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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十七章 文 / 梅子青

    望族千金217_第二百十七章來自()

    屋裡掌了燈,紅瘦在內室打疊衣物,偶爾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邵槿在炕上喫茶,眉眼柔和。

    畫枕打起簾子,隨後進屋的齊悅瓷顯得神情疲憊,他瞥了一眼,詫異地問道:「她們說你去五嫂院裡了……不是去閒聊嘛,怎麼這副模樣?快上來坐……」

    齊悅瓷懶懶歪在炕上,無精打采得支吾著:「坐了大半日,有些累了……」她能告訴他幾個嫂子和個姨娘為了一碗湯大打出手嗎,他聽說,必然生氣,何苦白給他增添煩惱呢。

    說出來,連齊悅瓷自己也覺得丟人。

    「哦……要喫茶嗎?」畫枕退了出去,邵槿端起自己的茶盞,喂到齊悅瓷唇邊。

    他看得出來齊悅瓷有事瞞著他,但那是內宅的事,齊悅瓷不願說,他也就不多問,反正能讓齊悅瓷這副樣子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那幾個兄長和嫂子……他想起就是一陣頭疼。

    她就著他的手吃了幾口,才搖頭道:「你今兒回來得倒早,沒事兒嗎?」抬頭看見紅瘦身著水紅比甲從裡間出來,她不由小小吃了一驚,習慣性得坐直了身子,露出端莊的微笑。

    紅瘦屈膝給她行禮。

    邵槿看也沒看一眼,沖後擺手道了聲「你出去」,才勾起一抹淺笑說道:「不是趕著來給你報好消息嗎?不知夫人有沒有打賞?」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

    齊悅瓷一呆,心底念頭一動,精神很快變得振作起來:「你的意思是……純兒,他中了?」雖然明日才放榜,可她相信以邵槿的本事。探聽這麼點小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

    邵槿含笑不語,雙目炯炯望著齊悅瓷。

    「是不是啊?你快說啊……」齊悅瓷一手伏在炕桌上,另一手推他胳膊,嬌嗔著。

    「你先說有什麼打賞?」邵槿享受著她的撒嬌,索性賣起了關子。

    這個人,平日看著挺正經的。怎麼胡鬧起來也像個孩子一樣……齊悅瓷腹誹。嘴角噙一朵含苞的笑,語調異常甜美輕柔:「那你想要什麼打賞呢?只要你開口,我保證滿足你。」

    邵槿得了便宜,眼裡的笑意更深。卻不回答,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齊悅瓷明白他的意思,心內含恨。又不得不下炕繞到他身後,給他捏著雙肩,吐氣如蘭得問道:「這樣好不好……究竟是什麼好消息啊。你快告訴我吧。」

    她決定,等她套出話來之後,一定得好生修理他一番,免得他越發囂張了。

    邵槿舒服的嗯了一聲,伸手將她扯到懷裡,抱著她坐在自己腿上,才點著齊悅瓷的眉心笑道:「瞧把你給急的……小舅子中了。安安心心在家等著五日後的殿試吧。你也可以放心了吧?」

    天天念叨著弟弟,什麼時候也能把他放在心裡呢?他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羞恥。

    「當真?你怎麼知道的?」齊悅瓷登時從他腿上跳起來。卻被他攬了回去,只好乖乖依在他胸前。

    其實今天在宮裡時,聖上忽然向他問起小舅子和齊家的事,他當時就留心了。後來一打聽,方知小舅子的文章被取中了,估計會成為今科年紀最小的進士。依他猜測,能讓聖上親口動問……殿試的結果可想而知了。

    當然,他不會實話實說。以齊悅瓷對弟弟的那種深厚感情,如果聽說聖上對她弟弟上心了,只怕反而會擔憂焦慮。

    「我差人打聽的……」他望著齊悅瓷的目光漸漸幽深,嗓音低沉如悶雷。

    齊悅瓷慌忙偏頭避開他,笑道:「多謝。」每次與他深邃的目光接觸,她都會沒來由的一陣緊張,而她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

    邵槿正好在她瑩白如玉的面頰上親了一口,低聲道:「這可不夠……」難得有這樣的好機會,他若輕易放過了,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總得套點她的承諾吧。

    他滾燙的大掌開始在她身上游移,甚至隔著衣服揉捏她的敏感之處。

    齊悅瓷一下子羞得滿臉通紅,欲要跳下去卻沒他力氣大,只能任他擺弄。身上的酥麻之感一點點變得強烈,她難以自制的全身發軟,緊緊攀附在他身上。

    邵槿攫住她紅唇或纏綿或猛烈的碾磨。

    她唇齒間溢出長長的嚶嚀聲,彷彿深夜裡風吹過紗窗的歎息般。

    只是理智尚存,她勉強抵住他胸膛,一雙盈盈秋水朦朧倒映著他軒朗的五官,口吻曖昧:「還剩下幾日……你且忍忍,好不好。」她幾乎是在哀求他了。

    邵槿不由得在心裡咒罵:可惡的貴太妃,他已經忍了快三個月了!每晚抱著軟玉溫香,卻不得不強迫自己趕緊入睡,這是多麼的煎熬啊。

    「沒事,不會有人知道的。」漆黑的雙目似要將她整個人吞噬,他蠱惑著她,也安慰自己。

    齊悅瓷清楚地感覺到有堅硬的東西頑固地抵在她腰間,像烙鐵一般,燙得她的血液差點停頓。她匆匆掃了一眼窗外,天未大黑,而且五姐那裡……她終於按住他的手,為難地解釋道:「一會子,我得去陪五姐一同用飯,她難得過來,不好叫她孤零零的……」

    邵槿一愣,蹙眉道:「什麼五姐?」他還不知齊懷玉在府裡的事。

    趁此機會,齊悅瓷飛快地從他懷裡鑽出來,胡亂理了理衣裙,抬眸笑道:「是我娘家的五姐姐,午飯前過來看我,我留她在家住幾日,不能怠慢了。」

    心知他一定會問緣由,可她真不知該怎麼解釋這攤子亂七八糟的事。

    果然,邵槿十分驚訝:「是嫁給常安泰的那個嗎?她怎麼會……」

    他不糊塗,一聽就知裡頭有問題。同在京城,姊妹間多多走動是尋常事,可一般不會留宿。又不是遠道而來的親眷。齊悅瓷向來守規矩,不會貿然提出留宿她,只能是她自己要求住下來的……

    齊悅瓷也沒打算瞞他,將自己所知的敘述了一番,才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擔心她離開這不會回常家去,她又有身孕在身。所以暫且留她住下了。下午太忙。還沒顧得上問問詳細情形呢,打算晚飯時再說。」

    「你拿主意便是,」邵槿面上閃過遲疑,「就是……咱們需不需要給常家送個信去?」

    這種人家夫妻間的家務事。身為親友,委實不便插手。

    可顯然事情找上他們的門了,他們若不從中協調。反而顯得太冷酷無情,叫人以為是他們眼裡無人。何況那是齊悅瓷娘家的姐姐,這點面子。他必須給。

    現在沒弄明白齊懷玉的心思,齊悅瓷也不好太多干涉,想了想搖頭道:「先別送了,等我回頭問過五姐的意思,再告他們一聲吧。」

    邵槿同意:「也好,時辰不早了,你過去看看她吧。老太太那裡我會去替你說的……」

    齊悅瓷笑著道謝:「那辛苦你了,我走了。晚飯讓紅瘦服侍你用吧。」

    「等等,夜裡風涼,加件衣服吧。」邵槿回內室,替她取了件豆綠緞子對襟披風給她穿上。

    她一下子不習慣,忙低垂著頭。

    邵槿在她耳畔低笑:「晚上我等你,你不依我,我就用強的了……」

    齊悅瓷漲得耳根通紅,唰的一下溜出去了,暗啐邵槿不正經。

    夜幕降臨,綠枝連素提燈在前引路,齊悅瓷扶著畫枕的手慢慢朝前走。後面跟著四五個粗使的小丫頭,手裡提著五彩掐絲嗆金的大捧盒,裝著熱騰騰的飯菜。

    屋裡,齊懷玉和芳樹幾個正圍在炕邊說笑,氣色比中午之時好了許多,人也顯得精神了。

    齊悅瓷才微微放下心,上前致歉道:「下午有事耽擱了,害得姐姐一人在此寂寞,姐姐若怪我我甘願認罰……」她說著,畫枕服侍她脫衣。

    「妹妹管著諾大一個府,上上下下多少事情等著妹妹作主,可別因我而誤了事。我有這麼多丫鬟伺候著,陪我說話,怎麼會無趣?」她扶著腰準備起身。

    「多謝姐姐體諒……這麼晚了,姐姐必是餓了,咱們且先用飯吧?」齊悅瓷忙搶前一步攙了她一把,兩人緩緩來到小圓桌前坐下。

    畫枕領著小丫頭們擺飯,一面笑道:「夫人特地吩咐廚房做了五姑奶奶愛吃的西湖醋魚,陳媽的手藝很好,保管乾乾淨淨絕不會腥的。」

    齊懷玉感激地握了握齊悅瓷的手。

    落英微笑道:「酸酸的正好開胃,奶奶可得多吃點,別辜負了九姑奶奶一片心意……」

    齊懷玉忍不住也笑了:「這兩個丫頭……看來我今兒為了九妹妹,也得多吃一點,不然白落她們一場抱怨。」

    「姐姐即使不為了我,也得為肚子裡的小侄兒著想啊。姐姐吃的少,小侄兒營養不好長得慢,回頭心疼的還不是姐姐自己。」齊悅瓷藉機勸道。

    在眾人連哄帶說下,用飯時,齊懷玉還真沒讓大家失望,喝了滿滿一碗蓮子粥,每樣菜都吃了些。

    兩人挨著炕坐,小丫頭泡茶來吃。

    閒話了一番家常,齊懷玉抬頭望著齊悅瓷,真摯得說道:「出門時,我心裡也是怕的,不知該往哪兒去……諾大個京城,我居然無處可容身。」

    她眼圈泛紅,語調哽咽,「思來想去,唯有來找九妹妹。心下也明白必會給九妹妹添麻煩……但是除了九妹妹,只能去客棧了,我又不敢……」

    齊悅瓷汗顏,趕緊勸道:「看姐姐說得,自家姊妹,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來我這,那是把我當妹妹看待,我只怕沒有招待好姐姐。客棧那種地方,豈是姐姐能去的,姐姐只管安心在我這住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多謝妹妹……」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又道:「妹妹不問我,心裡怕也是懸心的,其實,這事兒……或許當真是我往日錯了。」

    「姐姐千萬不要胡思亂想……」齊悅瓷聽那口氣不對。暗暗焦急。

    齊懷玉淡淡笑了,笑中含著夕陽墜山的落寞,讓這春日美好的夜晚多了一層悵惘。她遙遙望著遠處的虛無,緩緩敘道:「我總想著,能在一起不容易,當初他亦是為我吃了不少苦。

    他敬我重我。對我體貼。我便以為這一輩子都能這麼安靜溫馨的過下去了……

    我們老夫人背後惱我,偶爾給我使臉子瞧,我看在他對我一片情意的份上,偷偷忍了。不想叫他因我們而為難,也盡量多孝順著老夫人。」

    齊悅瓷連連點頭。

    「……是他自己說過絕不收通房侍妾的,只守著我一個。我好歹也是大家子出身的小姐。該懂的規矩都懂,不會提出那樣過分的要求。可他口口聲聲不要……到頭來,卻瞞著我。竟連,連……」她泣不成聲。

    齊悅瓷忙抱住她雙肩。

    原來是這個原因。

    她清楚齊懷玉的性子是頗為清冷傲氣的,可能與婆家之人相處得不會很好,但未料到常安泰居然,會做出那等事來。

    齊悅瓷並不是反對男人納妾,而是認為常安泰不該輕易許下承諾,到頭來又自己違背。他那樣。倒不如當日沒有做出任何承諾,今天齊懷玉也不會這麼傷心難過了……

    她淚落如雨。染濕了齊悅瓷的淡紫色薄娟褙子。

    「孩子都五個月了……老夫人要把那丫頭迎回來,立為姨娘……問我的主意!事情到了這份上,問我?又有什麼意思呢?」

    齊悅瓷狠狠吃了一驚。

    五個月,那即是發生在齊懷玉懷孕之後不久的事。

    她正不知該不該問,卻聽齊懷玉自己接著說道:「他說他當時喝醉了,犯了糊塗,要我原諒他……分明是騙我,他把那丫頭送去莊子裡,無非是擔心我不肯放過她,故意護著她,難道我在他心裡就是那種不分輕重、蠻橫無理的人嗎?

    ……又不敢和我開口,借老夫人的嘴讓我知道,不過是為了把人接回來而已。虧了我竟會相信他,以為他待我一片深情,總是過意不去……原來是我自欺欺人了。」

    她的啜泣聲淒涼而哀婉,極力的隱忍與壓抑著,卻反而更叫人心碎神傷。

    齊悅瓷聽得又氣又無奈,一時無言可勸。

    在那樣的變故面前,言語的安慰是那麼蒼白與無力。

    一個女子從此之後就將活生生的橫亙在他們中間,甚至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最關鍵的是……對至親之人的信任,其實不過是一個可笑的謊言,包裹著骯髒。

    這種打擊,又有幾個女子能承受得住。

    齊悅瓷深深的為她難過。上次兩人相見,她是那麼幸福與滿足,才短短幾個月,一切已物是人非了。

    她緊緊抱著齊懷玉,讓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在常家,她怕是連哭的權利都沒有,還得歡歡喜喜張羅,為曾經不顧一切愛過的男子納妾、養育孩子……她渾身發冷,她若愛上邵槿,結果只會更糟糕。

    邵槿含情脈脈望著她的眼神,在她眼前不斷出現。

    直到亥時初,齊懷玉哭得累了,幾個丫鬟忙伺候她睡下,倒是睡得很沉。

    齊悅瓷回房,先去淨房梳洗一番,換了寢衣出來,才知邵槿沒在。叫了丫鬟來問,原來是晚飯後有事去外書房了,叫她早點安歇。

    她原是想等他的,可一想到齊懷玉哭得那麼淒慘,心便漸漸淡了。

    常安泰為娶到齊懷玉,曾不惜破壞自己的名譽,不惜與父母爭辯……結果呢,該發生的遲早得發生,該進門的總是會進門,該傷害的還是不可避免的傷害了。

    相比起來,邵槿對她,從未有過那樣的深情,她若對他動了真情,是生生要把自己逼死吧?

    她閉上眼睛,靠著迎枕,強迫自己睡著。

    朦朧中,感覺有具溫暖的身體貼在自己身上,她無意識地靠了上去,手臂擱在他胸口沉沉睡下。

    邵槿描畫著她緊蹙的眉眼,心就慢慢揪住了,呼吸困難。

    他有時會問自己,為何獨獨對她不同,為何不能抗拒她的一點一滴一顰一笑,為何不能像對別人那樣對她板起臉……答案是,他捨不得。從前他做任何事,只以邵家和朝廷為重,現在,無論是多小的一樁事,他的腦海裡,會首先跳出她來,那是不受他自己意識所控制的一種慣性。

    或許,在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注定了他的淪陷。

    …………

    齊悅瓷對鏡梳妝,銅鏡裡瞥見邵槿身穿月白色單衣從簾外進來,笑著招呼道:「打完拳了?淨房裡已經預備好熱水了,叫綠肥服侍你吧……」

    他心情很好,眉梢輕揚:「沒事,我折了幾支桃花回來,你看怎麼插瓶好?」

    他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大把桃花,開得絢爛而奪目,給整個屋子平添了五分春色。他可能不慣於折花,長短參差不齊,但每一束,皆映照著齊悅瓷明媚如夏山滴翠的笑容。

    她輕輕接過,捧在手心,彷彿觸摸到了他掌心傳來的溫度。

    一襲碧色衣裙的她,輕快地抱著花去博古架上找瓶子,回眸時,秋光瀲灩,醉人的芬芳幽幽吐露。(未完待續)

    望族千金217_第二百十七章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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