像聖母皇太后圖蓮和圖玟一樣學有所成。
而且那些男人、那些官員或許能壓得住自己的晚輩、自己的妻子，又能壓得住自己的長輩嗎？
所以雖然沒有官員、沒有男人會去贊同男女平等想法，粟仲也知道這事很難說會不會像易嬴說的一樣。
於是點點頭，粟仲說道：「帝師大人的意思是，叫下官將這些事情說出去嗎？」
「這可不行，汝千萬別捲到這種事情裡面來，這可不是汝這種低級官員能去攪和的事，本官會對汝說這些也是因為需要汝岳母去做事，所以才希望汝不要誤會罷了。不過為幫助本官，也是幫助汝岳母，汝以後可以經常與那些低級官員走動一下，不為拉攏他們，也都是要聽聽他們的想法，聽聽他們對整件事的看法，對其他事情的想法。不過這種事汝不用留到晚上來做，更不能以此做為喝酒的借口。就當是工作閒暇，或者說是一起吃中飯時多瞭解一下就行了。」
「下官遵命。」
聽到易嬴對自己的要求，粟仲是又激動，又汗顏。
因為粟仲雖然不明白易嬴為什麼要自己多與那些下級官員交往，但如果能幫易嬴做事，這也等於是粟仲的榮耀了，可易嬴居然又說什麼不能以喝酒為借口，這就明顯是在照顧羅柳華了。
只是易嬴重視羅柳華就是重視自己，這同樣值得粟仲去高興，去滿足。
然後等丹地稟告過洵王圖堯等人不僅昨日就已離開帝師府，甚至一大早就被北越國皇上圖煬傳旨入宮時，易嬴也不再在粟府逗留了。
畢竟現在的粟府不比以前的羅家隱秘，不僅易嬴與栗府的關係遲早會由那些下人透露出去，易嬴也不可能因此給粟仲的工作帶來太大壓力。這即使不是為了粟仲，僅為了羅柳華和羅慶新，易嬴也希望他們能生活得安安生生些。
特別想到粟仲說的那些官員對清除男尊女卑、三從四德思想的態度，易嬴就知道這件事相當的任重道遠。
或者說，誰都不知道將來究竟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