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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章 潑婦是這樣養成的 文 / 雲外天都

    看清其中一個女人一邊罵著,一邊扭著另一女子的頭髮,腳底下還不停地踢著,臉上脂粉已縱橫交錯,像塗了黃泥的的鄉下小兒,她一邊的鞋子因為踢打對面那女人的頭髮已掉了下來,名貴的衣服上有撕破的跡痕……他再次怔了。

    不但他怔了,全場的人,包括李景譽全都怔了。

    這場景,這情形,破天荒,開闢地,有誰可曾瞧見過?

    所以,除了這女子尖利的叫罵與撕打,場內啞雀無聲,連僕役宮婢們都半張了嘴巴望著。

    還有那張開了嘴巴合不攏了,口水流了出來,感覺不雅,自己用手合上了。

    本朝一向講究風雅,連市井中的小家碧玉對人說話,都要用薄絹遮擋,以博得個知書達禮,喜行不言色的閨秀名號,以求以後可以嫁得個好人家。

    不但是女子,就是男子,也都講求言行俊雅,行止得當,更何況在等級森嚴的毫門貴閥之中?

    更何況這女子一邊打,還一邊罵:「你這個賤人,不過是一個庶女,你要什麼我不給你?為什麼你要這麼待我?什麼都要同我爭?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言語直白,透轍……擺明了是爭風吃醋,一個攀上了高枝,一個不忿氣,眾人這才聽得明白,視線往三殿下的臉和那名被教訓得體無完膚的女子身上來來去去:原來三殿下看中了那名庶女?

    蕭問筠扭扯著她,一開始不過是作戲,卻是越說越傷心,她想起前世種種,想起了她最後的背叛,在自己百口莫辯的時候,她是多麼希望蕭月憐能支持她,可到了最後,卻依舊是她把她推進了深淵,證實了自己和平安的私情,讓自己成了全京師最大的笑話。

    李景譽卻是臉色鐵青,李景辰原本就性格衝動,原本今日是個好日子,好場所,各貴門大閥的少年輩的人都到了,只要他激怒了李景辰,使得他動手,讓他刺傷自己,自己再以言語示弱,在眾人面前表現出寬厚仁義的樣子,就會獲得這些名門大閥青年一輩子弟的親睞,使他們向自己靠攏,而李景辰卻會因為殘害親弟而失卻人心,再加上宛之遙的罪過,他會在父皇面前也會失寵,原本這些計劃萬無一失,完美無缺的,可到了關鍵時刻,卻被這兩個瘋婆子給打擾了。

    不行,絕不能讓李景辰就此消了怒氣,所以,他調節好蔑嘲而招人恨的表情,在蕭問筠喘氣的當口,場上略為安靜一些的時候,對李景辰道:「二哥,小弟要去偵緝司了,估計今晚就能從宛之遙嘴裡得到結果了,也不知道宛恩海最後的骨血能不能活過今晚?」

    李景辰眼裡又升起了怒氣,可忽地,那尖利的叫罵又響起:「你個小賤人,看見男人就走不動路了,三殿下能看上你麼,他是瞎了眼才會看上去,他瞎了麼,他沒瞎……」

    她的聲音太大,使他不由自主地思索起瞎不瞎眼的問題,腦中想像出李景譽瞎了眼的模樣……要知道怒氣就如水汽,漏了一絲縫兒,就跑得差不多了。

    所以他看著對面三弟,也沒覺得那麼招人恨了。

    正在此時,兩名扭打在兩人中央的女人朝三殿下而去,直衝到了他的面前,那女人一手揪著另一名女子的衣領,一邊用手抹了一把鼻涕眼淚……他看得清楚,她手一甩,鼻涕眼淚全到了李景譽的面上……自己這個弟弟可是潔癖……他幾乎笑出聲來,那一股怒氣就忽然間洩了。

    李景譽正勉力思索怎麼樣才能把李景辰激怒,要用怎麼的言語才使他再次拔劍相向,他一向是要達到一個目地便一定做到的,不為外力所煩擾,兩個吵鬧的女人不在話下……一晃神間,有兩三點星星點點之物濺在了他的臉上,他茫然之中用手一摸,不自覺地放在鼻端,那物摻和著口水和脂粉的味道,有些清香……他再茫然抬起頭來,只見那撕打著的女子忽地抬頭朝他望了望,又繼續撕打,他這才明白,那些星星點點是什麼,幾欲昏倒,倏地往後退了幾步。

    看在場外邊的人的眼裡,就是兩名撕打在一起的貴女,為了三殿下爭風吃醋,直打到了三殿下的面前,把三殿下嚇得踉蹌後退了好幾步。

    有人便歎息,可憐的溫文如玉的三殿下啊,遇上了這麼個潑婦,簡直是有理說不清啊。

    終於,場裡場外的人恢復了幾分理智,有人開始竊竊私語向周圍的人打聽那場子裡打成一團的人是不是鄉下潑婦混進來的,待弄明白是蕭府的兩個女兒之後,個個恍然大悟,男青年就開始警醒自己千萬別把心思打到她們兩人身上,就算她倆出身侯門,娶個潑女回來,每日都打上兩架三架的,像他們這樣文質彬彬讀聖賢書的人可受不了,閨秀們則拿出鏡子來照了照,提醒自己千萬以後別弄得她們兩人的模樣,斷了自己的姻親路。

    場子裡的人全忽視了一件事,那就是派人把她們兩人拉開。

    蕭問筠姐妹倆帶了兩個丫環過來,其中冷卉被她派了出去了,跟在她們身邊的就只有香巧,隔了良久,香巧才慌慌張張地從角落裡跑了出來,想拉又不敢拉,在她們兩人身邊團團轉,邊轉邊叫:「大小姐,二小姐,你們別這樣……哎呦……」

    原來一個不小心,香巧被蕭問筠踢到了地上。

    終於,李景譽再也顧不上李景辰了,落荒而逃來到了邊上,渾身哆嗦著顫抖著手的指著場裡:「還不把她們拉開?」

    宮婢們這才反映過來,上前拉的拉扯的扯。

    可拉扯開了,那位綠裙子的女人還是不依不饒地一腿一腿地往對面女子身上踢,而那穿了名貴銀舞斐紗衣裙的女子則是鬢髮散亂,淚痕交錯,楚楚可憐,臉上青腫紅紫,全然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啦。

    眾人此時全恢復了聰明才智:不是兩個女人打架,是蕭家長女欺侮蕭家次女,瞧那二女兒被打得,嘖嘖嘖。

    蕭問筠憋了這麼久的氣一下子發洩了出來,覺得意氣風發,陽光無限好,她拿眼一掃,只見原來和自己交好的閨閣佳麗們全都避開自己的目光,有了畏如蛇蠍的表情,不由在心中苦笑,她怎麼不知道如此一來,日後等待著她的會是什麼?

    從前世的眾星捧月到這一世的無人問津,潑婦之名定是傳遍整個京師,但既使是這樣,也比遇上了那麼一個人,落得那樣的下場好,在這一世,她只望一生平安,只望家人的一生平安。

    有了這樣的惡名,既便她出身候門,也不會有皇子龍孫的青睞,可堵塞了自己的姻親之路,那麼,是不是就可以使自己不成為他的棋子呢?是不是可以使那些小人不再接近?是不是可以把蕭府從滅門的危機裡解救出來?

    她抬起頭,輕輕地攏住額前的散發,將身上的散亂的衣服整理整齊,又吩咐香巧:「死奴婢,瞎了眼了?還不把我的鞋子拿了來!」

    鑒於她先前的的作為,罵幾聲奴婢成了小菜一碟,沒有幾個人覺得突勿,更增添了眾人映像中她絕對是個潑婦,生下來就是潑婦的感覺。

    只不過眾閨秀中到底有一個明事理的,吉馨竺迎上前來,臉上驚疑不定,低聲對蕭問筠道:「你瘋啦,要教訓她,也得私底下來,這麼一來,你豈不是得不償失?」

    蕭問筠心底倒有了幾分感動,以前她們可是死對頭,兩人一碰面,唇槍舌劍可是免不了的,想不到這種時侯,她倒不怕被歸入潑婦的閨蜜也是潑婦這等情況中了。

    蕭問筠淡淡望了她一眼:「我怕什麼?再怎麼著,我也是侯門千金!」

    吉馨竺大皺眉頭:「你往日裡是個聰明的,我也看出你那個庶女不簡單,但我們府內哪會沒幾個別有用心的人?回了府,她還不是任憑你處置,怎麼就在大庭廣眾下鬧了起來?」

    蕭問筠似笑非笑:「別有用心的人就在我面前呢,你會這麼好心?」

    吉馨竺臉上終於掛不住了,一甩手往邊上去,嘟嚷道:「好心全被當成了驢肝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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