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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六十章 、祭旗的人頭 文 / 凡十二

    [正文]第三百六十章、祭旗的人頭——

    第三百六十章、祭旗的人頭

    只要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人,心中總會有一個誤區。那就是沒人可以比自己狠,沒人可以比自己大。

    可以這兩個字很重要。

    因為,即便他們也有向人低頭的時候,但也只會向比自己強大,或者說是已證明比自己強大的人低頭,卻絕對不會向那些明不見經傳,甚至在他們心目中只是個小丑一樣的人低頭。

    即使偶爾輸給了這樣的小丑,他們依舊不會認輸。

    所以,當萬大戶讓人提著龔鞏來到圖仂面前時,圖仂的雙臉反而由白轉黑了。

    當然,由於圖氏原本就又黑又瘦,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看出來。

    望了望還在糾纏不休的包三娘與錢江,萬大戶說道:「怎麼,大世子還不叫你那護衛收起武器,難道真想看著他死在這裡不成?」

    「哼!我們圖氏只有站著生,沒有跪著死。」

    不是說圖仂在這時仍要硬頂,而是除了那些被當成戰利品抓起來的王府護衛、龔府護衛外,龔家在朝廷中大名鼎鼎的抄家商隊已在萬大戶攻擊下蕩然無存。心中已認定萬大戶不敢殺自己,自己也沒有什麼再需要犧牲顏面來守護的東西,圖仂自然不願在這時向萬大戶低頭。

    望著圖仂一臉硬氣的模樣,萬大戶卻哂然一笑,一臉不屑道:「嘖!原來這就是育王府對待下人的方式,老夫受教了。三娘,動手吧!」

    「遵命!老爺。」

    圖仂原本想說的只是自己,沒想到萬大戶卻將話語帶到了如何對待下人的方式上。

    這不僅提高了萬大戶形象,更是貶低了圖仂和王府的顏面。

    不過,不等圖仂辯白,包三娘一聲遵命後,不是手上,而是身上突然冒出一股白煙,直撲向錢江口鼻。

    沒來得及躲閃,錢江魁梧的身體立即「撲通!」一聲栽到在地上。

    而在看到這一幕後,圖仂又是一臉心寒。

    因為,圖仂原本以為萬大戶所以要殺光那些商隊護衛乃是因為沒辦法讓他們束手就縛,自己也不可能允許他們投降,但沒想到包三娘還有這樣的對付人方式。而包三娘如果用同樣方式來對付那些商隊護衛,相信那些商隊護衛一樣無法跑掉。

    可萬大戶偏偏捨棄更好的方法不用,卻硬要殺光他們,明顯就是要給圖仂和育王府立威。

    所以明白過來,圖仂就臉色陰沉道:「萬大戶,你究竟想幹什麼?」

    「怎麼?大世子真不明白嗎?還是大世子不想承認已經明白了?」

    萬大戶彷彿在盡情揶揄圖仂道:「要不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先說說大世子來興城縣幹什麼再說,免得育王爺說老夫不給他面子。」

    「你這也叫給育王府面子嗎?」圖仂的語氣中充滿戾氣道。

    萬大戶搖搖頭,帶著一種漫不經心道:「這能怪老夫嗎?誰叫大世子如此貪心,剛來興城縣第一天就拆了老夫府邸。而且老夫先前已叫大世子將那些拆了老夫府邸的人交出來,大世子自己卻不甘心。所以老夫沒辦法,這才親自來取他們的狗命。」

    「因此,不是老夫不給大世子,不給育王府面子,而是大世子自己不知道珍惜。」

    「哼!某怎麼做還用不著你這老匹夫來教。」

    終於噴出一句「老匹夫」,圖仂就覺得心中一陣暢快。

    因為,圖仂現在即便也有些不知今天這事該怎麼善了,但能逞一下口舌之快,也是圖仂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萬大戶卻臉色不變道:「老夫也沒想過要教導大世子,只是想聽聽大世子來興城縣幹什麼而已。如果大世子不說,那不是老夫不給育王府面子,而是大世子自己放棄了機會。」

    說完萬大戶也不去理會圖仂,直接就向萬府內院走去。

    望著萬大戶離去的背影,被留下來的龔鞏也有些滿臉惶然道:「大世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要不我們還是先替王府許一些條件給他,等到最後不認,他也拿我們沒辦法。」

    「我們為什麼要許條件給這老匹夫。」

    嘴中憤怒了一句,圖仂卻狠狠望了一眼還在旁邊盯著自己的包三娘,這才跟在萬大戶身後向前走去。

    而依照往日習慣,萬大戶還是先來到後院花廳才停下來。

    不過,剛進入花廳,萬大戶原本看著沒怎麼糟破壞的後院好心情頓時就蕩然無存了。因為,那扇最讓萬大戶中意的玉製屏風不僅沒有了蹤影,甚至地面上還有些沒來得及清掃,剛被破壞不久的假山碎片。

    看著萬大戶有些痛苦的臉色,跟進花廳中的圖仂卻一臉痛快道:「怎麼?心疼了。原來你這老匹夫也知道心疼啊!」

    沒想到圖仂還能說出這種話,萬豪立即怒叱一聲道:「住口,你們為什麼要打碎爹爹最喜歡的假山。」

    「為什麼?這還用問嗎?」

    圖仂卻頗有些自得,也不管是不是在繼續刺激萬大戶道:「因為帶不走,所以就打碎了,難道你認為我們也會蠢得像易少師一樣將這些帶不走的好東西留給別人嗎?」

    「那屏風呢?也打碎了嗎?」

    在萬豪被圖仂的囂張態度堵得說不出話時,萬大戶的臉色卻也慢慢冷靜下來道:「那屏風呢?屏風你們也打碎了嗎?」

    「沒有,那麼好的東西,我們怎捨得打碎。只是搬到了另一個房間,與其他貴重東西放在一起而已。然後準備尋到妥帖方法,再一起運到京城育王府慢慢賞玩。」

    「……慢慢賞玩?豪兒,你現在看清這些朝廷官員的真正嘴臉了吧!」

    「爹爹,孩兒看清了,孩兒再不會對這樣的朝廷、這樣的皇室有任何幻想。」

    不是說徹底失望,而是說徹底心寒。

    如果是無力反抗的人遇到這事,或許他們只能躲到暗處去孤苦的添舐傷口,但只要是有一絲能力的人,誰又甘心被這樣欺負。

    所以,突然聽到萬大戶與萬豪對話,原本還囂張無比的圖仂立即皺起了眉頭,忽然趕到有些事不對勁起來。

    因為,圖仂所以敢在萬大戶面前如此囂張,全是來源於自信萬大戶不敢對自己不利。畢竟由於育王府對皇位的覬覦,雙方應該還有某種合作可能才對。雖然先前外面死了不少人,可圖仂卻也沒真正放在心上,更打算即使暫時向萬大戶「低頭」,日後也肯定會好好討回來。

    可萬大戶現在又是在教導萬豪什麼?

    教導萬豪對朝廷的仇恨,教導萬豪對皇室的仇恨。

    即便育王府的確可給萬大戶一定好處,但面對萬大戶這樣的教導,顯然有些蒼白。

    所以在正式坐下時,也就只有包三娘才會去招呼圖仂一句道:「大世子,坐。」

    由於圖仂現在也已經不敢保證萬大戶會用怎樣態度面對自己,所以在被包三娘讓到牆邊側席上坐下時,圖仂也沒再多說什麼。

    沒讓人給圖仂奉茶,萬大戶卻是先自己喝了一口茶才說道:「大世子,你現在可以給某說說你們為何要來興城縣了。」

    這算審問嗎?如果沒有前面萬大戶對萬豪不要對皇室有任何幻想的教導,圖仂或許會相當不滿,但這時也只得一臉謹慎道:「萬老爺問這事嗎?這是因為太子少師建議我們來興城縣找萬老爺聯繫一下。」

    「太子少師?怎麼又是太子少師?」

    沒想到圖仂會在此時說出太子少師,萬大戶先是一臉愕然地望了望同樣坐在側席上的周謹,卻見周謹在那猛搖了搖頭。

    不奇怪周謹也會被萬大戶帶過來,圖仂說道:「這事情周老闆不知道,如果萬老爺有興趣知道事情究竟,某可以對萬老爺仔細說一說。」

    「大世子請說。」

    隨著圖仂開始說起易嬴與圖瀲、圖俟在冉丞相府中的聚會,雖然其他人聽得很認真,龔鞏卻開始覺得有些奇怪,也有些擔心起來。

    因為,龔鞏或許可以不瞭解萬大戶脾氣,但對於圖仂的態度突然好轉,龔鞏卻有些不明白原因是什麼。

    萬一圖仂的態度好轉全是因為察覺出什麼變故,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不過,由於要同時說明易嬴與圖瀲、圖俟和冉丞相三人的談話,圖仂卻也必須將所謂的出境立國一事交代清楚。因此一路說下來不僅有些跌沓起伏,等到圖仂說起易嬴對萬豪和萬大戶的評價時,兩人也有些微微動容。

    不是因為易嬴對他們的看重,而是因為易嬴居然已知道萬大戶要萬豪殺人的事。

    沒想到易嬴會將自己告訴他的事情都對冉丞相他們說出來,包三娘臉上表情雖然沒什麼變化,心中卻也不怎麼擔心。

    因為,萬大戶如果仍舊相信她,包三娘也願意繼續為萬大戶效命下去。可萬大戶若是因此再不信任她,包三娘也不介意多考慮一下自己的去路。

    畢竟比起其他人,包三娘的保命方法可是多不勝數。

    等到圖仂說完,萬大戶就望向清濯老者道:「先生怎麼看這事。」

    「少師大人真乃奇人也,居然敢在這種狀況下擇人而伺,難道他就不怕陛下心生怨怒嗎?」

    隨著清濯老者帶著不完全是懷疑的目光望向自己,圖仂雖然不奇怪萬大戶身邊肯定會有師爺一樣的角色,但仍是想想才說道:「這事很簡單,因為陛下最多還有兩年可活。也正是因此,太子才能這麼簡單就成為太子,父王才想讓某來看看萬老爺有沒有什麼可以借重之處。」

    「什麼?陛下最多還有兩年可活?這事情是真的嗎?」

    為了堅定自己的造反信念,也是因為一直以來對京城的牴觸,萬大戶所能得到的京城消息相當有限,何況還是這種只有少數人才知道的內幕消息。

    圖仂點點頭道:「確是如此,不然少師大人的安排又怎會一切都圍繞著太子旋轉,全然不顧皇上感受。因為皇上自己也知道,他現在完全就是在為太子鋪路。所以面對這樣的局面,萬老爺不認為與育王府有很多合作之處嗎?」

    「合作?大世子現在怎還能說出這種話?就以大世子今日的所作所為,大世子要如何讓老夫相信你們的合作誠意?」

    沒想到圖仂會在這時提起想要合作的事,萬大戶就皺了皺眉頭,當即擺出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

    心中憋悶一下,圖仂說道:「但萬老爺不是已將那些拆毀萬府屋子的人全都給殺了嗎?最多某在這裡承諾,來日一定讓人重修萬府,並且讓育王府派兵保護興城縣和萬府如何?畢竟萬老爺真要起事,興城縣也不是個合適地方。」

    突然聽到圖仂承諾,萬大戶等人都是一怔,甚至古老也是大有深意地打量了一下圖仂。

    至於龔鞏,則完全驚呆了。

    他不是因為圖仂給出的承諾驚呆,而是因為圖仂為什麼要給出這樣的承諾驚呆。

    很顯然,圖仂已看出萬大戶對自己的殺心,不然又怎會在到了花廳後就突然一退再退。

    而萬大戶遲疑了一會,卻仍舊一臉淡然道:「可大世子要怎樣讓老夫相信呢?畢竟大世子都說原本乃是為了育王府與老夫的合作前來,可這樣的狀況下大世子仍能對萬府做出拆屋毀物之事。如此的合作方式,敢問大世子又能相信否。」

    「這個……,那全都是下人自作主張。」

    如果不是看出萬大戶對萬豪的教導很有問題,圖仂根本就用不著對這事進行辯解,但他更清楚,這也是自己唯一能用來辯解的理由。

    雖然不知圖仂為什麼態度大變,但在聽到圖仂辯解時,龔鞏很乾脆地就帶著一臉驚惶跪到在地道:「萬老爺恕罪,此事乃龔某一力主張。雖然大世子不是不知情,但他卻無法捨棄與某的甥舅之情,更認為以興城縣狀況,萬老爺恐怕也保護不了萬府,所以才任龔某自行其事。」

    「大世子實在是無辜之人,萬老爺若要責罰,便請責罰龔某吧!」

    什麼人才能做京官?只有知進退、識大體的官員才能做京官。

    因為比起京城官場的漩渦重疊,外地官員不僅撈錢容易,也不用去面對京城官場裡那麼多的相互侵軋。可就為了「名利」二字,不僅所有官員都嚮往成為京官,要想做好京官,更得時刻都有代人受過的準備才行。

    有失才有得,如果不知進退之道,這樣的官員絕對別想在京城待長久。

    而龔鞏雖然不是官員,但在自己大哥及二哥的教導下,卻也知道這時應該捨棄自己,保住圖仂。

    因為只有圖仂安全,龔家才能安全。

    看了看已是滿臉驚惶的龔鞏,萬大戶卻又端起桌面上的茶杯一抿道:「大世子,你確實知道老夫現在想做的是什麼事嗎?」

    「那就是造反,就是想當皇上。」

    「不說老夫與育王爺的根本目的就存在衝突,即便合作也是互相猜忌、互相提防。這種不進則退,或者說是不進則死的事,你認為老夫有可能信任一個只會將責任推卸給下人,乃至是親人的人嗎?」

    「與之合作,老夫又怎能走向成功?」

    「嘶!」

    聽完萬大戶話語,龔鞏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因為很顯然,萬大戶已經拒絕了一切與圖仂的合作可能。但作為一個已經正式走在造反道路上的人,龔鞏、圖仂卻都不能說萬大戶的選擇錯在了哪裡。

    因為,他們本身都是在提著腦袋造反了,又怎可能將自己命運交託在一個無法信任的「夥伴」手中。

    如果圖仂是一個普通人還好說,假設圖仂只是育王府派出的一個聯絡官,那還可說是自行其是。但圖仂畢竟是育王府的大世子,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育王府的立場與顏面,怎又能說改就改。

    沒想到只是拆了萬府幾間屋子就會帶來殺身之禍,龔鞏「撲通!」一聲就坐倒在地面上。

    而圖仂的臉色也同樣暗了暗道:「萬老爺,即便不能合作,我們雙方也沒必要因此就走上對立面吧!」

    「如果萬老爺肯揭過此事,育王府必有厚報。」

    說到這裡,雙方已經不是在談什麼合作之事了,而是圖仂在單方面求饒,不過就是態度委婉了一些。

    可就在萬大戶神情微微一動時,旁邊的清濯老者突然說道:「大世子可知少師大人為何要育王府前來與萬老爺合作嗎?」

    「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很簡單,如果萬老爺選擇與育王府合作,少師大人就可通過育王府之手挖出那些暗中與萬老爺有交往的官員與軍隊,不僅可以撲滅育王府將來的造反念頭,也可將萬老爺的一切希望扼殺在搖籃中。」

    寒!而且還是惡寒。

    突然聽到古老分析,萬豪就覺得自己脖子一陣涼颼颼的。

    因為,不考慮什麼樹立必勝信心的問題,萬豪一開始可是極為支持與育王府合作的。所以萬豪又追問道:「先生,事情真是這樣嗎?那易少師又怎能保證爹爹一定會與育王府合作?」

    「這也很簡單,就好像少師大人曾攛掇周老闆來與老爺合作造反一樣。少師大人恐怕也是不想再讓老爺繼續閒下去,這才特意給老爺送來一個祭旗的人頭,至於育王府能不能看出這事,老夫就不能保證了。」

    祭旗的人頭?

    突然聽到這話,圖仂甚至不用再去思考,晃了晃身體,隨即就在椅子上坐著暈了過去。

    因為圖仂現在才明白,這才是萬大戶一心殺自己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為圖仂值不值得合作,而是因為萬大戶需要圖仂的人頭來給自己的造反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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