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47章 忘憂 文 / 駱無
披散著長髮的柳易雪，如同天神一般站在地上，舉劍如蘭，眉眼如星戴，冷笑道：「原來我的那些人是你殺的**：九少爺！」言談間，絲毫沒有對那群人的死有任何憐憫之色。
「你養的那群狗，臨死之前一個字都沒透露，也算是你調教有方，你費那麼大的周折，施了苦肉計，不就是為了接近黃毛，可惜，黃毛是我的，他愛的人也只有我，不管你偷天換日還是顛倒乾坤，你永遠都只能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我們恩愛。」
「沒想到你也會說出這麼肉麻的話，真是不要臉。」柳易雪的眼睛一凌，升到空中，卻並沒有舉劍刺去，依然持著他森冷的眼神盯著閻王，「封神令在你手上？」
「封神者不是我，封神令又怎麼會在我手上？」
封神令，只要擁有此令之人，就擁有封神的權力，自從人間界流傳著封神令的傳說之後，各路妖魔以及有心機的人類都開始蠢蠢欲動，誰有了封神令，何止人間天下囊括在手中，就連天地冥三界都可為所欲為汊。
「你不知道，子恆一定知道。」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即使提到黃毛，閻王還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彷彿根本沒有把黃毛的安危放在眼裡。
「你接近他，不就是為了封神令麼？否則，夫人是不會放你來單獨見他。朕」
「哼……」閻王臉上露出幾分猙獰之色，恨厲地說，「我是為了封神令接近他，可我還沒問出口，你就已經來攪局了。」
剛剛走到空地邊上的人只聽到這一句，然後就像是著了魔一般，扭頭就往回走。
「我是為了封神令接近他……」
「我是為了封神令接近他……」
……
腦海裡一片空白，唯獨這句話，像是複印機一般密密麻麻地攀爬在腦海裡，讓他有一種狂吼出口的憤怒。
為什麼要騙我？
$960e$738b$ff0c$4f60$8fd8$662f$539f$6765$7684$960e$738b$5417$ff1f$4f60$5df2$7ecf$4e0d$518d$662f$4e86$5427$ff0c$4f60$53ef$4ee5$8086$610f$8df5$8e0f$7740$6211$5bf9$4f60$7684$7231$ff0c$4f60$53ef$4ee5$51b7$6f20$5230$50cf$8352$6f20$91cc$7684$591c$665a……
可你不該騙我，你不知道我對你的愛有多深多濃。
越濃的愛就會產生越深的恨。
$6068……$6068……$6068……
手指握成拳頭，狠狠地砸在樹桿上，明明流的是自己的血，彷彿疼的是眼前那顆樹。
眼淚無聲落下，落在地上，那價值連露水都比不上。
這樣的眼淚，多廉價，而自己居然為了他變回狐狸，變成了縮頭烏龜，變成了一個需要那麼多人去關心的弱者。
——或許，閻王還是那個閻王，只是他已經厭煩了照顧自己。
他走出樹林，月光落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子恆。」接應在外的玉衡和梅箬擔憂地看著他，兩個人把傾城的屍體裝在棺木裡面，準備移送到其他地方去。「你不是去找小閆子嗎？他怎麼樣？」
「我們走。」他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眼淚已經止住，但痕跡還在，所以他固執地轉過頭去，不讓他們兩個人看出哭過的端倪。
「去哪裡？傾城娘娘死了，我們怎麼辦呀？」
「要是回皇宮，我們肯定會被砍頭的。」梅箬膽戰心驚地說，他們從皇宮裡逃出來，沒想到就是跟著子恆來收屍體。
「去陰間。」
「啊！」玉衡的身子抖索兩下，驚恐地問，「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是啊，公子**：九少爺。」
黃毛不再多囉嗦，將棺木小心翼翼地藏在山洞裡，又用石頭和草木仔細地掩藏之後，才抓住他們，瞬時來到酆都城。
這一次進酆都，不再像前次那般生疏，倒是有種熟門熟路的感覺。
如今的酆都城，已經沒有了鬼怪走動，想必錦雲的陰曹地府已經建的差不多了。
「這裡就是人間和陰間的交界酆都呀，怎麼沒有鬼怪行走？」
「陰間有陰曹地府，現在的鬼，估計都去投胎轉世了吧。」
「投胎轉世？」這個時代的人，對這些都沒有什麼概念，所以關於投胎轉世這些詞語都無法理解。
「你們死後，魂靈會被帶回陰間，經過地府登記，投胎到新的人家。」
「那我下一世能不能投胎到好一點的人家裡？」
「這一世不做惡事，下一世自然能。」
「原來如此，梅箬，我們這一世都沒做什麼壞事，下一世一定能投胎到一個好人家裡。」
「嗯。」
不知不覺間，幾個人已經到了冥河岸邊，沒有鬼魂夜遊，自然也就沒有了承載他們的船隻，冥河之上只有一隻小船，上面坐著一個船夫，戴著蓑笠，樣貌看不清楚，但身形倒是十分魁梧。
黃毛從懷裡拿出一把銀子，塞到船夫手上，船夫也不說話，逕直站起身，為他們撐船。
雖然黃毛說了陰間並不可怕，可是玉衡和梅箬畢竟第一次來，所以抖抖索索的，害怕得緊，生怕到了陰曹地府，會看到非常可怕的情景。
船隻安靜地往對岸移動，船夫雖然在撐船，但週遭並沒有水聲，害的玉衡和梅箬大氣也不敢出，屏著呼吸半天喘不出一口氣。
船到了岸邊，黃毛帶著他們下來，走到一座還算氣派的城門前，他不禁在心裡想，這閻羅殿一開始就這樣，倒是幾千年都沒變過樣子。錦雲是第一代閻羅王，能把閻羅殿弄出這般模樣，不愧是冥界的開山鼻祖。
「有沒有覺得子恆今天有點不對勁？」
身後傳來兩個人絮絮叨叨的聲音，黃毛只當沒聽見，可是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
「確實有一點，我站在他身邊都有點怕。」
「好像隨時要爆發的樣子，應該是有什麼事情發生過，又不想跟我們說吧。」
$201c$55ef……$201d
「你們兩個不想永遠留在這裡，就給我閉嘴。」
玉衡和梅箬慌忙捂著嘴，再也不敢說半句。
「來者何人？」
「在下王子恆，是閻羅殿下的舊識，特來探望。」
「可有證明？」
黃毛遲疑了一下，他可沒有什麼證明，不過錦雲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此處管理的井井有條，想必也是費了不少心思，只是這規矩也太多，要見個人都難見了。
這時，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叫道：「公子，你可來了？閻羅殿下一直在念叨你。」
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見孟婆跟他們很熟識的模樣，便不再說什麼，但臉上依然帶著可怕的表情，光這一點就不得不讓他佩服錦雲的選人能力。
「閻羅殿下，你看誰來了。」
孟婆熟門熟路地走進一間書房，閻羅正在案頭上奮筆疾書，聽到孟婆的聲音，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
「黃毛。」閻羅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喜色，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看來，地府被你經營的不錯，當初補鏡神果然沒看錯你。」
「鬼魂在陰間越積越多，所以就想盡快地把這裡整頓，動作就急了一點。」
「有沒有想過招些人手來，設立一些職位？」
「想是想，但挺難找。」
黃毛掃一眼案上的冊子，說：「你這裡缺一名判官吧。」
「是啊！」閻羅無奈，「如果能有一個幫忙整理文書的，我也就輕鬆了。」
「我倒是有一名人選。」
「哦？說來聽聽。」
「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過傾城的魂魄。」
「傾城，我就知道你說的是她，可是她……」閻羅頓了頓，「她從來到陰間之後，就癡癡傻傻，不會說話，也不記得生前的事，師傅在她身邊待過一段時間，她又給我發過英雄帖，所以我對她的印象很深。」
「可以帶我去看她嗎？」
閻羅點點頭，也不多說，直接帶著他往屋外走**：九少爺。
玉衡和梅箬無事可做，也只好跟著他們一起去，只是他們實在不明白，他們到陰間根本無事可做，不知道子恆帶他們來是為了什麼。
閻羅帶著一行三人來到一間算是雅房的地方，推門進去，只見傾城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
梅箬和玉衡看到她，都還留有傾城娘娘的陰影，因此有些害怕地縮到一邊去。
黃毛走上前，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在她身上滴了幾滴液體。原本毫無聲色的人終於回轉過來，一雙眸子看著眼前的人，半晌才反應過來。
「公子。」傾城驚喜地起身，「你怎麼來朝歌了？」她轉頭四處看了看，問，「這裡是……皇宮？」皇宮有這麼簡陋嗎？
「這裡是陰間。」
「陰間？」傾城驚呼，「我們都已經死了嗎？公子，連你也死了嗎？」
「不，我還活著。」
「所以，死的人是我嗎？」傾城白著一張臉，失聲笑了起來，「死了也好，不用遭那些罪。」
黃毛回過頭，看著閻羅，道：「錦雲，我有一件事相求。」
「你是想讓我通融，放她的魂魄回去？」
「我只是想給她一個選擇，她命不該絕。如今生死簿還未撰寫齊全，相信上面的人也不會苛責下來。」
「知道了，我答應你便是。」
黃毛再轉過頭，問她：「你願意回人間，還是留在這裡幫錦雲？全看你自己一句話，你如果願意回去，你的身體還留著，如果你不想回去，我們回到陽間，自會把你的屍體燒掉。」
傾城看著他，只沉默了一會，便堅定地說：「我留在這裡吧。」
「……」
「公子，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傾城只是一介女流，不想再摻入家國天下這種事。」再者，她真的累了。
黃毛見她意志堅決，不再多勸，點點頭：「我相信你在這裡會很快樂。」
「公子……」傾城最終滑落兩行淚，她在外人面前，向來都是以女強人的形象示人，如今，她終於露出了她身為柔弱女子的一面。
黃毛想起她喜歡著閻王卻不動聲色地隱藏著的心情，他就不得不打心裡佩服她的堅韌，可是如今，他才知道，眼前的女子，真的只是一個女人而已。
他黯然告別了傾城，和閻羅以及玉衡梅箬走出門，來到長廊處，玉衡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子恆，我們還要去做什麼？」
「你們想不想變回正常人？」
「想，當然想啊。」自從傾城娘娘進入皇宮之後，進宮的男人被閹割，女人被結紮，除了皇上王妃侍衛，宮裡基本上沒有身體完好的人，男人不再是男人，女人不再是女人，所以玉衡和梅箬一聽，立刻就雀躍起來。
「黃毛。」
黃毛轉過頭，看見錦雲忽然變亮的眸子，不禁感歎道：「你果然還是以前的錦雲啊。」
「怎麼，你覺得我變了？」
「原本以為你變了。」以為變成神的人都會無心無情，可是聽了補鏡神的話之後，才知道神祇是比一般人冷心冷情，所以才能坐定在那個位置上判定人的對錯。
「我怎麼會變。」閻羅這一次終於笑了出來，笑容並非一閃而逝，他本身長的俊俏，如今一笑，頓時使得週遭光耀生華，「我只是覺得你就是個爛好人。」
「爛好人總比爛人強。」
「你這傢伙。走吧，我帶你去元華圈。」
說著，他們已經進了一個偌大的房間，房間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屋子中間有一個漂浮著煙霧一般的圓圈，透過朦朧的霧靄，隱隱約約能看見對面的牆壁。
「你們兩個走過去吧。」
「這是什麼？」玉衡雖然知道子恆不會害他，但生怕自己走過去會變成奇怪的東西出來。
「陽間有很多缺胳膊少腿的人，他們身體殘疾，來到陰間之後，要進行修復，就要經過元華圈。」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閻羅不解地問，「這可是我費盡心思造出來的，哪知道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也是因為你才知道的，你可是冥界的祖師爺……當然這些話可不能說。
回過頭，卻發現梅箬和玉衡都已經爭先恐後地走完元華圈出來了，兩個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哭完又開始哈哈大笑，黃毛也不理睬他們，兀自和錦雲敘舊。
回到別院，孟婆已經端了四碗湯過來，呈到他們面前。
「這是正宗的孟婆湯。」黃毛隆重介紹起孟婆湯的創始人，逗得玉衡和梅箬哈哈大笑。
「跟你煮的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