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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零七章 文 / 梅子青

    望族千金207_第二百零七章來自()

    徐氏、高氏分別帶了孩子在沐芳閣逗趣,幾個孩子或躺或跪坐在炕上,嘰嘰喳喳的,頗是熱鬧。//百度搜索看最新章節//

    徐氏的姐兒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著齊悅瓷手上戴的赤金嵌紅珊瑚戒指,一臉的迷茫得趣。

    齊悅瓷看得好笑,索性取下戒指,給她套在右手大拇指上。孩子太小,即便是大拇指,依然撐不住戒指,順勢滑落下來。

    姐兒卻玩得很高興的樣子。

    「……你既這麼喜歡孩子,快點生一個是正經。」高氏啟唇而笑,露出白玉般的貝齒,眼神真摯。

    無論娘家如何得勢,女人只有生了兒子,才能真正在婆家立足。不然,說話行事總是不夠理直氣壯。

    齊悅瓷紅著臉低頭,輕輕啐道:「嫂子又拿我取笑……」雖然嫁人生子是再自然不過的流程,可她並未做好當母親的準備。

    成親比她預料的提前了,現在再要一個孩子,她不知能不能應付得過來。

    這件事上,徐氏經歷了幾番波折,最有感慨:「妹妹可別不信。我的情形,妹妹是看在眼裡的……若沒有這個小子,現在還不知怎麼樣呢。如今我也算是兒女雙全的了,可我們夫人她……上了年紀的人,都希望孩子越多越好。」

    原來六夫人生怕徐氏對兩個通房下手,時不時會敲打她一番。徐氏為人良善,從未想過這些。

    也是從韻和雙梨自己不爭氣,伺候五少爺時日不短了,卻一直沒什麼動靜。

    老年人喜歡孩子,認為多子多福,齊悅瓷當然明白。

    可她和邵槿才成親三個月,又遭逢貴太妃喪事,實在是急也急不來。不過她心裡有數,頂多半年,老太太便得像天下所有婆婆一般催著她了。無論老太太是否出於真心。

    高氏點頭贊是:「好在妹妹成親日短,而且……聽說你們院裡,尚無通房妾室……」她聲音變低。

    雖然平素關係不錯,但提起這個話題。高氏還是有幾分顧忌,生怕齊悅瓷不悅。

    齊悅瓷倒沒覺得不妥,抬眸笑了笑:「這也是暫時的。」

    她心裡比誰都清楚,以邵槿的身份,是不可能永遠守著她一人的,他沒這個義務也沒這個必要。她更不敢有這個念想。

    長輩賜的,上峰賞的。下頭孝敬的,朋友相送的……身為英國公,他有七八個妾室通房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娶她回去,其中一點就是要她打理他的內院,主要是他的妾室們和妾室的孩子們。

    能清清靜靜過這幾個月,她應該已經很滿足了。

    有多少女子初嫁過去,夫君身邊就有一二美貌通房了,甚至庶子庶女不少。比起她們。她需要面對的只有邵槿和幼稚的安姐兒,又有什麼關係呢。

    「倒是妹妹看的通透……」高氏喃喃自語。

    二夫人臨去前,她為了要婆婆高興。主動把自己的一個丫鬟收了房,等著下個月圓房。平心而論,二夫人待她真個不錯,可她們畢竟是婆媳,出發點永遠不同,她不能指望二夫人當她親女兒一樣待。

    在二夫人心裡,五少爺是兒子,她是服侍她兒子的。

    三人俱是一陣沉默。

    簾外忽然響起漸近的腳步聲。

    雅杏身著湖綠比甲,湖藍色挑線裙子,撩起簾子進來。神色匆匆:「奶奶,六少奶奶、九姑奶奶,和敬郡主府來了幾個人,在夫人那裡。」

    徐氏連忙站起身來,又想六夫人不喜她插手府裡家事,慢慢坐下問道:「是七姑奶奶遣回來的人嗎?」

    齊怡琴偶爾會差人送東西回來或者命人傳話。以前幾回的經驗,她估摸著六夫人應該不會叫她前去。

    「似乎不是七姑奶奶跟前的人,奴婢聽蘇繡說,好像是郡主府一個管事媳婦,以前奉郡主的命令來過一次。」雅杏想了想,感覺不大對勁,又道,「……除了那位管事媳婦,還有曉妝和雲惜兩個,還,還有一大堆包袱。」

    她沒有見到人,可聽守門的婆子描述,跟來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所帶的包袱不少,看著不像是送的禮。

    「曉妝、雲惜?」徐氏一愣,回頭看了齊悅瓷和高氏一眼。

    兩人是齊怡琴的陪嫁丫鬟,曉妝領二等月例,雲惜是三等,並不是齊怡琴最得力之人,卻是幾個丫鬟中最貌美之人。

    郡主差來的人,偏偏帶了齊怡琴的兩個小丫鬟,這是什麼意思?

    連齊悅瓷都訝異不解。

    三人一對視,決定讓雅杏再悄悄去打聽打聽,有了明確的消息再說。

    過了約有一頓飯功夫,雅杏才慌不迭衝進來,一派焦急之色,拚命喘氣。直待她平穩了呼吸,才慘白著臉道:「奶奶……不知什麼原因,曉妝和雲惜被郡主趕回來了……她們隨身的鋪蓋衣物首飾,一樣不落全在這裡了。

    夫人正大怒呢,喝命人拷打她們兩個,可她們兩個只是哭,說不出個所以然……」

    陪嫁的下人是媳婦自己的人,是好是歹,或打或賣,均由媳婦作主。可郡主顯然越過了齊怡琴,直接將她從娘家帶去的下人趕回了娘家,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旁的暫且不論,郡主這麼做,分明是不給齊怡琴一點臉面,在闔府下人面前狠狠打了她的耳光。

    往大了說,是沒把齊家放在眼裡。下人不好,做婆婆的一怒之下代媳婦處置了,不是不可以。但像郡主這樣行事的,鬧得眾人皆知,不是存心叫所有人看齊府的笑話嘛。

    兩家是親家,郡主不看別的,看在這個份上,也應該擔待點吧?

    三人又驚又奇,高氏急急問道:「那郡主府的人沒說為什麼把她兩個送回來嗎?總得有個緣由吧?」

    再怎麼說,郡主也不該這樣把人趕回。

    雅杏一個勁搖頭:「我先問得蘇繡,以為她不在屋裡不知道……後來偷偷向紗織打聽,她當時在裡間伺候,說郡主府的管事媳婦從頭到尾板著臉,也不說為什麼,把兩人扔下就走了……氣得夫人面色鐵青。」

    還有這樣的事?

    即便是殺人。也得叫人死個明白吧。難道兩人做了什麼難以啟齒的事?那齊怡琴如何了?

    齊悅瓷對二人略微有點印象,記得曉妝是個脾性溫和不愛說話的,是王三保的閨女。雲惜父母雙亡,七八歲時從莊子裡挑上來的。打得一手好絡子。依她估計,兩個俱不是能鬧騰的。

    若說是塵香惹了事被攆,她還能相信。

    「我去看看吧?」徐氏心中焦慮,坐立不安。明知去了興許被六夫人遷怒,她也不得不去,不然後果更糟。

    「我們跟你一起去。」齊悅瓷頓了頓,頷首道。她真的很好奇。齊怡琴在郡主府發生了什麼事?

    三人起身,喝命乳娘好生照料了幾個孩子,理了理衣裙髮髻,由一群丫鬟簇擁著往翠微居行去。

    杏花飄零,婉轉隨風,院裡卻是亂糟糟鬧成一團。

    六夫人身穿草綠色柿蒂紋刻絲長褙子,扶著一臉緊張的桂媽媽,疾言厲色站在屋簷下。前面七八步開外的地上。兩個體格壯健的婆子狠狠揪著曉妝,不讓她動盪,另有一個婆子左右開弓扇她耳光。打得曉妝原本俏麗柔美的一張臉已經腫成了桃子。一片殷紅血跡。

    雲惜跪在青石上,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嚇得暈了過去。

    六夫人猶自不解恨,命人往死裡打。

    三人咋看到這情景,唬了一跳,暗道不好。六夫人平素刻薄,但這樣下死手打一個丫鬟,還是頭一次見到,看來郡主府的人是徹底惹惱了她。

    再打下去只怕得出人命,齊悅瓷趕緊扶了畫枕的手上前,喝阻道:「住手。」

    徐氏必然不敢開口。高氏名不正言不順,齊悅瓷是出嫁的姑奶奶,身份尊貴,只有她能讓六夫人有所忌諱。

    「九丫頭,這事與你無關……」六夫人被郡主府的管事媳婦無怨無故嘲諷了幾句,正氣悶得緊呢。

    婆子住了手。

    「六嬸娘。她們不過兩個下人,打死她們事小,關鍵是得問清楚七姐姐在郡主府的情況啊?」她一句話點中六夫人最擔心的。

    同是齊家出去的姑奶奶,郡主打齊怡琴的臉面,不把齊家放在眼裡,傷得亦是她。

    六夫人一聽,似覺有理,發現自己方才被氣糊塗了,把正事給耽擱了,忙道:「別打了,問她們犯了什麼大罪,連累得七姑奶奶怎樣了?」

    曉妝的雙頰高高腫起,嘴角血絲粘連,雙眼無神,根本不能開口回答問題。

    齊悅瓷只得吩咐丫鬟掐雲惜的人中,把她弄醒。

    過了半刻,雲惜悠悠醒轉,猛看到曉妝那副恐怖駭人的形容,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六夫人又要發怒,徐氏高氏一左一右低低相勸「……七妹妹的事要緊,夫人別與個小丫頭置氣,且問她七妹妹好不好」。

    齊悅瓷掃了臉色發紫的六夫人一眼,不由得搖頭,搶在她開口前說話:「你如果不想被打成那副樣子,最好老實回話……我問你,七姑奶奶在郡主府可好?為什麼把你倆送回來?」

    「奶奶……奶奶很好。」雲惜登時倒抽一口冷氣,雙眼驚恐地瞟了瞟六夫人,語氣急切。

    六夫人聽她這般說,稍稍放下了心,又厲聲斥問道:「你們兩個做了什麼事被趕回來了,再不說,直接打死。」

    曉妝在一旁只是搖頭,眼淚唰唰地往下滾。

    雲惜想來想去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急得一味掉眼淚,又不敢嗚咽出聲。

    「繼續打……」六夫人的聲音尖厲,嚇得雲惜大哭著求饒。

    齊悅瓷仔細觀察二人形容,俱是一派迷茫之色,懷疑她們真是半點不知情。可是沒有理由啊,郡主不可能輕易攆齊怡琴的陪嫁……

    「六嬸娘,你先別急,咱們再問問,不如進屋去?」高氏無奈地勸著。

    此事不問清楚,她們誰也放不下心來。

    六夫人又氣又累,勉強點頭進屋,徐氏連忙上茶。

    齊悅瓷坐在下首的玫瑰椅上。叫人給曉妝暫且包紮一下上點藥,然後把雲惜提進來問話:「這兩天,郡主府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嗎?尤其牽涉到你們和你們***?」

    雲惜跪在地上,低頭想了一番。才小聲回道:「最近大爺的身體慢慢好了,我們奶奶很高興,還說要賞院裡所有的下人呢。就是,就是暮雪她……」

    說到這,雲惜忽然臉色大變,很不正常。

    「暮雪怎麼了?」六夫人猛然放下茶盞。

    暮雪是齊怡琴的二等丫鬟,她不是家生子。家裡有個老娘健在。再過一年,就該配人了,她小時候老娘就替她定下了一個表兄,等著一到年紀,求齊怡琴開恩,贖她出去嫁人。

    雲惜眼眶一紅,又哭了起來:「暮雪……前兒被王府要去了。她不肯去,求奶奶作主。可奶奶也是沒辦法……她是哭著去的……」提起這個,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眾人驚愕不解。

    好端端的,暮雪怎麼會被王府要去。哪個王府?魏王府?要她幹嘛?

    「王府為什麼要暮雪,你趕快清了……」齊悅瓷直覺感到不對。

    「那天,老王妃娘娘身上不好,郡主回王府伺候,是咱們奶奶服侍著去的,帶了荷鋤暮雪。」雲惜胡亂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繼續說道,「直到很晚才回來……第二天,王府來了個兩個媽媽,說是王妃看上暮雪了。要把她叫去使喚。

    這樣,暮雪就被她們帶走了……從郡主那裡回來,***氣色很差。

    也不知是真的假的,過了一天,我們聽說老王妃的病情不但沒好轉,反而更嚴重了。郡主又去。而且不叫我們奶奶前去……今天早上,郡主突然帶人到我們院裡,把我們叫去問話。

    後來,後來,我和曉妝就被攆回來了。」對於為何被攆,她至今一片糊塗。

    她說得王府是魏王府,郡主的娘家。

    老王妃是郡主之母,看上外孫媳婦身邊一個丫鬟,也不是什麼大事。問題是老王妃不是病了嗎,居然病中還記得這些無聊的瑣事……如果僅僅是這樣,郡主不至於生氣攆人吧,應該再賞點什麼給齊怡琴彌補才是啊?

    眾人不由得思索郡主府、王府究竟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會牽連到齊怡琴的兩個陪嫁小丫鬟頭上。

    曉妝與雲惜應該是真的不知情,接下來任你怎麼問,除了哭著求饒再說不出什麼有用的來了。

    六夫人既擔心女兒的景況,又惱恨兩個丫鬟糊塗,恨不得直接將二人打死了事。還是齊悅瓷三人勉強將她勸住了,讓桂媽媽帶二人下去暫時安置下來。

    該賞該罰,都得有個由頭。

    「不行,我這就去郡主府問個明白?」六夫人正在氣頭上,根本不能靜下心來仔細考慮前後。

    她本就是火爆的脾氣,如果這個時候衝去郡主府興師問罪,小事都得被她鬧大了。到時候,兩家為了自己臉面著想,只怕不易善了……冤家宜解不宜結,尤其不能結得稀里糊塗。

    徐氏雖然俱她,可卻不得不好言相勸:「母親,你先別急……雲惜不是說了七妹妹沒事嗎?咱們是不是先派人悄悄打聽一下,等有了確切的消息再做打算呢。」

    郡主府無甚實權,但他們背後是魏王府和衛國公府。一旦齊家與他們起了衝突,兩家必然不會坐視不理,那時憑六老爺一個小小侍郎,怎麼……而且,五少爺的差事,還是兩家幫著謀來的。

    「不是你親妹妹,你自然不著急了。」六夫人一把推開徐氏,從羅漢床上站起來,面目猙獰凶狠。

    高氏亦有點被她嚇著了。

    若是別的小事,齊悅瓷真不願多管,可這顯然關係到齊家的體面。她仍鎮定地坐在椅上,眉心一蹙,高聲問道:「六嬸娘想去郡主府,無非是擔心七姐姐受委屈?

    可六嬸娘想想,你這樣冒冒失失上門,如果七姐姐一切安好呢,你怎麼說?難道說是因為兩個下人,而與郡主府翻臉嗎?七姐姐畢竟是出嫁了的人,郡主是她婆婆,回頭咱們一走。她拿七姐姐撒氣,七姐姐才真是無辜受冤呢。

    六嬸娘後悔都來不及。」

    她一番話說得在理,倒把個六夫人高漲的氣焰一下子打下去了。

    六夫人是有兒媳婦的人,也沒少敲打兒媳婦。清楚齊悅瓷的話點中了要害。她這做娘的再能幹厲害,也不能天天跑去女兒婆家替她出頭吧?除非她在乎女兒這段婚姻了。

    只是,就這樣作罷,她又實在不甘心。

    便沒好氣地看著齊悅瓷:「那你說怎麼辦?他們若是欺負琴兒,琴兒孤身一人在郡主府,不是任他們宰割嗎?」

    齊悅瓷暗暗好笑,他們齊家這位七小姐。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人前人後,端莊賢惠得叫人挑不出一點錯來,那和敬郡主必是沒辦法了,才拿她的下人出氣,趁機踩她一腳。

    「不如咱們先遣個人……去郡主府找七妹妹打探一下,看她好不好?」高氏與齊悅瓷是一樣的想法。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不然真是兩個小丫頭犯了錯,他們去強出頭。反而招人笑話齊家沒規矩。

    六夫人心下顧慮著自己貿然前去可能害了女兒,只得點頭同意,又琢磨著派誰去的好。

    齊悅瓷已有了主意。徐徐說道:「讓畫枕走一趟吧,只說我新得了幾匹上好的宮緞,因覺著顏色新鮮適合七姐姐的人品,特送去給七姐姐裁夏裝的。」

    高氏徐氏相繼會意。

    從方才發生的事看來,郡主這會子怕是正在氣頭上,齊家前去的人,估計難以見到齊怡琴的面。只有齊悅瓷出面,她是英國公夫人,郡主再怎樣,也不能不給這個面子。

    六夫人卻有點放心不下齊悅瓷。

    她平日沒少給齊悅瓷使絆子。懷疑她是不是真這麼好心,肯幫她?

    高氏怕她說出什麼話來惹得齊悅瓷不高興,忙指著外面的天色道:「現在是申時一刻,動作快點的話畫枕能趕在天黑前回來,不然拖到明兒,還不知七妹妹心裡多著急呢。讓畫枕去郡主府去探探口風也好啊……」

    六夫人一想也是。趕緊催著畫枕坐車出門。

    齊悅瓷回來時本就備了不少送人的東西,以免遇到什麼人一時手頭不便,這回倒是派上用場了。

    又叫了兩個跟車的婆子,四個護院,全是國公府的下人。

    這裡,眾人只得耐下心來等待。

    眼看暮色上升,屋裡掌了燈,已近晚飯時辰。六老爺差人送信回來,說是同僚請他喝酒,不回來吃晚飯了,六夫人一陣氣惱,埋怨不已。好在五少爺回來了,得知事情後勸了六夫人幾句,亦跟著一齊等消息。

    又有一盞茶功夫,畫枕終於趕回來了,還帶了良媽媽。

    良媽媽是齊怡琴的教養媽媽,因她的乳母早些年出府了,就提拔良媽媽教導院裡的小丫頭們。良媽媽無子女傍身,又一向安分守己,齊怡琴索性選了她一同陪嫁。

    六夫人見良媽媽來了,既驚且喜,喜得是不用擔心畫枕從中作梗了。良媽媽服侍了女兒那麼多年,忠心耿耿,去郡主府後更成了齊怡琴貼身的媽媽,知道的事情也多。

    畫枕先給眾人一一行了禮,才解釋道:「……那邊府裡的下人聽說我是國公府過去的,連忙進去通報了。我進去後,先被帶到了郡主那裡,郡主問我找七姑奶奶什麼事,我就照夫人的吩咐回答了。

    她見我身後的兩個婆子果然捧著幾匹新近的宮緞,就命一個大丫鬟帶我去七姑***院子。

    七姑奶奶看著精神還好,就是領我去的丫鬟可惡,一直呆在屋裡,我也不敢說出實情。後來裡頭有人傳話,說是姑爺叫那丫鬟進去問話,我才得以告訴七姑奶奶我們夫人在府裡……」

    「你意思是他們軟禁了琴兒?」六夫人臉色煞白,神情駭人。

    良媽媽趕緊擺手道:「沒有沒有……奶奶在府裡行動自由,應該是那丫頭得了郡主的意思,不想讓我們奶奶把事情傳出去。」

    不讓外傳?定不是什麼好事,可怎麼肯讓良媽媽來報信呢?

    齊悅瓷不免詫異地問道:「那你是怎麼出來的,郡主肯放你?」

    「是這麼回事。」畫枕接過話,細細回道:「七姑奶奶說此事說來話長,一時說不清楚,而且身邊耳目眾多,生怕他們走漏了消息。恰好良媽媽每天會在晚飯後出府。回到自己所在的郡主府後頭的下人房裡……叫良媽媽裝肚子不舒服,提前告假回去。

    然後囑咐我出府後直接去她家裡接她,讓她來說。好在七姑奶奶這麼安排,我倆才把話說定。郡主忽然來看七姑爺了,我就趁機告辭。」

    照此說來,事情不小,郡主防備甚嚴呢。

    齊怡琴的心機半點沒變,還是這麼深沉謹慎,看來郡主沒佔什麼便宜。

    六夫人聽得懸起了心,拉著良媽媽道:「到底什麼事?是不是姑爺身體不好。郡主又怨怪到你們奶奶頭上……」

    齊悅瓷以為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不然和下人什麼關係。若是下人照料不好害得謝公子出事,那曉妝和雲惜早被打死了,哪兒能回到齊家來。

    良媽媽便從頭說起。

    原來前些日子,魏王府老王妃積年頭痛的老毛病又犯了,郡主放心不下,攜著齊怡琴回去伺候老母親。本來好好的,誰知魏王回房時。看到了在院裡聽候傳喚的暮雪……魏王一大把年紀,卻是出了名的好色,若不是王妃厲害轄制著他。不知能鬧出多少風流韻事來呢。

    即便如此,王府的姬妾仍是不少。

    他當時一眼就看上了暮雪,第二天一早叫兩個婆子瞞著老王妃去郡主府要人。

    他是郡主親父,來開這個口,是志在必得了。郡主考慮到王妃身體不好,再鬧這麼一齣戲來,越發不好了……可王爺的脾氣,她是深知的,若不給他,他一定不會干休。反而弄得沸沸揚揚大家難堪。

    無奈之下,只得叫了齊怡琴前去。齊怡琴是外孫媳婦,外祖父和婆婆問她開口要個丫鬟,她能說不給?

    暮雪不願去,可她一個下人,是死是活都拿不了主意。何況這個……大哭著被送去了王府。

    單單是這樣也罷了,偏不知是誰好事,傳到了老王妃耳裡,當即氣得老王妃撅了過去,病逝更重。而魏王正在興頭上,全不顧老妻病重,一味取樂。暮雪越不肯,他越上心,又是命人修院子,又是賞這賞那,王府一時間雞飛狗跳……

    郡主前去,被王妃狠狠責罵了一頓,還不敢委屈。

    回府後,心情極為不好。又有那等會招事的下人,看準了時機,去煽風點火,什麼***丫鬟個個妖嬈狐媚,勾引得公子不能安心養病……她親眼看見了好幾回,說得有鼻子有眼。

    那人是郡主親自安插在兒媳婦院裡的人,說得話自然可信,郡主前後一聯繫,深信不疑。

    第二日把齊怡琴陪嫁的丫鬟全部叫到了一起問話,其中又數曉妝和雲惜最有姿色,比暮雪更甚,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暗道難怪自打娶了這個兒媳之後,兒子事事順她,連自己這個親娘都要往後退,自己偶爾表現出一點不滿,就急著替她說好話描補。

    從前看齊怡琴端莊賢淑,現在看來,卻是一肚子的狐媚惑人。加上一屋子小丫頭攛掇勾人,兒子的病哪兒能好?

    心裡是不喜至極,但兒媳婦是三媒六聘娶回來的,不能將她如何,索性先從丫頭出氣,叫她知道厲害收斂一二……

    這些,憑齊怡琴之聰慧,一琢磨就心領神會了。

    對於有人暗中挑撥這一節,她早在防備了,可惜出了暮雪的事,才給人以可趁之機……從前服侍謝公子的,郡主後來賞的,有幾個是好應付的,個個等著看她的笑話呢。

    六夫人聽得大怒,對郡主的不敬之言破口而出。

    連齊悅瓷、高氏、徐氏,也以為郡主做的有些過了。自己父親好色,她又不是不知,豈能全怪到丫鬟頭上?即使一個丫鬟不好,也不能看得所有的丫鬟不好吧?再因此惱了兒媳婦?簡直荒謬。

    說來說去,郡主根本是借題發揮。

    分明是因兒子親近兒媳婦,冷落了她這個母親,才對兒媳婦左右看不順眼的。要知道,郡主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啊,偏這個寶貝兒子事事看媳婦眼色行事,甚至為媳婦頂撞母親,她心裡不怨齊怡琴就怪了。

    這也是許多人家常有的事。

    齊怡琴倒霉在她有一個出身皇室、位份高貴的婆婆,和一個嬌生慣養體弱多病偏對她實心實意的夫君。

    眾人好容易將六夫人的滿腹怒氣勸得消了一半,主要是五少爺的功勞。

    「琴兒在家,那也是金尊玉貴的,憑什麼受她羞辱……」六夫人口裡喃喃不停。

    五少爺既看不得妹妹委屈,又不願母親難過,義正詞嚴與六夫人說道:「……母親別急,明兒一早,我就去郡主府把妹妹接回來。咱們齊家的姑奶奶,出嫁了,也不能由著婆家這般欺負侮辱,當我們齊家無人了……」

    徐氏怔怔地看了他一眼,這個她的枕邊人。

    心內一陣苦笑,到底是親妹妹啊,比起自己這個做媳婦的,六夫人對她更過分的多了,他也沒想著替自己出一次頭啊……總勸自己多多恭順,千萬別放在心上……

    她的命,比齊怡琴,真是差遠了。好歹人家有夫君護著體貼著,她呢,兩房通房?

    高氏以為這樣只會讓郡主和齊怡琴之間的矛盾越聚越多,不是處事的法子。這本來是人家家裡的婆媳矛盾,這邊一插手,很容易演變成家族矛盾。不過,這話她只敢放在心裡。

    六夫人忙贊兒子說得是,如果不是天色太晚,真想現在就去把女兒接回來呢。

    齊悅瓷抿唇不語。

    就這樣接齊怡琴回來的確不是什麼好法子,可齊家從來沒有嫁出去受欺負的姑奶奶,除了當年嫁給徐家的那位。可是,當初為了那位姑奶奶,家族毅然選擇與徐家決裂,表明了齊家絕不容許任何人欺凌的立場。

    齊家的小姐,高嫁入皇室的,低嫁給寒門的,無論哪一種,都不能忍辱。

    那是一個望族的尊嚴。(未完待續)

    望族千金207_第二百零七章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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