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04章：記憶如潮（三） 文 / 西子檸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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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身子很容易會疲憊，小傢伙卯足了精神頭也只堅持了一個時辰，此時卓芷然也顧不得什麼髒不髒了，大咧咧往地上一躺，齜牙咧嘴地呻吟著抱怨為嘛今年是夏天而不是冬天之類的話，卻不去想如果是冬天，她這身行頭還不早就凍死街頭？哪裡還有機會甦醒？
「快，快看，門開著她真的在這裡。」
半夢半醒間卓芷然聽到外面有吵嚷聲，她立即想到凱奇，只有他知道自己在這裡，一定是來給她送吃的了。「凱奇我好想你~~~」卓芷然動作敏捷的翻身而起，卻不曾想這具身體跟從前的自己大不相同，結果人沒站起來反而摔了個四腳朝天。
沒有時間給她埋怨，院子大大門被重物撞開，門外一雙眼睛與仰躺在地上的她不期而遇。兩人都嚇了一跳，接著就聽屋外那人一聲歡呼，「呦吼~~~你們快來看啊，醜八怪知道我們來都嚇得尿褲子了……」話音未落爆笑聲已經跌宕起伏地響了起來。
「他們說的好像是我吶。」卓芷然納悶地撓頭，隨著外頭哄笑聲越來越大才後知後覺地反問一句，「咦？他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只能說這群小鬼真的很契而不捨吧！沒有了可憐蟲尤多拉，他們單調的童年彷彿一下子失去了全部色彩，所以一早去垃圾巷子裡沒有見到人，他們立即就翻遍了全鎮最終找來了這裡。
隔著一院子的雜草，卓芷然把外頭那群小鬼的嘲笑都聽在耳朵裡，黑亮的大眼珠滴溜溜一轉，頓時計上心頭，薄翼的嘴唇勾起，沒有人注意到此刻她左邊臉上密佈的紅絲隨著她的動作緩緩蠕動著，像是突然活了過來一樣，讓她整個人顯得很邪魅。
雖然她很想立即就出手教訓教訓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但是她沒有忘記自己現在的情況，這樣子的她根本沒有能力去報仇，所以她只能忍。「且讓你們再得意兩天。」要知道她卓芷然可是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外頭的小鬼們罵到烈日中天才散，他們走後卓芷然並沒有繼續整理凌亂的屋舍，反而出門去了，她只是想到了更好玩的，假如收服了這幫小鬼還愁那個浩大的過程沒人幫忙？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報仇……唔，不對，是拯救他們無知的靈魂。
最終經過一下午的觀察，卓芷然得出了一些簡單的信息。
尤多拉的家已經挨近鎮子最邊緣，距離鎮上有些距離，所以她住的地方附近到處都是山脈和樹林，這也讓她多了一個新發現，樹林裡有很多野果和野菜，師傅教過她識毒所以不擔心被毒死。這下子肚子暫時有保障了咩。
衣服裡兜著剛剛摘來的野果，嘴裡還咬著半個，鮮紅欲滴的色澤讓人一看就忍不住要流口水。卓芷然一路大快朵頤著往家裡走，心裡想著等晚上凱奇過來也給他嘗嘗鮮，可惜這晚凱奇並沒有如約而至。
淡淡的月光下，水面波光粼粼，暈出一圈一圈的漣漪。卓芷然在這處剛剛發現的湖泊裡清洗身體，從小在海邊長大，對於水她是與生俱來的喜愛，以前她也是很小的時候就跟哥哥們出海去玩了，對於水性可以說毫不畏懼。
可是一想到未來的未知，卓芷然心裡不禁焦躁起來，在這樣一個背井離鄉跟原來世界截然不同的陌生環境裡，恐懼才是正常的反應，畢竟她在這裡無依無靠而且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該死該死該死！」細長的手臂敲打著水面，到底也還是個孩子，即使再聰明又如何？
想來想去還是想不通怎麼辦？想不通就乾脆不要去想它！回到家後卓芷然拋棄煩惱很是美美地睡了一覺。
當看到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呼吸著這片天地間甘甜的空氣，所有煩惱一掃而光，卓芷然迎著朝陽握緊了小拳頭，「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像爹娘的大人物，當你們所有人都站在地面仰望我的時候，我就是主宰！我、欲、成、魔！」不是成神而是成魔，在卓芷然的心目中，我行我素的惡魔反而比正經死板的天神更灑脫自在。當然了，說這些話不是證明她有多遠大的志向，這都是從小就被故事書熏陶的結果。
某無良老娘在某個世界的角落心滿意足地笑。
當初孩子剛出生的時候她就說過，一定要親手培養出一個比金庸筆下的各色美女們更厲害的人物，也是她每天拿來一堆東西細心培養，結果可想而知，我們的卓芷然小盆友在還未明事理之前，就被她無良老媽給引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身上穿著明顯不合體的衣服，卓芷然一邊捲著衣袖一邊想著這件衣服主人的模樣，可惜她一出生短命娘就去見閻王了，不過據說長的挺美。手掌撫摸著側臉，卓芷然鬱悶地撅著嘴，心裡惡劣地yy，既然老娘長的美麗，那害她這般模樣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從未聽說過的老爹了，那個敢做不敢承認的混蛋，居然把老婆孩子丟在這裡自生自滅。
對著空氣磨了會兒牙，卓芷然大感無聊，心裡思略著，昨天那群小鬼以為自己怕了他們，今天應該沒這麼快出現，也正好給她機會佈置一下，畢竟收服這幫小鬼也是她混跡異界的開始，她卓芷然從來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
對付一幫沒見過世面的小鬼頭卓芷然還是很有信心的，所以胡亂找些東西填飽肚子之後她就開始準備了。
只是些簡單卻隱蔽的陷阱，即使欣禾大陸上最優秀的獵人也不一定能立刻發現它們的位置，還有一些嚇唬人的機關和草人……佈置好一切，小小的人兒已經累的氣喘吁吁，手肘撐著樹幹喘息，就連剛吃下肚子裡的果子都差點吐出來。
吹了吹地面，卓芷然的小身子靈活的盤坐在樹下。靈魂醒來不過才兩天的時間了，卓芷然說不出自己的感受，唯一讓她感到慶幸的是，她發現自己對這具身體的掌控就跟之前那具身體一樣熟悉，這或許因為她沉睡前本就是這身體的主人的緣故，所以當兩世的記憶融合在一起她並沒有感覺到不適。
很好，就跟小時候一樣，她總是能很輕易的感受到體力的氣流，兩手掌心朝上平放在大腿上，大拇指和中指緩緩貼合，卓芷然一臉的堅韌，緩緩閉上眼睛。
她還清楚的記得美人師傅的話，古往今來武功都有內外之分，『外』即為表面的招式和靈機應變，只要有一本好的秘籍這自然不是什麼難事，而這關鍵的就是內功的修煉了，尤其是上層內功，不僅需要天賦和努力，也要有人給你那個機會修煉才可以。
剛好全天下的高手都集中在她家裡，天時地利人和，她自然而然的就練就了一身不凡的本領，當然，這也跟她一直以來的努力分不開。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重新開始修煉，今天的她不再是那個被所有人呵護在手心裡的小調皮，她要變強，因為她需要保護自己的資本。
打坐從來都是最枯燥無味的，可卓芷然卻一坐就是一整天，一直到夜幕降臨。此時完美的月色鋪撒向地面，竟是那樣妖艷的嗜血的紅色。原來今天竟是月底，滿月的日子。
卓芷然眉角跳了一跳，深深吐出一口氣，隱約間竟然可以看到污濁的分子。
雖然剛剛第一眼看到這樣的景色她詫異不小，好在尤多拉的記憶裡對於這個並不陌生，只消片刻她就接受了這一切。漆黑的眼珠緩緩移動的環視一周，院子裡有人進來過的痕跡，卓芷然心裡慼慼，練功最忌諱被打斷，看來下次要找個安靜的地方才行。
目光最後落在了不遠處的小石台上，那裡是一個布包。卓芷然皺起秀眉走過去，儘管東西還在包裡，但是她天生靈識比一般人強，鼻子立即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嘴角緩緩勾起，她已經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打開布包裡面果然是蕎麥餅，本就餓了許久卓芷然也顧不上去想凱奇為什麼不叫醒她，一手抓著一個狼吞虎嚥地就往嘴裡塞。她想她此生都忘不了蕎麥餅的味道，更忘不了給她蕎麥餅的人，在她最困難最飢餓的時候，是凱奇給了她溫暖。「小凱奇。」
翌日清晨，卓芷然正盤坐在房中吐納，卻意外被屋外的尖叫聲吵醒，起伏不定的哭喊聲預示著來這裡的不止是一個人。當清晨的光輝灑落地面，陽光透過破舊的窗子潛進來，床鋪上被金光籠罩中的小小人兒嘴角微微勾起，因為她知道，她等的機會，來了。
那日，沒有人知道那間被鎮上所有人唾棄懼怕的小屋裡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從那天開始，一切似乎都變得不同了，鎮上的孩子不再像從前那樣到處搗亂欺負人，反而每日近乎崇拜地跟在那個過去一直被他們欺壓的醜八怪身後，也是那天起，鎮上失去了那群調皮的稚嫩的身影，少了煩惱的同時也少了許多童趣。
多年以後，當有心之人尋根究底來到布魯貢小鎮，才知道原來從那時起，她已經憑一己之力收服了鎮上所有的孩子，聽說他們都管她叫，尤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