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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文 / 梅子青

    黃昏時分,天色陰陰的,瑟瑟的秋風裹挾著枯黃的落葉飛舞地院子裡到處都是(望族千金第一百二十七章內容)。

    齊恪純匆匆進了屋,一面脫下灰褐色夾裡斗篷一面問小丫鬟青芷:「姐姐回來了嗎?怕是要下雨……路上遇了雨卻是麻煩。」

    畫屏捧著一個青布綢緞的包袱進來,聞言不由回道:「早回來了,方纔還遣人來問公子這幾日好不好呢。」

    「你們怎麼回的?」他拿起桌上的茶壺,自己倒了一盞茶,一口氣喝下去,才說話。

    「自然是照實說了……公子每日吵著不肯去書院,鬧著要學騎射……」畫屏笑著把包袱塞給青芷,「好生收起來,裡邊是曬好的桂花,過些日子做桂花糕給你們解饞(望族千金第一百二十七章內容)。」

    主僕二人相跟著進了裡間,畫屏從四件櫃裡給他取了件家常月牙白的長袍,服侍他換上。

    不等畫屏理好衣衫,齊恪純已經興沖沖往外奔,口裡嚷道:「告訴廚房,把我的晚飯傳到沐芳閣去……你再拿幾兩碎銀子,讓他們添幾個姐姐素日愛吃的菜,用心做了來。」他回頭做了個鬼臉,溜得更快了。

    院門口撞見畫雲,也沒來得及叫住他,詫異地問畫屏道:「這是哪陣風吹得?什麼事這樣火急火燎的。」

    「還用說,自然是去九小姐跟前撒嬌耍癡了,哄著九小姐給他尋個騎射的師傅回來……」

    齊悅瓷坐了半日的馬車,正歪在床上打盹。

    隱約聽見弟弟的嗓音,翻了個身,支起耳朵細聽:「……好姐姐,姐姐素來信重你,你可得幫著我些……我保證。絕對不會耽擱功課的……」

    她心中訝異,略整了整髮髻,坐起身對外喚道:「是純兒嗎?」

    話音一落。已見齊恪純一陣風般刮了進來,臉上全是諂媚的笑:「姐姐,你醒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緊隨在他身後的是畫枕。見此,快步上前。扶著齊悅瓷掩好衣襟,到妝台前坐下。

    「少給我裝鬼,是不是又闖了什麼禍,被夫子訓了?」她抿唇而笑,也知弟弟不是那等冒失莽撞之人。

    齊恪純擠到她身後,作勢給她捏著肩膀,嘻嘻笑道:「瞧姐姐說的。什麼是又闖了禍?姐姐出去這幾日,玩得可高興,狩獵好玩嗎?唉……外祖母心裡只有姐姐,有這樣好事卻不記得叫了我去,害我在書院裡神思不屬的(望族千金第一百二十七章內容)。」

    他一臉的哀怨狀。

    齊悅瓷側身,捏著他粉嘟嘟的面頰啐道:「連外祖母都編排上了,回頭給我抄一百遍《孝經》,真是不捶你骨頭癢癢……你若與我老實交代,興許我還能考慮考慮;不然,我卻是再不管的。」

    她說著。衝著鏡子照了照,慢悠悠往隔壁次間行去。

    「到底是姐姐厲害,我還沒來得及張口,已猜中了十分。好姐姐……這幾日。我暗暗思忖著,咱們家的孩子考上功名自然是最好的。不過,若會上一點子騎射功夫,將來,不是更受器重嗎?

    而且,姐姐你看,便是我將來得了功名,也不可能一輩子在京城為官不是?去了外頭,總不及家中便宜,遇上那些不曉事胡攪蠻纏的,越發要當心了。

    有下人護著自然是好,只我自己能有本事護著自己,不是更讓姐姐放心嘛……」他挽著齊悅瓷的胳膊,把自己事先備好的說辭一股腦兒往外說,就怕齊悅瓷不同意。

    齊悅瓷拉著他坐到炕上,摸了摸他身上的衣裳,噙笑道:「這些,只怕都不是最緊要的。你說來說去,無非是想學了騎射,下回好跟著去開開眼界……當我不知你那點鬼主意。」

    她咬牙,在弟弟額角戳了一下。

    其實,之前齊家是有專門教哥兒騎射的師傅的,後來五老爺夫妻相繼去世,六夫人就作主將人打發了。借口說是書香門第,舞刀弄棍的,反而失了體統,叫人笑話。

    齊家在會稽揚名數百年,中間不乏亂世,是以,並不反對子弟習些強身健體的功夫。當年老太爺,雖說是高祖皇帝身邊的一級謀士,但不代表他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不然如何能跟著高祖南征北戰,從來不叫一聲苦?

    齊恪純五歲那年,五老爺便替他尋了個不錯的拳腳老師啟蒙,後來五老爺沒了,五夫人一直留下那位老師繼續教導齊恪純(望族千金127章節)。要不然,如今他的身子骨也不可能比同年孩子好,連身量都高了些。

    齊悅瓷倒是不反對弟弟習武,只是擔心他是一時興起,心血來潮。過些日子,又要嫌煩了,而且習武很辛苦,沒有一定的恆心與毅力,是再堅持不下來的。

    弟弟聰慧,畢竟年紀還小,是否受得住那份磨難?

    她沉吟半晌,好似很不情願的模樣,蹙眉道:「你每日要去書院,哪兒還有時間再學騎射?」

    「學裡十天休息一天,可以請師傅指點我,而且每日下了學,我也可以自己在家裡練嘛……姐姐。」他誕笑著摟著齊悅瓷脖子粘糊,幾乎要把她的髮髻都快揉散了。

    「可是,你知道……請個好師傅不容易。咱們請了人來,你到時候怕苦不肯學,倒還罷了,只是得罪了人。」齊悅瓷仍是不鬆口。

    齊恪純忙得保證:「再不會的。不到師傅滿意,我絕不半途而廢,不然,任憑姐姐處置。」他眉峰一揚,正色說道。

    齊悅瓷看他真有那份心,才攬著他笑道:「既然你當真要學,我如何會不支持?這事,還得請舅舅們幫忙,尋個知根知底有本事的人來家,以免教壞了你……」

    姐弟二人細細商議著,竟連晚飯都忘了吃,直到畫枕進來催了兩遍,方才算好。

    第二日,齊悅瓷將事情寫進信裡,命人送去沈府給老夫人。

    老夫人捎了口信回來,說事情全在她身上。如此,齊恪純才安下心來,等著好消息。

    卻說這日,齊悅瓷正在廳裡理事,聽淺碧神秘兮兮來回道:「小姐,聽說七小姐方才從翠微居出來,哭得兩眼通紅,如今在自己院裡發了好大火呢,連塵香荷鋤幾個都跟著有了不是……挨了一場罵(望族千金127章節)。」

    「哦,」她輕輕揉了揉額角,瞇著眼道:「怎麼回事?七姐性子溫婉柔順,從來沒有拿下人撒過氣啊。」

    論起來,齊家幾位小姐,齊怡琴的性子真算柔和的,至少表面上如此。

    從前齊恬蘊在時,人人讚敦厚端莊,可她好歹是齊家嫡出大小姐,焉能沒有一點驕矜之氣。到了齊悅瓷,頗有幾分五夫人精幹的脾氣,殺伐決斷毫不手軟,怵著她的人不少。

    也唯有齊怡琴,能時時刻刻記著要保持大家閨秀的氣度,不讓人挑出錯來。

    「可不是。不過今兒委實不對,我在府裡有些年,從不曾見七小姐在人前掉過一滴眼淚。」淺碧嘖嘖感歎,這風水,輪流轉呢。

    六夫人最為器重嬌慣的女兒,莫非也惹惱了她,受了天大委屈?

    齊悅瓷擺擺手,苦笑道:「先不管了,讓她們回事吧。」

    用過午飯,她才扶了丫鬟,搖搖往抱琴樓去。

    到了門首,恰好撞見從另一邊過來的齊懷玉,兩人笑著對視一眼。

    「……聽姨娘說,昨兒郡主府又派人來露口風,說是一旦親事定下,就能為五哥在六部謀個有實權的差事。

    老爺一聽,當即鬆了口,執意要把她許給謝家。夫人先是不肯,僵持了一夜到底拗不過老爺,只等著郡主府名正言順來提親,兩家交換庚帖。」說這話時,齊懷玉不知自己該幸災樂禍還是難過。

    嫡親的女兒都能為了榮華富貴出賣,何況自己一個庶女,遲早會比齊怡琴的後果更慘(望族千金第一百二十七章內容)。畢竟,謝家的公子除了身子不好外,真是挑不出一丁點錯來,要什麼沒有。

    齊家在朝堂上威名不如往昔,替五少爺謀個差事不是辦不到,而是很多都是閒職,難有實權。五少爺自己能考上功名,那依著齊家的顏面,到手的位置不會差,好比六少爺七少爺。

    現在,六少爺七少爺都拜了官,五少爺這個做兄長的,反而不如他們,六老爺也覺得面上不好看。

    郡主府,或者說是背後的衛國公府,願意做出這樣的承諾,不但是對五少爺,更是對六老爺的允諾。兩家相互扶持、世代交好的允諾啊!

    這讓近來疲於應付的六老爺,怎麼不動心。

    齊悅瓷輕輕歎了一口氣,這樣的結果,或許她早應該猜到的。

    他們這樣家裡出生的女孩兒,有幾個的婚姻不是為了家族聯姻。父母心疼女兒,尋個家世人品都強些的,嫁過去做少奶奶,安享富貴;再有那狠心的,與人為妾還不是尋常的事。

    二人聯袂進屋,只見荷鋤一個人,神色萎靡地在收拾屋子,餘下的丫鬟,都不知去了哪裡。

    「五小姐,九小姐,我們小姐她……到現在都不肯用午飯。」

    「七姐姐在裡間嗎?」齊悅瓷高聲問了一句。

    齊怡琴心中又痛又酸,埋怨父母心狠,為了兄長出賣她這女兒,卻不想被她們看了笑話,日後越發看輕自己,忙拍了拍雙頰,強自笑應道:「在呢,是九妹妹嗎,快進來。」

    兩人進屋,抬頭見她一人坐在炕上,面色虛白,眼圈通紅。那笑容,薄弱地好似寒冬裡的絲絲陽光,風一吹便散了,沒有一點溫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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