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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零五章 文 / 梅子青

    望族千金205_第二百零五章來自()

    院子裡種著十來株梅樹。【高品質更新】

    三月初的天氣,梅花早已凋零,只剩下蔥綠的嫩葉,在隨風搖曳擺舞。

    邵槿隨綠枝一路行來,心知這不是去內院的道路,暗暗不解。直到堂屋門首,看了頭頂的青地匾額,才知這大致是個書房。

    綠枝打起石青色夾棉簾子,請邵槿屋裡坐。

    迎面的牆上掛著一軸墨荷圖,畫裡荷香裊裊,流水悠悠,筆墨酣暢淋漓。他看了落款,原來是五老爺的墨寶。

    當中是張黑漆四方桌,左右擺著黃花梨如意雲頭紋的扶手椅,椅上搭著石青色褥子。東西兩間書房,並不間斷,能看到高高的黑漆籍。

    陽光透過紗窗照進來,空氣中似有細小的塵埃浮動。

    他沒在椅上坐下,走到西間書架前,隨意翻出幾本架擦拭的光鑒如鏡,可見時常有人來打掃。

    有小丫頭端茶上來。

    綠枝接過,笑道:「夫人請爺暫坐坐,她很快就過來。」

    邵槿淡淡「嗯」了一聲。

    自打發生煙柳之事後,小丫頭心裡都怕她,連綠枝亦不敢在他身邊久待,遠遠到門前站著聽候。

    邵槿拿了一本《後漢書》,緩緩踱到西邊窗前,正好窗下安著一張紫檀木鋪著猩猩氈的涼榻,索性坐了下來。

    這會子是上午,他在面西的窗前,視野有些黯淡。

    齊悅瓷悄悄進屋,綠枝忙行禮,朝邵槿所在的方位指了指:「爺在那看書。」

    「你下去吧。」齊悅瓷探身望了望,隱約看到一片鴉青色的衣角。含笑擺擺手。

    她一開始是準備讓邵槿去沐芳閣的,後來考慮到那是她的閨房,附近來來往往的丫鬟極多,而且可能遇到徐氏等,反為不便,是以叫丫鬟將他引到了從前五老爺的外書房。

    邵槿的臉背光,只能看到側面英挺的線條,微揚的下顎好看而堅毅。

    他凝眉思索,居然忽略了齊悅瓷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齊悅瓷笑上前。在他肩上輕輕打了一下。

    邵槿倒不吃驚,抬眸看她,嘴角漸漸聚起溫柔的笑意:「書裡有岳父大人從前做的批注,我看了受益匪淺……你可捨得借我拿回去細細看看?」

    他身上穿著一襲鴉青色杭綢的直裰,白玉冠束髮,一派貴介公子的裝扮,只是略顯沉穩。

    齊悅瓷挨著他坐下,笑嗔道:「我若不捨得呢?到了我家。竟是與我客氣起來……」

    「什麼你家我家?」邵槿蹙眉,大手攬住她纖腰,「往後還這麼分不清,看我不收拾你……我看你這幾天在家似乎胖了些,是不是吃不慣府上那幾個廚子的手藝,不如帶一個過去。」

    他倒是不客氣。

    齊悅瓷被他緊緊摟著。只覺他身上的氣息尤其清朗好聞,熏得她迷迷糊糊起來。也不掙扎,懶懶歪在他胸前,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斜睨著他。唇齒帶香:「今兒不忙嗎?是不是有事啊?」

    她有點不信邵槿專為看她而來。

    她穿著橘黃色撒花的亮緞褙子,淺黃色刻絲提花紋對襟褂子。官綠色百褶湘裙。梳了個簡單嬌俏的慵妝髻,戴著翡翠垂珠釵。面上脂粉未施,卻越發顯得清麗婉轉,嫵媚風流。

    邵槿被她旖旎的雙眸看得心中一蕩,不由得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口裡道:「怎麼,我來看自己的媳婦還得找理由了?」

    語氣放肆,但由他說來,卻不覺放蕩。

    齊悅瓷被他的話和動作鬧得滿面羞紅,欲惱不惱。

    只得環起雙臂摟著他脖頸,咬牙啐道:「沒正經……誰與你說這個了!你,芳樹不是說你忙得晚上顧不上歇息了嘛……再忙,也得注意自個身子。」

    她說著,似覺這情景太過曖昧,慌忙低頭斂眉,蒲扇般的睫毛微微顫動。

    「回去,左右屋裡冷冷清清的,還不如不回去。」他雙唇貼著她耳畔,聲音極低,醇厚無比。

    這幾乎是他講過最肉麻的情話了。

    齊悅瓷心底卻有無數浪花飛濺,敲打她心湖,一時如在雲中海裡。

    不及她反應,邵槿已經飛快地在她紅唇上印上一吻,啞聲問道:「你當真打算住到初六才回去?」

    的確是他自己說過讓她住到初六來接她的,可他錯誤估計了自己對她的思念。習慣回屋就能看到她輕快的身影,嬌甜的說話,她幾日不在,他便感到整個聽荷居裡冷冷的沒有一絲煙火氣。

    他迫不及待想接她回去了。

    齊悅瓷被他問得發愣,點頭道:「是啊,是你自己說的……今兒才初三,我不回去。」

    她噘著嘴,一副不滿的模樣。

    邵槿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偏不能表現出一點不樂意,勉強笑道:「罷了,全依你,那我初六再來接你,到時候不許再拖延了。」說得她多不守諾言一樣。

    「你過來,真沒別的事?」齊悅瓷始終不相信,她在家裡,他都懶得與她多說幾句話,怎麼可能放下手上的事不管,特意為來看她?

    有朝一日他若變得柔情似水、纏綿悱惻了,她會以為他吃錯藥了。

    邵槿俊臉一紅,作勢生氣:「叫我拿你怎麼辦好……」

    他冷落她,她會對他更冷淡;他對她好,她以為是虛情假意。她天生就是來克他的,一顰一笑,顧盼生姿,弄得他毫無招架之力。

    齊悅瓷忍不住想笑,忽然抬起頭在他面頰上匆匆一啄,莞爾道:「我以為你被家裡的什麼表妹絆住了,早記不得我是誰了?」

    她決定趁著他心情好試探他一番。

    「胡說。」邵槿才有幾分欣喜,可憐她緊接著的話太有殺傷力了。

    他不至於糊塗到那地步,老太太總把葉蕊接到家裡來住的用意,他大略猜到幾分。幾年前。他就發現了不對勁,每次他去老太太的錦含堂請安,葉蕊就會巧不巧的與他來個偶遇,偶爾還會做了什麼針線活送他。

    他若拒絕,她便楚楚可憐淚眼汪汪看著他;他收了,也不敢用,直接拿去賞了小廝們。

    為此,他老大不高興,可礙著老太太,默默忍了。

    後來。葉蕊借口向他借書,時常去他院裡走動。他擔心時日一長,必會傳出閒話來,而且倘若他的什麼東西落到她手裡,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葉家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沾手的。

    迫於無奈,他想了個比較陰暗的法子,暗示手下一個死了正室的將軍。去葉府提親。

    他知道葉府那位老夫人極不喜歡葉蕊,聽說有那樣條件的人前去提親,定會同意。事情不出他所料的順利,誰知眼看著要成了,那位將軍暴斃了……現在老太太故技重施,他卻沒了合適的人能收了這個葉蕊。好在齊悅瓷入門了,他放心許多。

    齊悅瓷不知這些陳年舊事,看他神色無異,就笑道:「不過開個玩笑。你還真生氣不曾……」

    邵槿捧起她的臉,在她唇上重重親了一口。才道:「這玩笑可開不得。」

    放下後,又不滿足。當即雙手托住她,上身壓了下去。

    齊悅瓷的身子失去重心,必須緊緊攀住他,又被他吻得幾乎窒息,只好大聲喘氣。他不像平時那般溫柔,相反,近乎粗魯地掠奪她。

    隔著衣衫,他撫摸她全身,力道時輕時重……

    「不行……」她抓住他探進衣襟的手,慌亂地攔道。

    這可不是聽荷居,是齊府的書房,他倆在這……被人撞見,還要不要見人了?何況貴太妃死了不到兩個月,倘若不小心有喜了,事情就麻煩了。

    邵槿當然明白這些,可是他已經兩個月沒有要她,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

    齊悅瓷從他腿上跳下來,背過身去理了理衣裙,盡量故作輕鬆地說道:「留下來用午飯吧?」

    他本欲答應,可一想到還有事情等著他,怏怏地解釋道:「等小舅子出來了,咱們再找個好日子一起聚聚吧……那,我先走了,你好生照顧自己。」

    「你也是,」她轉身回望著他,眼裡柔情脈脈,「小廝們粗手粗腳的,還是回內院住吧。」

    「等你回來了我就回去。」他拉起她的手,似個撒嬌的孩子。

    齊悅瓷輕笑:「討厭。」

    他貼著她面頰,氣息醇棉:「那你喜不喜歡?」

    院裡響起春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彷彿能看到灑滿陽光的青磚上,倒映著湛藍的天空與絮絮的流雲,一切安寧美好得遠勝世外桃源。

    「越發沒個正經了……」齊悅瓷扭頭,含笑的臉色洋溢著春花綻放的爛漫:「我送你出去。」

    他點點頭,在她掌心握了握,才依依不捨得放開。

    幾個丫鬟正圍在院門前說話,不知說起什麼好笑的,俱是笑作一團。看見二人出來,快步迎上。

    「說什麼呢,這麼高興?」她亦是笑問。

    畫枕代回道:「幾個人正在抱怨著園子裡的花還沒開,她們急著開了花,好去做胭脂……」

    齊悅瓷看了邵槿一眼,笑罵道:「盡與我搗鬼,什麼時候少了你們使的胭脂嘛,好好的花兒,年年被你們折騰一番。」其實她也愛做,只是去了英國公府後,擔心邵槿覺得她胡鬧。

    邵槿有什麼聽不出的,斂了斂笑容,正色道:「你若喜歡,在後院蓋個暖房,這樣一年四季皆有新鮮花卉供你使了。」這樣的話也能被他說得那麼正經。

    「……這銀子我自己出吧。」她汗顏。

    蓋個暖房不難,難得是日常的伺候。算下來,一年得費不少銀子,她想想都知道接下來老太太、妯娌們,還有下人會在背後如何嚼邵槿的舌根了。

    他雙眉緊皺,瞪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甚濃。

    齊悅瓷只得把餘下的話嚥了下去。

    出院門,沿著夾道向東,就是一條貫通南北的大甬路了。

    「……六嫂定了三月十二啟程,我打算托七哥送她一程,到洛陽地界再回來。」他是提醒她早點預備好給六夫人的踐行之禮,及商量她七爺的盤纏。

    這種事上他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告訴齊悅瓷是尊重她的意思。

    齊悅瓷心領了他的好意,揚眉應道:「這麼快。六嫂此去,估計一年半載不會回來了……我命她們從我嫁妝裡找了個玉雕秋山山子和一對黃地粉彩松樹紋的如意孝敬三叔父、三嬸娘,另外給兩個侄兒備了一套文房四寶,和幾匹綢緞,你看要不要再添點別的?」

    邵槿雖未看過齊悅瓷的嫁妝,卻也知裡頭都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

    躊躇了一下:「或者從庫裡找幾樣也使得。」

    「這是我孝敬長輩的,哪兒能從庫裡拿?」她笑著拒絕。

    邵槿也就不再堅持,與她說起三房一些以前的舊事:「三叔年輕時一直在漢中一帶為官,曾任長安守備,如今年紀大了,反而不適應京城的生活。退下來後在京裡住了幾年,恰好六哥前幾年調任去安康,索性一家子全搬了去。

    六嫂娘家是長安的望族莫氏,還有二姐亦是嫁在渭南,相互照應著,倒不覺得寂寞。」一般人家子弟為官,最多接了妻子兒女去,很少連父母一併接去的,他估計齊悅瓷不理解,是以給她解釋。

    齊悅瓷聽過三房邵槿一輩有個姑太太嫁在外地,因平時沒什麼人提起,不大留意,現在才知居然同在漢中,差點誤了正事。

    她不由暗地裡琢磨,邵家在子嗣上,似乎男子多過女兒。

    長房邵槿有兩個姐姐一個妹妹,還活著的只剩下皇后娘娘一人。二房有個庶女,嫁給了宣撫司的方大人作繼室,三房也只有這麼一位姑太太,偏捨得嫁那麼遠。

    「……想什麼呢?」邵槿見她不答,頓住了腳步,側眼瞟她。

    齊悅瓷忙收了心神,笑吟吟望著他:「若不是你提醒,我幾乎將二姑太太給忘了,得趕緊再添一份禮物。」

    老太太理了那麼多年家事,每次往安康送禮時,不可能會落下二姑太太的。卻故意不與她說,分明是要讓她落一個辦事不穩當的罪名,再得罪了三房。

    看來接下來還得將邵家上上下下再捋一遍。(未完待續)

    望族千金205_第二百零五章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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